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

70年2月4日 巴黎

想法從來都不(?)「沉重」——沉重的是隨之而來的焦慮。

觸摸/被觸摸的渴望。我觸摸某人時心懷感激——還有愛意等等。這個人讓我證明了我有個身體——也證明了世界上有身體。

做個大吃貨=一個強烈的願望:證實我有個身體。將拒絕食物等同於拒絕身體。對不吃的人表示惱怒——甚至感到焦慮(就像一開始對卡[洛塔·德爾·佩佐][SS 這個時期的情人]那樣)和厭惡(像對蘇珊[·陶布斯]那樣)。過去的5個月的教訓:我不是非得吃很多。

70年2月10日 紐約

今天下午和斯蒂芬[·科赫]交談了很長時間——幫助巨大。

我並不像我以為的那樣有很多選擇——事實上,只有兩個:要麼徹底斷掉感情,讓她[卡洛塔]見鬼去——要麼jouer le jeu [「遵守遊戲規則」]。

當然,會選第二個。天真時代結束了。

這不是故事的結束——只是第三階段的開始。

第一階段是7—8月:激情、希望、渴望。第二階段從我9月2日回到紐約到上周在巴黎為止:強烈渴望、擺脫不了的念想、折磨、無法工作、不可思議的貞潔、天真(依舊),感覺被愛、耐心地等待我們開始共同生活時的開心。

現在是第三階段。遵守遊戲規則的時候。卡洛塔不可能是我生活的中心,只(可能)是包括工作、朋友和其他事情的多元中心的一部分。我必須允許:她想和我在一起,還是離開我,來去自由。我必須學會使用,並真正地享受這一情形給予我的自由。

我必須表現出堅強——這意味著我真的必須堅強。我千萬不能對她表現出我在受折磨,我渴望她,以此作為我的愛的證明。我甚至都千萬不能這麼頻繁地告訴她我愛她。我千萬不能用語言說服她,讓她相信和我在一起對她有好處。(那樣會喚醒她對依賴的害怕。)我千萬不能要求她讓我放心,告訴我她愛我。我千萬不能問她什麼時候來紐約,只[說]我希望她會來。

尤其是,我千萬不能表現出好像本周發生的事情是決定性的(要她讓我放心這是決定性的)。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是決定性的。但如果我讓她告訴我那不是的,她就會感覺被逼無奈了——就好像她在被要求作出一個承諾。

我必須表現出我對我的工作,對戴維和我的朋友感興趣(從中得到愉悅)。如果我為了她而否認這些,那就是軟弱的標誌——她會感覺受到威脅。(對我而言,當然,它是力量的標誌——也是我愛的見證。)

我必須堅強、寬容、不責備人,能夠(不依賴她)找到快樂,能夠處理好我自己的需要(但淡化我處理好她的需要的能力,或者意願)。還記得日前她說發現我與我剛開始的樣子(自律,「酷」)大相徑庭嗎?那是起初吸引她的人。她肯定仍然時不時地在我身上感覺到這一點。我永遠不能把我所有的弱點展示給她看。我得限制我對坦率的渴望。

我不能用語言說服她,讓她愛我,信任我,和我在一起。必須通過行動。她來到我身邊必須是出於自願。我必須做得好像我指望她那樣做——但不說出來,尤其不去向她求證。我必須做得好像和她在一起10天就和10個月一樣好。

我可以告訴她,因為過去的這一周,我感覺更堅強了(我自己,還有我對她的愛)——但不是「我們」更堅強了。否則,就已經是要求承諾了。

我千萬不能要求她叫我等她、耐心點、懷抱希望。我必須就表明我事實上就在做著這些事情——沒有焦慮,沒有受太多的折磨。

和伊娃[·貝利納]的交談:

過去這一周卡洛塔「崩潰」的涵義:你知道,假如我能夠,那我願意,但我不能夠。要這個行為有效(即自我赦免),崩潰必須是「徹底的」,這就排除了哪怕是一丁點安慰我或消除我疑慮的姿態的可能性。因為假如她能夠做出這樣一個姿態,那就意味著她還能關心我(能夠有一種責任感),因此,這個「崩潰」並不徹底;如果不徹底,那不難理解,可以對她提要求等等。(這個,不是施虐狂——有意無意的——就解釋了在過去的幾天里她為什麼根本不能給我哪怕一點點的安撫。)

我不得不克服的是一種理念,即愛的價值隨著自我的減少而增加。卡洛塔不想要的——還有誰想要呢?——是我準備為她放棄(輕視)一切。我身上當初吸引她的地方是,我是一個興趣廣泛、成功和堅強的人。

我從艾琳那兒得到的慘痛教訓,她真的要我為她放棄一切,真的根據我願意放棄的程度來衡量我的愛的深淺。

上周卡洛塔的狀態:她沒有「我」。是「它」在讓她做事。那是她的問題所在:沒有一個真正的「我」。即恨她自己。即相信她是個殺手——她根本上對人是有害的。(所以說,對一個沒有「我」的人講「責任」是白搭。)但是,誰也給不了卡洛塔一個「我」。即使能給,她也會感覺可怕。一個人能給你一個「我」,那他也能把它拿走。

伊娃說:如果有哪個人願意為我放棄一切,我會怕他的。

卡洛塔現在首先想要從我這裡看到堅強的表現——以及安慰,即她摧毀不了我。此時此刻,這遠比我仍然愛她這一安慰重要。

70年2月12日

和斯蒂芬[·科赫]交談:

美國的 歐洲的

分析>>>內心的 直覺>>>行動

心理分析 占星術

自我操縱——自我超越的目標 人無法改變自己的天性

肯定有比我的天性更好的東西 我不得不一人待著(一切都要適應——我明白我感覺的東西)

不停地講 每個人終究是獨自一人

(講個透)

幫我

解釋我那時做X,現在做Y的 話多是庸俗的(沒必要,惹事);

原因的體系是什麼 你要麼知道,要麼不知道

我做這事兒是因為…… 別這麼「合乎邏輯」

我想比現在的我更好 拿我最近說的話(做的事)來理解我——我以前說了些不同的話為何對你來講就是個問題了呢?我那時感覺不同

美國的邊界命題

(讓我們向前進——為變化

而變化的價值)

你給我什麼樣的建議? 沒人能給別人建議

(我該怎麼辦?)(危險;毫無意義)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愛=愛

(不同類別的愛)

獨自一人是與眾不同的 事情發生——我幾乎無法控制

(不自然)

我必須為我所做的一切事情

負責; 強迫自己做他不想做的事這一想法毫無意義

我是我的生活的創作者

制訂計畫 問題的毫無意義:

我準備做什麼?即我該做 我該做什麼?

什麼?

我是個「做決定的頭兒」。我根據我的經驗做出歸納。我自尊的主要來源是我能決定,並且即使在我不想做某事的時候也能採取行動(強迫我自己)。我「控制」自己。智慧的功能:戰勝自我。

卡洛塔是個「偶因論者 」——行為(陳述)之間幾乎沒有因果關係。她不覺得為她的「意圖」所束縛。

一個月前,我對唐[·埃里克·萊文]說:你愛上了意味著願意為對方毀掉自己。但不是現在!我在巴黎的時候,把愛定義為巨大的(徹底的)寬容。

我對我自己的生活有一種預見。

卡洛塔絕不會說她的行為是個「錯誤」,因為她不認為她自己是在深思熟慮後作出判斷的基礎上做的——她是憑感覺和能力來行事。感覺不可能是個錯誤。她做的某件事可能糟糕——或者不像話——但不是個錯誤。——我常說我做出的行為是錯誤的,因為我認為一種有意識的判斷、評價(這是否有效?這樣做有什麼長遠的後果?)的因素參與進我的決定性行為之中——這樣也很恰當。

卡洛塔不像伊娃在大多數情況下那樣,陷入矛盾當中。她做起事來就像個鐘擺,劇烈地搖過來擺過去,但並非因為她,比如說,對比阿特麗斯的感情搖擺不定,結果讓她走近我了,接下來對我又是搖擺不定,導致她回到比阿特麗斯身邊,然後又想我,這樣來來回回。她對我們倆的情感可都不含糊!

卡洛塔並不因為勇敢地戒掉了海洛因,就能獲得高度的讚揚(在自尊方面獲得適當的好處)。不是:我戒掉,所以……而是:我有可能戒掉。

比阿特麗斯很「中國化」,這讓卡洛塔感到安全。我被人愛,但愛得程度不太深——表達得不太多,佔有慾不太強,問長問短不太多。

對比阿特麗斯有利的最強的心理因素之一是:卡對她心懷感激,覺得受惠於她——因為在過去的4年間,她感覺比以前更「好」。她顯然是這樣。比阿特麗斯肯定真的是一直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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