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59 我們藝術家

當我們深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一想起所有令人討厭的自然機能,便不由得對自然懷有一種恨意。我們寧可完全不去想它,不過,一旦我們的靈魂接觸到這些東西,會立刻引起痙攣。或者如我們常說的,給自然一個輕蔑的冷眼,因為它傷了我們。

自然似乎在用它那褻慢的手侵害著我們的一切,我們根本不聽什麼生理機能的論調,而且我們也秘密地宣稱:「我們不相信,人是靈魂與軀殼以外的其他東西。」「包著一層表皮的人」是一種可憎的怪物,對所有的戀人而言,是一種對上帝與情愛的冒瀆。正如情人依舊對自然與自然的機能感到敬服,而從前參加禮拜者,對上帝與他「神聖的全能」的感受也是一樣。

在天文學家、地質學家、生理學家和醫師們所提到的有關自然的一切中,他看到一種侵害蔓延到他最珍貴的一切,最後形成一種攻擊,甚至也是攻擊者的一種魯莽無禮。在他聽來,「自然律」就好像是對上帝的冒瀆,事實上,他十分希望看到整個力學能追溯到意志與專橫的道德行為上去,但是,因為沒有人給他提供這項服務,於是他儘可能將自然和機械論隱藏起來,而生活在他的夢中。

那些早時候的人都知道如何去「尋夢」,而且不必先睡覺!而我們這些現在的人也非常精於此道,不過,其中卻充滿了期待天明與清醒的堅強意志!只要去愛、去恨、去祈求,多方感受,這個夢的精神和力量,便立刻布滿我們身上。

於是,我們向上提升,張著雙眼,不在意危險,也不眼花浮動,就像是一群為了攀登而出生的人,我們是白日的夢遊者!是藝術家,是藏匿者!是封閉月亮和上帝的人!我們是站在高山上沉默無言,不屈不撓的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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