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編 抗日前情勢與剿共 三、剿匪諸戰役

剿匪時期自民國十六年止於三十六年,其間二十一年,大小戰役無數,我雖未直接參與其事,但每一戰役都是我將士用血肉所塗成。「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今擇其重要者加以說明,以便後人了解其間勝敗之原因:

(一)豫、鄂、皖三省邊區剿匪。豫、鄂皖三省邊區剿匪時間在江西五次圍剿之前,雙方用兵十萬以上。始時共匪徐向前之第四軍團盤踞大別山區,三省各自剿討,匪勢日漸強大,蔣委員長見省之力量難以支持,遂於武漢成立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分左中右三路進剿。蔣公自任總司令兼中路總指揮,左路總指揮為何成濬,右路總指揮為李濟琛,分別以大別山之徐向前為攻擊目標。

是時除徐向前外,共匪賀龍之第二軍團以鄂南之洪湖為根據地,四齣擾亂。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淞滬抗日戰事爆發,徐向前乘政府注意力轉移之際,向東流竄佔領安徽之霍邱,渡淮河欲切斷津浦路擾亂抗日之後方,經國軍堵剿後又竄回大別山。賀龍出洪湖欲切斷平漢路,進迫武漢,因國軍嚴密防範,陰謀未逞。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成立後,頒布戰鬥序列與最高指導原則。所謂最高指導原則:「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戰略採攻勢,戰術採守勢」。軍事手段則分隔離、封鎖、包圍、殲滅四階段。

左路軍何成濬由安徽之六安、霍山向西;中路軍由河南之演川、光山、固始向南;右路軍之第三縱隊由湖北之武勝關東向麻城、黃陂壓迫,第四縱隊在羅田、英山堵圍。徐向前因各部隊漸向大別山集中,自知不支,遂由廣水以南向豫、鄂、陝邊界流竄。至此,徐向前之力量雖未被全部消滅,但其老巢金家寨則為國軍所佔領。衛立煌率兵首先攻佔該地,為鼓舞士氣特易名為立煌。

賀龍以洪陽為根據地,經常京擾漢水兩岸應城、天門、潛江、沔陽等地。左路各縱隊得江防艦隊咸陽號、得勝號之協同在新堤、監利等處巡防,賀龍因在漢水兩岸節節失敗,損失重多,率殘部二千餘人北竄欲與徐向前配合,終被國軍圍剿而毀其計劃,乃不得已竄至鶴峯,徐向前則竄至川北。這次圍剿之最大戰果,便是傾覆徐、賀二匪之老巢。此外,用兵之經驗也提供以後江西五次圍剿莫大之參考。

(二)江西圍剿。江西五次圍剿,我因為本身未有參加,只能談其概要。古云:「前車之鑑」,我所以要談這一段,乃希望從經驗中取得教訓。

第一次圍剿:共匪於十九年乘隴海路戰事,所有國軍北調參加討逆,中央之注意力轉移之際,在江西叛亂。前此,共黨實行「立三路線」——城市領導農村——曾經佔領江西之湖口、吉安,湖南之長沙、岳州等地,目的希望煽動農村之暴動,後因匪軍未經訓練,缺少彈藥而失敗。匪黨退回江西老巢後,毛澤東改變戰略以農村包圍城市,組織民眾,提倡黨政軍一元化,化整體為有機體。凡在匪佔領區以內無論老弱婦孺都要接受政治、軍事之訓練,甚至殘廢者也要接受諜報之訓練。因為有此種頑強嚴密之組織,故能實行總體戰,造成廣大的作戰面,國軍凡入其地區,缺乏基層組織,物質之供應,消息之傳遞,完全陷入絕境。匪黨之組織原甚嚴密,用此方法所造成之軍政一體,自然更是堅固無比,故毛澤東能在寧都、東固等地區建立根據地。中央見其勢力日大,遂在南昌成立陸海空軍總司令南昌行營,由第二軍團總司令魯滌平兼任行營主任,調六、九、十九三路軍入江西分進合擊,空軍也協助作戰。當第十九路軍於福建未能如期開赴集中地,而第六、九二路軍又未到齊時,魯指揮直屬部隊第十八師張輝瓚開始進攻。張因軍事戰不敵匪之總體戰,全師覆減,其本人被匪俘虜,被匪梟首釘在木板上由贛江順流而下,影響士氣匪小,檢討此次戰役失敗之原因有:

1、輕敵。當時匪軍之兵力有第一、二、三、四,四個軍團,在民間又有嚴密之組織,我方三路軍都未到達,便下達攻擊令,所以造成十八師全師覆減之慘局。

2、匪的戰術是總體戰,我軍則是純軍事戰,我軍墨守成法,以舊式戰術對新式戰術,其優劣之勢不問而知。

第一次圍剿失敗,影響以後之軍事很大,因為以後之將士聽聞張輝瓚全師覆減,心理上對匪產生莫名之畏懼,無形中增加匪之聲勢。

第二次圍剿:民國二十年一月,匪將得自國軍之槍械,擴張軍力為十一個軍約五六萬人,在江西廣昌、石城、瑞金、閩西、贛粵邊境擾亂。中央遂決定有第二次之圍剿,以軍政部長何應欽將軍指揮剿匪之軍事,代行剿匪總司令職。兵力計有第五、六、十九、二十六四軍,共十一師,匪見何將軍負責剿匪,兵力又比以前增加,遂有的主張(如彭德懷)放棄江西,退入川黔保存實力;有的主張化整為零,最後毛澤東決定反圍剿在現地抵抗。匪之主力集中於黃陂、龍岡,欲引誘國軍深入以便各個擊破。國軍得空軍第一、三、五隊之協助,向永豐、宜黃、南豐、吉安、興國、泰和等地集中,向黃陂、龍岡分進合擊,準備圍匪於贛南。這次軍事之部署與主將人選都比第一次理想,結果還是失敗,考其原因:

1、部隊雖多,未經選擇,因地理、歷史之關係,故存有互相觀望,保持實力之陋習。互信不立,共信不生,所以被匪以內線作戰方式各個擊敗。

2、戰術上還是不重保甲,不重民間組織,以純軍事戰對總體戰,我方之兵力雖比匪軍多一倍,但兵法云:「倍則攻之,十則圍之」。故就兵力而論攻擊則綽綽有餘,包圍則尚感不足。

第三次圍剿:民國二十年五月贛南第二次圍剿失敗後,匪將鹵獲之武器擴編為七軍一師約五萬三千人,佔領廣昌、臨川等地,主力集中於康都、新豐等地,並與贛北、贛西北、贛東北之匪軍相呼應。蔣總司令於六月二十一日親赴南昌策劃第三次圍剿,何部長為前敵剿匪總司令統一指揮,改編各路軍為軍團,分左右兩集團軍進剿,兵力共十一個師一個旅,以及新編之第十三、二十八、七十七、十二等師與第四十三旅。贛州、吉安等地還有守備軍以防止匪軍後竄。各軍以寧都為目標,左右兩集團軍分六路進攻,戰略是將匪軍包圍然後擊破。七月一日開始行動,九月一日至三日國軍先後至黃陂、南康附近,當包圍幾近完成時,廣東因反對南京宣布約法,發生所謂之廣東事件,而日軍又佔領瀋陽,侵略吉林、黑龍江。中央政府於內憂外患交迫之下,不能專心剿匪,第三次剿匪因而停止。

第四次圍剿:二十一年十一月,國軍在何將軍指揮下發動第四次圍剿。毛澤東仍然主張就地反圍剿;周恩來主張乘國軍集中未定時,先各個擊破,雙方爭執不下,後由第三國際裁決,採取周之主張。何總司令分剿匪軍為左中右三路,主力在中路。第一、二、三縱隊向宜黃、臨川以南之金墟、滸灣集中,第十六師為預備隊,由峽江、吉水向樂安、宜黃集中。十一月中旬匪一部進攻陽豐,主力攻金墟、滸灣,擾亂我軍集中地,延誤我軍集中時間。此時,日本入侵我長城,中央調兵北上,第四次圍剿軍事又告停頓。

第五次圍剿:國軍經第一次至第四次圍剿之失敗,損兵折將,尤以武器彈藥損失為多,匪勢因而擴張為三十八個師,八個獨立團,五個獨立營,號稱十五萬人,蔓延至四十餘縣,掠奪民糧民槍勢力愈益雄厚。蔣總司令於二十三年五月,親至南昌行營開會檢討,策定第五次圍剿之計劃。最高指導原則仍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戰略取攻勢,戰術取守勢」,並且第一次運用黨政軍聯合總體戰。軍隊部署分北、西、南、東四路。北路由顧祝同將軍指揮,西路由何鍵指揮,南路由陳濟棠指揮,東路由福建之十九路軍負責,後因閩變改由蔣鼎文負責。此次共調動六十五個師,二個旅,六個團,另有空軍一部,總計兵力約六十二萬。

軍事開始行動時,北路之第八縱隊出匪之不意,攻佔贛、閩邊境之黎川,切斷贛、閩兩省,與贛南、贛西南匪之交通連絡。匪受此打擊殊感困難,屢次想奪回此據點均遭失敗。匪見國軍實力強大,乃煽動李濟琛、陳銘樞在福建叛變,成立「人民政府」,並派兵支援,旨在解除國軍之封鎖,減輕壓力,所幸中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調兵平定。因此次變亂,東路改由蔣鼎文擔任,繼續執行圍剿之計劃。

二十三年二月,東、北兩路軍以分進合擊之姿態向匪軍進攻,築碉堡、修道路逐漸完成匪區之封鎖線。過去,人民在匪之強力壓迫下,不得不替匪工作;於今見國軍得勝,紛紛擺脫共匪殘酷桎梏,組織剷共義勇隊,人心歸向,士氣高昂,我方之軍事著著得勝。匪欲挽回頹勢,經蘇聯之指示以碉堡對碉堡,在驛前、寧都、古龍岡、興國、長汀一線,建築要塞,以圖藉此作頑強之抵抗。國軍見匪改變戰術,乃調整軍隊,以第十縱隊歸北路指揮,繼續向南圍剿。十月,北路軍分三路破匪要塞地帶,佔領石龍、古龍岡、興國,東路佔領寧化與南路相連接,縮小包圍圈。匪知大勢已去,而士兵、人民因國軍包圍缺乏食糧、彈藥。尤以食鹽最為缺乏,據說人體長期缺乏食鹽體力將大為減弱,匪乃不得不設援突圍。南路軍因未遵照中央築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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