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坐在迎福客棧里喝了一盞又一盞茶,神情沮喪,沒有等到良大人,出門時未帶隨行丫環,正當她一個人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一個身穿華服的公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只見這位公子龍額粗眉,英氣非凡,與柳玉擦身而過,就在柳玉要走出客棧的時候,年輕公子竟然追出,將她攔了下來。
柳玉嚇壞了,以為是哪兒來的登徒子,警惕的看著年輕公子,想從他的身邊繞過去,豈料她每每移步,都被年輕公子擋住,這讓柳玉很是不解,又不便生氣,這時,年輕公子忽然大笑:「柳小姐在迎福客棧等了這麼久,為何見了我卻要走?」
「你是……」柳玉聽不明白這個年輕公子的話。
年輕公子一搖扇子,笑了起來:「你要等的人。」
「良大人?」柳玉脫口而出。
年輕公子只笑不笿,柳玉看到這種情況,忙搖頭:「你絕計不是良大人。」
「為何我就不能是良大人?」年輕公子笑看著柳玉。
柳玉看眼前的年輕公子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根本不像方大人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以為是前來調戲的無聊人,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就在她走出迎福客棧不久,衙門的人從後面追了過來,將柳玉攔住,那陣勢有些嚇到柳玉,但是來人好像很客氣的樣子。
「柳小姐,請留步。」
「你們這是做什麼?」柳玉懷抱著銀子,還以為自己打算賄賂良大人被人說了出去,要拿自己見官,所以心中很是害怕。
衙差拱手笑著回答:「柳小姐不要驚慌,是良大人要見你。」
「良大人?」柳玉很是驚訝,自己正要找良大人,找不著,這良大人竟然來人接自己,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柳玉還是去了,畢竟這事關著柳於城的生死。
到了衙門後,並未升堂,衙差把柳玉帶到了後廳,柳玉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久久不見來人,心裡也慌了,正想問良大人什麼時候來的時候,後廳的珠簾被人掀起,卻見在迎福客棧見過的那位公子走了出來,與剛才的模樣不同,年輕公子穿上官服以後竟然有了一些威嚴,柳玉這才信了年輕公子剛才的話。
「良大人……」
「柳小姐終於肯信良某了?」良願哈哈大笑起來,剛才看柳玉那半信半疑的樣子,著實讓他想笑。
柳玉知道自己冒犯了良大人,心中不安的行禮道:「請恕小女子有眼無珠。」
「柳小姐嚴重了,請坐。」良願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看了一眼柳玉,直到柳玉坐下去後,才緩緩的說:「本來,本官不想見柳小姐,因為柳小姐乃是嫌犯的親眷,本官應該迴避,可是……當本官聽說柳小姐在客棧等了上一午後,改變了主意,卻不料柳小姐見了我……」
「良大人,小女子不是有意要冒犯良大人。」柳玉聽出良大人有責怪之意,嚇得連忙站起,跪了下去。
良願一見,忙上前扶起:「柳小姐快快請起。」
「大人……」柳玉抬頭看著良願,眼閃淚光。「求良大人為家父作主。」
「你先起來再說。」良願硬是將柳玉扶到了椅子上。
柳玉低頭哭泣,嗚嗚咽咽,良願見了,嘆了口氣:「柳小姐如此孝順,讓良某非常感慨,只是柳於城乃是海賊一案的嫌犯,所以本官輕放不得。」
「良大人明鑒,我爹跟海賊素無交情,也無來往,他的清白可見日月。」柳玉含淚看向良願。
良願點頭,坐到了椅子上,說:「柳小姐說的,本官也有查證,雖說柳小姐說的不假,但是柳於城柳老爺親口對他人說,他想招賊商熬舍為婿……這……」
「我爹雖有此意,但他發現熬公子……」柳玉愣了一下,她難道要親口承認熬舍是賊商?如果說下去,雖然可幫柳於城,但是熬舍豈不是更加罪重?或者說……所以柳玉猶豫了。
良願觀察了柳玉一翻,輕聲問道:「柳小姐與那嫌犯熬舍……」
「回大人,小女子與熬公子有兩面之緣。」柳玉咬牙,將怎麼認識熬舍,以及熬舍到柳府上獻珠的事告訴給了良願聽,說完以後,小聲的問:「良大人是懷疑小女子?」
「不不不,柳小姐不要誤會,本官只是想把事情了解的更清楚,如你所說,你與熬舍乃是寺廟中結識,他當時並不知道你的身份,為何他會找到柳府去?這一點讓本官非常不解。」良願皺起了眉頭。
柳玉聽良願這麼一說,也覺得奇怪,熬舍是怎麼找到自己家的?柳玉也不知道,當時,她只以為熬舍有心,卻不未深想過這一層,聽出良願的弦外之音後,柳玉猜問:「良大人的意思是熬公子早有預謀?」
「這個本官還不能下定論。」
「連良大人也不知道?」
「嗯。」良願嘆氣:「那熬舍雖然被拿,但是他對與海賊勾結一事矢口否認,我也拿他沒有辦法,如果不是如此,我也斷不會把柳老爺請到衙門裡來。」
「聽良大人這麼說,良大人也覺得我爹是清白的?」柳玉面露欣喜。
良願點頭,又道:「話雖如此,但是一天沒有查清楚,柳老爺也就脫不了干係,此事重大,已經引起了聖上的注意,此案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怕本官也保不住頭上這頂烏紗帽。」
「那……」柳玉眉頭皺了起來,如柳被風吹亂一般好看。
良願看了一眼柳玉,忽然有了個主意:「本官倒是有一個辦法,也許能幫柳老爺。」
「良大人請說。」柳玉看向良願。
良願正聲回答:「如果那熬舍願招了自己的罪行,那此案就可以了結,自然柳老爺就可以放回家了。」
「話是如此,我們尚不知那熬公子是不是賊商,又如何……」柳玉還是不信熬舍就是那樣的人,她不信一個溫文有禮的公子會是那般的賊商。
良願久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有一話,本官或許不當講,但是念在柳小姐孝父之情,柳小姐可以考慮。」
「良大人,直說無妨。」
「那好,柳小姐,我問你,那熬舍是否對柳小姐有意?」
「……」柳玉沒想到良願會問這個問題,臉上一紅,小聲回答:「不知。」
「柳小姐,依本官看,那熬舍對小姐你有意無疑,之所以本官會這麼說,是因為那熬舍一般的人物,絕計不會輕獻奇寶,要不是他有意於柳小姐,怕是不會送上那顆稀世珍珠。」
「良大人,你知道?」柳玉有些驚訝,沒想到良大人連珍珠的事也知道。
良願點頭,笑道:「柳小姐,切莫害怕,本官知道你並不知那顆珍珠的來歷,所以這與你無關。」
「那良大人的意思是……」
「恕本官直言,要是柳小姐肯見上那熬舍一面,勸他供出其罪行,豈不甚好?」
「什麼……」柳玉已經無法坐穩,將帶來的包袱落到了地上,包袱落地後,銀子散落了出來,看到白花花的銀子,良願愣了一下,方問:「柳小姐這是……」
「我……」柳玉說不出話……
柳玉沒有想到的是良大人並沒有為難她,而是差人把她送回了柳府,回到柳府後,柳玉寢食難安,總是在想良大人說的那些話,想了許久,她終於想明白了,當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柳於城從牢里給救出來,於是她按良大人所說,去了牢房,不過不是看她爹柳於城,而是看熬舍。只見那牢門緊鎖,堆了些稻草的小屋子裡坐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等那男子抬頭時,柳玉才將那人認出。
「熬公子……」
「柳小姐……」熬舍吃驚的看著柳玉,沒想到柳玉竟然會來看他,於是巴望著,雙手拉住牢門的柱子看著柳玉。「你怎麼來了?」
「熬公子……你這是……」柳玉看現在的熬舍已經沒有了那日的光彩,全是落敗之相,心裡有些心酸,想著,眼淚就往下掉。
熬舍見了,忙安慰:「柳小姐不要擔心,我沒事。」
「熬公子,你真的是……」柳玉想問熬舍是不是賊商,可是她問不出口。
熬舍看了一眼柳玉,問道:「你既然來,證明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事,如果我說我沒有跟海賊勾結,你可信?」
「那為何官兵都說你是賊商,還說你跟海賊勾結,那珍珠又如何解釋?」
「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我只想告訴你,我沒有跟海賊勾結,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但是……」
「你可信我?」
「我……」柳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了,她本是來勸熬舍,可是熬舍口口聲聲說他沒有做那些事,那她該怎麼辦?心中慌亂,不知如何面對,只好不答,倉皇離去。
看著柳玉離去的倩影,熬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