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答案,忘川卻忍不住心裡有一絲高興,是的,他這個千萬年來連笑都不會的人,居然在高興,從沒有試過這樣的心情,偏偏是這個時候。說實話,如果洛司塵不是站在和他對立的那個立場,他會很願意交洛司塵這個朋友,因為洛司塵不是那種很討厭的人,而是一個直接得有些可愛的男人。
沒過一會兒,雪狐帶著小鸚就回來了,一進洞便問:「先生,你看到李公子了嗎?」
「他剛才不是和你們一起出去?」忘川回答道。
小鸚聽了臉色不好,有些慌張,雪狐皺著眉頭回答:「剛才李公子出來找我們,我們用隱身術給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誰知,他人走丟了。」
「走丟了?」忘川很想理解雪狐所說的『走丟』是什麼意思,在這萬樹之國中,人是不可能丟的,同時,他也猜出來一定是小鸚的鬼主意,雪狐不至於像小鸚一樣愛玩鬧。
雪狐點頭,知道忘川會責怪,忙說:「我這就出去找。」說著,雪狐轉身。
這時,老夫子忽然笑呵呵的從洞外走了進來,說道:「不用了。」
「嗯?」小鸚回頭一看,老夫子身後跟著的不正是李文宇嗎?只是李文宇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扯爛了,僅有遮羞的地方還保留著,李文宇尷尬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就低下了頭。
老夫子笑著說:「方才這位李公子誤入了學堂,孩子們少見人類,看見他都很好奇,便跟他玩耍了一會兒。」
玩耍?李文宇想哭,他被數十個小樹精拋來扔去,成了別人的玩具,在那高高的樹枝上擦來掛去,整整被玩兒了一個多小時,他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麼會知道那裡是學堂?他怎麼會知道那些小樹精所說的玩是這個玩法?他也只是好奇,覺得那些小樹精長得可愛,才答應的,誰知他一答應,小樹精一個個的都變成了小樹,所謂小樹可不是外面所見的小樹苗,那些小樹苗連樹都算不上,就這樣他被看起來很小,實際上很強大的小樹精們玩弄了,要不是老夫子及時喝止,他可能身上一塊布料都不會剩。
小鸚看著李文宇那窘迫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你怎麼玩兒得連衣服都爛了?」
「有什麼好笑的?!還不是你們!」李文宇被小鸚的笑聲惹怒了,氣憤的走到小鸚的面前指著小鸚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害人精,故意躲起來耍我,害我誤闖到那個地方去,要不是你我會成這個樣子嗎?!」
「關我什麼事?!哼。」小鸚交叉雙手,扭頭抬眼望向洞頂,就是不看李文宇的眼睛。
雪狐看李文宇這身模樣,又見他身上受了些傷,忙對小鸚說:「小鸚別鬧了,我先替李公子療傷。」
「你看,身上還有傷!」李文宇現在才想起自己被樹枝掛傷了,一看自己的胳臂,跟被人鞭打了差不多。雪狐把李文宇拉到一旁後,便給李文宇服下了一粒丹藥,丹藥剛下肚子,李文宇就覺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好了很多,只是傷口都還在。雪狐是聰明人,怎麼會不給李文宇把傷口治好呢?她只是要先緩住李文宇的頭痛,等到李文宇不痛後,雪狐把手捂在李文宇的傷口處,用妖法為李文宇療傷。
忘川看了李文宇和雪狐一眼,笑著對老夫子說:「有勞了。」
「哪裡,我們樹族受忘川先生大恩,豈敢言勞苦之事,該是老夫賠禮才是,孩童無知,弄傷了這位李公子。」老夫子嘴上說李文宇和孩子們玩耍,他也知道李文宇是玩不起的,奈何他發現得晚,他從心裡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忘川點了點頭,轉而問:「不知老夫子缺口一事處理得如何?」
「忘川先生請放心,萬樹之國的缺口已經打開了。」
「嗯。」忘川吐了口氣,忽然想起該告訴老夫子一件事。「對了,麻煩老夫子通知樹族所有樹精,從現在起到明天我和洛司塵決鬥期間,若是見有人從缺口進來,一定要給她讓出道路。」
「這樣的話……老夫想問,可否直接移一條道路通向明天你們決鬥的地方?」老夫子之所以這麼講,是因為他處理起來比較方便,硬性的規定一條道路,他下令不讓人靠近比下令不讓樹精碰進來的人要實際得多。
忘川想了想後,回答:「也可,還有,明天我會讓雪狐和小鸚守住缺口,老夫子別讓其他樹精去騷擾她們便是。」
「這個老夫明白,老夫現在就去。」老夫子點頭,他知道忘川安排的事一定不能出錯,所以他也馬虎不得,尤其是那些還未成長起來的小樹精,他得找人看好,否則出了紕漏,他無法跟忘川先生交待。
小鸚看老夫子要走,忙說:「老頭子,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這個……」老夫子看了一眼忘川,見忘川沒否決,欣然同意道:「當然可以,小鸚姑娘。」
洛司塵看著和藹的老夫子,搞不懂小鸚和這個老夫子為何如此親近,當然,他不知道老夫子是在小鸚和雪狐的代為求情下,才得到了忘川的幫助。老夫子帶著小鸚走後,洛司塵走向了昏睡中的洛旖,洛旖的身體因為體內的玄冰丹而有些冰冷,洛司塵想到明天的事,還是有一些擔心。
「鬼醫,除了那個辦法,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救醒小洛?」洛司塵回頭看著忘川。
忘川苦笑,如果有辦法,他也不至於想到最後的這一條路,就算他跟洛司塵再怎麼敵對有情緒,他鬼醫是不可能濫殺無辜的。被逼至此,忘川也有些無奈,冷冷的回答:「沒有。」
「那要是……」洛司塵說了三個字,看到李文宇和雪狐後,把餘下的話都吞進了肚子。
忘川也沒多言,盤腿坐在地上,開始閉目養神……
這一夜,除了洞內的寒冷,就只有用『冷清』兩個字來形容,李文宇冷得一夜沒睡著,看到太陽升起後,就跑到了洞外,他跟洛司塵他們這些不能去比,他是人,需要溫暖和陽光。坐在洞外的地上,背靠著老夫子所化的大樹,李文宇覺得陽光灑在了自己的臉上,好有溫度,比起洞內要舒服一百倍,忍不住開始打盹兒。等他這一盹兒打醒,已經是下午,太陽已經西斜,扭頭一看,老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自己背靠著石頭。
糟!李文宇這時想起來,洛司塵跟忘川是下午開始決鬥,進去洞內一看,果然,除了洛旖,其他人都不見了。李文宇撒腿就跑,可是沒有人告訴他決鬥的地點在哪兒,他怎麼找?於是他逮住樹精就問決鬥的地方在哪兒?樹精們不是搖頭就是閉目,就是沒有一個能告訴他答案。沒有辦法,他只有亂轉,萬樹之國太大,他橫著跑豎著跑,都沒跑到頭,逼急了,扯著嗓子就喊:「忘川!」
李文宇的叫聲穿過了樹林,傳到了決鬥場地,本來一直壓制住洛司塵的忘川聽到李文宇在叫自己的名字後,一分心,竟然讓洛司塵的武器刺傷了自己,這時的洛司塵已經打紅了眼,兩隻眼睛通紅的看著忘川。
「鬼醫,還有什麼招數就使出來吧,不然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你確定?」忘川看了一眼手臂的傷,從身體里喚出了『善之劍』,此劍鋒利,如流水一般不可抵擋,所有物體在它面前都是虛無。老夫子看到忘川使出善之劍,一聲低呼,這劍不知是何來頭,卻讓人感覺威力無比,再一看那個身為凡胎的年輕人,拿的卻是凡間的利器,兩件武器根本不能相提並論。老夫子心中著急,他看得出眼前的兩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敵人,他不懂忘川和洛司塵為何要有這場決鬥,可是既然說好了是決鬥,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干預。不忍再看下去,老夫子忙轉身離開,倘大個地方只有兩個殺得你死我活的人,除了兵器相撞的聲音,就是兩人動手時帶出的風在呼呼的響。
這場決鬥讓忘川打得很痛快,一劍從洛司塵耳旁划過後,收回劍一挑就要取洛司塵胸前的樹葉,這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暗號,在決鬥以前,洛司塵胸前別上了一片樹葉,如果忘川發現有人來了,便會將這片樹葉挑下。這時的洛司塵完全把忘川當成了敵人,已經忘了之前的約定,看劍來,以為忘川想取自己的性命,拚命反擊,硬生生的將善之劍擋了回去,同時,洛司塵自己的武器斷成了兩半。
「你沒武器了。」忘川收回劍冷冷的提醒。
洛司塵看著忘川冷笑:「成王敗寇,要殺就殺。」
「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