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編 廣西的建設 北伐(以廣西對北伐之重要貢獻為中心) 七、肅清江西 (三)肅清江西:

十一月四日獨立第二師攻下九江,五日第七軍協同第一軍王俊師攻吳城;翌日破之,俘敵千餘人。此時總司令參謀處命第六軍赴援南昌,而程軍長患病,我到建昌車站時,程潛要我指揮第六軍,我遂率第六軍四個團、第七軍兩個旅趕赴南昌,連夜趕到牛行車站附近。此時總司令與加侖將軍都在第三軍軍部督促攻擊牛行車站,我在六日夜趕到,加侖即用電話與我聯絡,要我即刻揮軍投入戰場,緊急得很,我說:「官兵剛到,還沒吃飯,而且敵我不分,不如到明早來一個拂曉攻擊。」加侖還堅持要我攻擊,我說:「多數未到,少數加入也不好,到天明一起攻擊比較好。」總司令同意了。翌晨正待攻擊,而敵人聞訊已連夜撤退了,我軍遂輕易佔領牛行。為消滅撤退敵軍,總司令要我任追擊司令,帶原來部隊負追擊任務。此時南昌未下,我過了牛行車站的贛江浮橋,騎著馬在沙灘上指揮部隊,看到天上有俄人駕駛的飛機丟手榴彈,敵我不分竟投到我附近,自己的兵受傷,而南昌城內有機關槍射出來,我帶了部隊就去追鄭俊彥殘部,不管南昌攻得下攻不下,到十一月八日南昌殘敵才出降,而我亦於是日俘敵三萬。鄭俊彥是第二方面軍總司令,他本人已不在軍中,其殘部李彥青、王良田、楊賡和號稱三個軍率三萬多人向馬口、餘干撤退,想經由餘江逃往浙江。我帶了部隊猛追,七日晚追上了,因為我們到達馬口附近,步哨夜裏俘到一個紅白色衣帶的人,我一看是革命軍標誌,問題:「你是那裏來的?」他說:「十四軍。」我問:「十四軍多少部隊來了?」他說:「一個師。」我問:「師長是誰?」他說:「劉師長(士毅)。」我連忙說:「你趕快去對劉師長說,要他把馬口的橋毀掉。」劉師自贛南北上,現在靠近馬口浮橋,順利達成任務,於是李彥青等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次日只好派第二方面軍總司令部的參謀陳敢持白旗來洽降。陳是我保定三期的同學,他們吹了停戰號,要求我們不要進攻,我亦下令吹停戰號,我看敵陣前大旗下有穿長衫馬褂的,我問陳敢:「穿長衫馬褂的是誰?」他說:「軍長!不打了。」我便帶兩個參謀和班把人跟陳敢到敵陣去,敵人見我如此勇敢都很驚異。他們要求不要繳械,我說:「你們的安全我保障,三個軍長每人四個衛兵佩駁殼槍保護,可自由離開,可帶行李。」我又宣傳革命的道理,不良的政治一定要改良,革命軍為人民的利益打仗,希望早日完成北伐,統一中國。對於他們官兵仍是要繳械的,但一定要好好安置,不使流離失所。此時敵人實已無鬪志,接受我命令繳了三萬餘枝步槍及許多其他器械彈藥。我遵守諾言送走三個軍長,他們的行李真多,不料蔣總司令不贊同我的處理,在九江又給扣起來,送到漢口給鄧演達處理,後來槍斃了楊賡和、王良田,只放了李彥青。我俘了三萬多官兵回到南昌,三萬多枝槍堆在牛行車站,幾個軍長都來歡迎我,都要求我補充他們的部隊,我看二、三、六各軍都有損失,滿口答應。後來向總司令報告時他不願意,他說:「這些隊伍不能打仗,黃埔四期來了,把俘來的編一個軍,你帶。」我對各軍長的要求不能兌現很不好意思。我們把所俘的兵編成十三軍,幹部多半遣散,而由剛到南昌的黃埔四期畢業生充幹部,總司令要我兼十三軍軍長,後來交給熊式輝帶。自十五年八月底北伐軍與孫傳芳部在江西接觸,到十一月八日未及三個月北伐軍即底定全贛,而東路軍亦進略福建,逼使孫傳芳微服北上;乞援於張作霖,而北伐軍乘戰勝餘威,一方面命東路軍攻略閩浙,一方面派大軍順流東下,直指京滬,雙方都準備著另一次大戰。×××××××××有關抗戰之答問:一、健公對抗日貢獻很大,意志很堅定,是國人均知的,不過還有人認為健公在二十六年年底曾主張不打,有沒有此事?答:絕不可能。二、這大概是根據汪精衛寫的一篇「舉一個例子」一文,其中有一段稱二十六年底,德使陶德曼居中調停,陶德曼轉達日方條件,二十六年十二月二日下午;汪精衛見蔣委員長,在座的有健公和顧墨三、唐孟瀟、徐次宸,汪報告德使所述日方條件,蔣委員長問大家意見,健公說:「只是如此條件,那麼為何打仗?」其他徐次宸、顯墨三、唐孟瀟等亦主張接受條件,請問健公還記得當時情形嗎?是否這是汪精衛片面之言,或者條件確可接受?答:記不清楚,我對抗戰意志絕不會動搖,條件內容如何?(健公看條件內容)三、看這些條件,華北行政權仍全屬中央等,條件也乎不苛,健公所云:「只是如此條件,那麼為何打仗?」前句即是懷疑口吻。日人佔了很大地區後想利用條件談和、消化,實際上條件不足以維持和平,不是真要和平,不能說健公主和。答:是的,當時我怎麼講記不清楚了,不過戰爭是不得已的事,若條件真可接受,為何要打仗?四、健公認識羅鵠子嗎?答:認識。五、在「周佛海日記」中有一段說羅鵠子活動桂系人物參加和平活動,不知此人與健公或其他廣西人物有否接觸?答:沒與我接觸,亦沒聽到與何人有接觸。六、大概不敢有所活動,對周佛海如此說大概是騙點錢用。健公覺得此人如何?答:此人大概是跟過吳禮卿的,不熟。七、有人說汪精衛與蔣委員長是唱雙簧的,健公認為可能嗎?當汪出走時健公在何處?答:絕不可能。汪精衛出走的時候,我正在江西,陳辭修忽然來了,說汪精衛出走,召集高級官員開會,報告汪出走消息,說明中央抗日決心,谷正綱聽了,當場號啕大哭,說:「我保證汪先生絕不會做漢奸。」八、汪精衛不知為何要這樣做?答:對抗日抱悲觀態度,以為一定要失敗。不過汪做漢奸前政府派特務去河內刺殺他,刺激很大。九、以我國國力在當時抵抗日本實在很困難,他們從明治維新起就準備打我們了,像蔣委員長這種魄力才挑得起領導抗日的大任,而像汪精衛等抱失敗主義的也很多。答:這一件事我本來不談,閻錫山就差一點投降日本人了!閻錫山在三十年與日本人談和,日本派了一個中將飛克難坡與閻談判,還與閻合照。日本人為了促使閻快點倒過去,把這照片空投西安,公開這事,中央當然知道了。閻對中央說:「我和日本人談和,先打共產黨,後打日本人。」蔣先生派人去對他說:「你不能投降,如果你投降了,我先打你,後打日本人,再打共產黨。」閻受了威脅,不得不遲疑一下,還好不久珍珠港事變爆發,抗戰前途有了轉機,閻便不與日本人談和平了。十、有人認為抗戰中,中央仍有秘密代表之類與日人有接觸,我想這也並不是抱失敗主義,打慘烈的戰爭時,不忘見好收場,以圖後來再舉,任何人都不是生來就想做漢奸想賣國的,健公以為如何?答:委員長與陳辭修等的抗日意志實在是很堅定的,無可懷疑。有一件事可以作為證明,當三十三年年底,日軍前鋒打到獨山,重慶受威脅,蔣先生帶陳辭修、朱子文到西康一帶去巡視,準備遷到西康或蘭州去繼續打。

(以上第一○八次訪問,五十五年四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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