第六章 惆悵別離

別離惆悵事,最是任山櫻。這幾年裡,小雪的劍術,射箭在藤原成范和重衡的指導下精進不少,藤原成范還是那副老樣子,紅顏知己的數量有增無減。重衡和知盛都行了元服之禮,也都開始結髮髻,戴烏帽子。知盛官拜左大將,重衡官拜三位中將,都是朝中的要職。自然也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小雪也曾溜到鞍馬寺去看了幾次遮那王,他在寺中一直研讀孫子兵法等中國的戰爭書籍,而且武藝更加高強,任小雪再怎麼練,和他打上十幾招就落敗,每次都把她氣得要命,自然又把責任都推到藤原成范身上去了。

去年,那位曾經和小雪結下樑子的德子小姐被平清盛送進了宮裡,成了高倉天皇的女御,聽到這個消息,小雪倒也有些同情起她,從此就要在深宮裡度過一生了,聽說她也是極不情願,但是也不敢拂了平清盛和時子夫人之意。唉,這個時代的女人們,真是可悲啊。

想到這裡,小雪忽然也有些擔心起來,等自己過了成人禮,會不會也被隨便的嫁給一個指定的公卿貴族?天哪,太恐怖了,她簡直不敢想像了。她好歹還是個現代女性,可不能就這樣被任意擺布了……還是早點想辦法先回宋國再說。不久,從宮裡傳出來了一個令平家上下為之振奮的消息。高倉天皇剛剛下旨冊封了德子女御為中宮,中宮相當於中國宮廷里的皇后,那麼如果德子產下子嗣的話,立刻就會被冊封為東宮,也就是未來的天皇,平清盛也就成了未來天皇的外祖父,這樣的話,平家的地位就會更加穩固。

難掩喜悅的平清盛下令要擺宴慶賀這一喜事。

今天,平家一族的人來了不少,除了常見的幾位,還有平清盛的幾個弟弟平時忠,平經盛,移居小松山府邸的重盛哥哥和他的兒子平維盛,平資盛。平家的公子們真是不少啊。

「今天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拘禮了。」平清盛清瘦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雖然很多人提起他的名字畏懼的很,但與他相處多了,小雪覺得他平時還是挺可親的,他對自己的子女也很是呵護。

「大人,如今德子成為中宮,對我們平家來說真是太好了。」時子夫人微微笑著,欠了欠身子答道。

平清盛笑了笑道:「的確,要是她能早日誕下東宮就更好了。」他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對坐在一側的宗盛道:「宗盛也不小了,聽說藤原大納言家的葵姬容貌出眾,性格溫順,不如就把這門親事定下來了。」

宗盛的臉色變了變,沉聲道:「父親大人,孩兒如今政事繁忙,婚姻大事是否早了點。」

「宗盛,不早了,你早就行過元服之禮,如今也該有一十八了,一直遲遲未娶,再說和大納言家聯姻,對我們平家也是好事。」,他的叔父平時忠在一邊插話。

宗盛臉上一青,抬眼冷冷的望了時忠一眼。平時忠似乎根本沒有發覺,又把火燒到了知盛和重衡的身上。

「我看知盛和重衡也該是娶親的時候了,他們不也都行了元服之禮嗎?」此話一出,正在喝酒的重衡冷不妨的一口酒噴了出來,他飛快的望了小雪一眼,扭過頭時眼中已有怒意,回道:「叔父大人真是操心了。重衡現在根本不想考慮這件事!」

知盛什麼話也沒說,狠狠的瞪了時忠一眼,顧自喝著酒。

「時忠說得對,等辦完宗盛的親事,接下去就辦知盛和重衡的了。」平清盛點了點頭,對時忠的話十分認可。

小雪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思緒萬千,這些平家哥哥們,雖然養尊處優,榮華享盡,但還是擺脫不了政治婚姻的宿命,自古以來,無論國內國外,似乎都沒有改變。

她看了看幾位哥哥們,他們無一不都瞪著時忠,不由又好笑起來,若是眼神能殺人,今天平時忠恐怕在這三兄弟的凌厲眼神下已經丟了好幾條命了。想著想著,她的唇邊不覺浮上一絲笑容。

正暗自好笑,忽然感覺好像有人瞪著她,一抬頭,正對上了重衡的眼神,他的臉上似乎隱隱有絲怒氣,怎麼了,她好像沒有惹到他啊……

「小雪今年也該行成人禮了吧?」小雪一愣,轉頭看去,平清盛正微笑看著她,那麼他的確是在問她了,不會吧,怎麼又扯到她頭上了。

「是,父親大人。」小雪勉強擠了一個笑容,心裡暗暗祈禱,好了,不要再多說了,千萬千萬不要扯到什麼成親上去。

「現在有多少公卿想和我們平家攀上關係,小雪行了成人禮之後,前來提親的人一定絡繹不絕。」極不識相的平時忠此時又插了一句。小雪終於體會到剛才哥哥們的憤怒,在心裡把這位叔父罵了十幾遍。

「叔父大人,小雪妹妹還小呢,就算行了成人禮,也未必要這麼快嫁出去。」重衡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還是重衡哥哥最疼人,小雪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時子夫人也笑了笑道:「小雪的事就以後再說,今天這麼高興,不如說些別的事情吧,對了重盛,小松山府邸那邊一切都安好嗎?」

時子夫人適時的轉換了話題,她微微側過頭,對小雪笑了笑。看著她溫和的笑容,小雪的心似乎放鬆了一些。

不過,心裡好像總有些惴惴不安似的。

這種莫名的不安一直持續到晚上。

「小心!」藤原成范一劍過去,小雪居然沒有反應過來,幸虧他收勢快,才沒有傷到她。驚出他一身冷汗,「小鳥,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小雪懶懶的答了一句,扔了手中的劍,在一旁坐了下來。招了招手:「范范,你過來和我聊聊。」,成范似乎也早習慣了她的沒規矩,一會兒成成,一會兒范范,一會兒藤原成范,總之隨著她的喜好而變來變去。

成范也放下手中的劍,走了過去,挑了挑眉,柔聲道:「很少看見小鳥這樣沒精打採的樣子,誰惹你了?」

「我很快要行成人禮了……」她低著頭。

「那很好啊,這樣你就是大人了,再不是小孩子,就可以嫁人了。」成范的唇邊揚起一絲戲謔的笑容。

「唉,我就是因為這個才煩,我討厭嫁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就像哥哥們,無論在仕途再怎麼意氣風發,婚姻上卻永遠沒有辦法自己作主,和一個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人共度一生,這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嗎?」小雪絮絮叨叨的發泄著。

成范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道:「那麼你想怎麼樣呢?」

「自己將來的命運,那是未知的,但是自己的婚姻,我想掌握在自己手中。什麼也不重要,對我來說,和自己愛的人攜手到老,才是最重要的。」她一臉認真的說著。

成范心中驚訝更甚,忽然他輕輕的笑了起來,道:「也許吧。」他充滿笑意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落寞。

「什麼也許,藤原成范,難道你就沒有好好愛過一個人,你就沒有那種緊緊想抓住一個人的心情嗎?」小雪看他敷衍的樣子,不由氣從中來。

「愛一個人的心情……」他低低的默念了幾遍,永遠掛著優雅的笑容的臉上忽然黯淡了下來。

「你不怕嗎?」他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怕什麼?」她不解的問。

「如果當你愛上一個人,她卻忽然消失,忽然不見,你不怕嗎?不愛相守,也許是麻木一生,愛而不能相守,卻是痛苦一生。不是嗎?」他低聲說道。

小雪詫異的看著這個男人,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表情,這個男人,他是不敢愛嗎?他對愛人懷有恐懼嗎?

「藤原成范,你根本就是不敢愛人,膽小鬼。」難道他以為這樣流連花叢,遊戲人間就可以嗎?不負責任的傢伙。

「不愛相守麻木的一生,才是痛苦的,相愛即使不能相守,也是幸福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只有愛過才算活過,懂嗎?象你這樣毫不認真的度過一生,將來一定會後悔的,將來什麼回憶都沒有,只有一顆空虛寂寞的心!」她索性全發泄出來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振,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盯著小雪,居然沒有說出話來。

半晌,他的神色恢複了平靜,忽然又笑了起來,道:「今天我怎麼會和一個小孩談了這麼久,呵呵。」

「你……」小雪不服氣的看著他,可氣,枉費她剛才說得這麼慷慨激昂。什麼小孩,他自己才是個已經二十三歲的小老頭呢!

「對了,明晚我沒空教你練劍,我和治部卿大人的女公子有約。」他嘴角一揚,調笑道:「她可是個成熟優雅的美人啊。」

「滾……」小雪已經不想在和他多廢話了……

「哦呀,小鳥,你是在吃醋嗎?我好高興啊。」他很沒有危機意識的緊挨了過來,「不過,等你成為一個成熟的美女,也許我會對你有興趣的,呵,呵,呵。」

「混蛋,看劍!」

「哦呀……」

憤怒中的美女很沒有形象的持劍氣急敗壞的追著一個逃跑中還不忘保持優雅姿態的男人……

今日的宗盛哥哥,知盛還有重衡好像一直和平清盛在商量什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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