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英雄

本章簡介:街頭賣藝使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收入漸漸增多,卻招來同行之妒。武館教頭鄭大雄為攆走飛鴻父子,借口飛鴻貶損了他的「左手釣魚棍法」,與飛鴻比武競技。十二歲的飛鴻大戰武館教頭,竟一舉擊敗對手,被譽為「少年英雄」。落敗的鄭大雄搬來他的師傅高大金,高大金找上門來要找飛鴻比武雪恥,眼看一場惡鬥不可避免地就要發生……

※※※

話說黃麒英看到觀眾中有幾個神情異樣的人,心裡不由得警覺起來。父子倆收工回到家,飛鴻沖涼去了,麒英卻一直在回憶那幾張異樣神情的臉孔。

「不會是仇家來尋釁吧?」

黃麒英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又是以拳腳混飯吃的人,自然免不了會得罪一些人。但左思右想,他還是想不起近年來與誰構怨結仇。飛鴻沖完涼來叫他去,發現他還坐在那裡抽悶煙,飛鴻禁不住問:

「黃師傅,你在想什麼心思呀?」

麒英抬起頭,用煙筒指了指飛鴻說:「你這傻小子,老拿你自己老爸開玩笑,看我今天怎麼罰你練功!」

「練功嘛,你不罰我也得練,無所謂啦!不過我倒真想弄明白,老爸到底遇到什麼頭痛的事?」

飛鴻每天只顧表演,因為年幼閱歷不深,並沒察覺觀眾中有「異類」。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麒英認為有必要讓飛鴻知道一點,也好平時多留個心眼,於是就實話實說:「你沒發現看錶演的人中有人對你的表演不以為然嗎?」

飛鴻問:「何以見得?」

「近日設檔擺攤,有人混入觀眾中,當你表演完,別人喝采,他則側目抿嘴,擺出一副蔑視你的樣子。可能這兩天會遇上麻煩,你事事小心點。」

「什麼人如此大膽,敢來砸我的場子?我黃飛鴻天不怕地不怕,叫他來吧!何況我還有一位武功高強的老爸,是吧?」

麒英笑道:「你小子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遇上江湖陰險奸人怎麼辦?」

飛鴻對「奸人」具體指什麼人不理解,就問:「你說的江湖奸人是指什麼人?」

「就是奸詐小人唄。咱父子倆演技賣藥,每天收入比一般擺攤賣藥的人多,不免引起同行的妒忌,他們搞些搗亂也就難免了。如果真是這麼回事,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怕就怕是江湖上的仇人來尋仇。」

「仇人?你在江湖上得罪過人嗎?」

麒英看著天真的孩子,認真地回答說:「武林中人要講武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練武的誰沒有過幾回。正氣總是要壓住邪氣的,不必怕它。如果說我有什麼仇人的話,除非是很多年前的那件事結下的仇……」

飛鴻很想知道關於這件「結仇」的事,麒英就給他講了很多年以前的一段恩怨——

說起來這件事已相隔了二十年,但每每提及它,麒英總是感慨萬千。廣州第十甫有一座洪聖大王廟,每年二月十三日廟裡都要舉行祭神儀式,每隔三年要捧神巡遊一次。該廟毗鄰上、下九甫,當年有很多富商雲集,廟裡邀請各行商家參加慶典,儀式非常隆重。那年麒英和師傅陸阿采前來廟會看戲,因為看戲的人多,師徒倆往前擠想佔據一個好位置。正擠著忽然有人一掌從後劈來,沒提防的陸阿采挨了一掌。功夫高強的陸阿采屹然不動,對方又一掌打來,陸阿采火了,用肘輕輕地向後一撞,就聽見後面「哎喲」一聲。回頭看時,只見那用掌打他的人正用手按著胸口,口吐鮮血。

受傷者的同夥見狀,群起指責陸阿采「無故傷人」。阿采與之論理,話不投機,越吵越凶。對方仗著人多勢眾,動手圍攻陸阿采。在這種情勢之下,陸阿采不得不奮起抵抗,黃麒英見師傅遭圍攻,哪有袖手旁觀之理,師徒於是與眾敵展開搏鬥。對方人多,將師徒倆圍住,拳腳齊上,來勢兇猛。原來這是一幫肉鋪賣肉的工人,他們異常齊心,陸阿采怕相持久了對自己不利,就用五行拳法開路奮力突圍。他的五行拳果然厲害,中者倒下一片。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回頭一看,麒英又困在裡面,於是陸阿采再殺回頭,幫助麒英一起殺出一條血路。

師徒倆且戰且退,此時喊叫聲震耳,四下亂成一片。忽然有兩人挺刀追來,一齊舉刀砍向黃麒英。感覺背後有風吹來,麒英急忙躲開,只見二道刀光從他身邊閃過。麒英知道已處生死關頭,便奮力用腳猛踢對方的腿腳,由於勢大力沉,竟將一人足脛踢斷。那人倒地,刀掉在一旁。麒英一腳將刀挑起,利索地抓在手中,有刀開路所向披靡。等後面大批殺豬賣肉的人趕來,師徒倆早已鑽進小巷離開了危險之地。

「事後聽說那幫人都找我們尋仇,後來你師爺陸阿采開了武館,威名遠揚,那些人懾於他的威名,也不敢再來找麻煩了。此事不會二十年後又起事端吧?」

飛鴻搖搖頭:「不至於吧,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師爺過世了,但你老人家也武藝高強,誰敢自找霉頭?」

麒英敲掉煙灰,準備去沖涼。他站起來後對飛鴻說:「江湖上風風雨雨,這點事算不了什麼,日後遇事多留個心眼就是了!」

第二天,飛鴻父子照常設場演武賣藥。一連幾天,都有人混入觀眾中,側目抿嘴做出蔑視飛鴻技藝的樣子。飛鴻經父親提醒後,也特別留意了這些人。每當看到他們做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時,飛鴻心裡就罵:哼,你們又算什麼東西?有本事來跟我比試比試!心裡這麼想,表面上卻裝著毫無察覺的樣子,照常表演武技和賣藥。賣完藥,飛鴻收了攤早早回家。

幾天下來,不見任何動靜,黃麒英也就不把它當一回事了。其實他哪裡知道,確實有人想搞他父子的名堂。搗亂的那些人中為首的叫梁賢,是當地有名的武師鄭大雄的徒弟。梁賢見飛鴻父子每日演技賣藥收入頗多,心生妒意,但他也深知麒英武藝高強,不敢輕舉妄動,便糾集一夥演武賣藥者商討對策。

「我們每天擺攤賣藥,收入都不如黃麒英父子,現在他們父子越來越有人緣,生意越做越紅火,長此以往可不行。照這樣下去,將來咱們恐怕就只能喝西北風了。」梁賢停了一下,接著說:「不管大家承認不承認,黃氏父子已經成了我們心中的一塊石頭。這塊石頭不搬走,將來我們的飯碗就會被他們父子砸掉。各位有什麼好的法子,不妨提出來商量。」

在座的一人說:「這塊石頭當然應該想辦法搬掉,不然我們連一碗井水也沒得喝。不過,如果我們動手驅逐黃氏父子,就會招致別人說閒話。同行是仇人,別人會說我們容不下黃氏父子。你梁兄出面就不同了,不會有這種嫌疑。你是鄭大雄的徒弟,現在奉師傅之命設場演技,所推銷的是師傅的藥品,而不是你自己的藥品。你可以回去告訴你師傅,就說最近藥品銷量銳減,原因是黃氏父子擺攤演技,自稱棍法世間無雙,詆毀你師傅的武功,因此影響了師傅藥品的銷量,這樣一來,可以借你師傅之手除掉黃飛鴻父子。」

鄭大雄的武功以「左手釣魚棍法」最有名氣,這在當地許多人都有耳聞。當下樑賢依計而行,採用「激將法」,在鄭大雄面前說飛鴻父子當眾如何詆毀「左手釣魚棍法」,導致鄭氏藥丸銷路不暢,銷量日減。

「黃麒英我倒聽說過其人,黃飛鴻一個毛孩子有多大能耐,竟敢如此放肆!黃口孺子,竟然如此目中無人,氣煞我了!」

鄭大雄果然一激就來氣。梁賢見狀,趁機火上加油:「是呀,他們父子算哪尊神?師傅,徒弟說句不該說的話,如果你不拿出點厲害給他們瞧瞧,將來咱們的『左手釣魚棍法』還會有立足之地嗎?你的藥丸還想賣出去?武館還能開出去嗎?」

被梁賢這樣一激,鄭大雄當即拍著桌子說道:「豈有此理!明天我就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左手釣魚棍法」的厲害。去,給我拿紙筆來,我要給黃氏父子下戰書!」

很快,鄭大雄的戰書送到了黃麒英的手中。麒英打開來信一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信中寫道:

黃麒英師傅台鑒:

嗣哲飛鴻,自稱棍法世無其儔,僕亦以此自負,明日晌午,請移玉步至西瓜園城基,一較高下,藉以審察左手釣魚棍法,能及令郎之棍法否?

鄭大雄敬約

看完挑戰書,黃麒英知道對方要求比武的目的是想破壞檔口生意。飛鴻平日演技之前,並無誇大自己貶低他人之言辭,這一點麒英在現場,瞭解得也最清楚。既然對方存心要來找麻煩,不應戰恐怕很難躲得過去。想到自己是大名鼎鼎的陸阿採的弟子,飛鴻則是南少林再傳弟子,決不能丟臉辱及師門。於是麒英苦思冥想對付鄭大雄「左手釣魚棍法」的計策。

破棍法應該怎樣才行?麒英忽然想起師傅陸阿採的一番話:「凡操釣魚棍法者,其所操守勢,棍必下垂,使敵無橋可乘。無橋則人不敢冒險搶進。凡遇此法,須誘其棍上起,使我有進擊踏入之橋,然後用四象棍法進攻,他的守勢一定被我擊破。」

鄭大雄指名要與飛鴻比試,麒英只得指點飛鴻破敵之法。他告訴飛鴻:「武術中很講究橋的作用。所謂橋,在明天的比武中就是這樣一種情況:他的棍先發,如果他不出棍,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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