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魔嬰(十八)

彼岸的忘川居中,飄著葯香,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忘川將一粒定魂丹碾成沫讓嬰兒服下後,從嬰兒的體內將寒沫木和狼精游生的靈魂取了出來,分別裝進了兩個罐子。這時,嬰兒身上的紅正在漸漸的消失,忘川終於鬆了口氣。

「寒若梅,我也算是沒有辜負你所託。」說完,忘川將兩個罐子里的靈魂放了出來。

寒清木不識忘川,放肆的喊著:「你是誰?居然多管閑事。」

「放肆!」忘川衣袖一揮,寒清木被一道法力壓住,跪在了忘川的面前。

狼精游生雖然沒有見過鬼醫,但當他看到桌上的彼岸花時,就明白了,於是知趣的跪在了忘川的面前。

「忘川先生。」

「嗯。」忘川應了一聲,用法力封住了嬰兒的視聽,看了看狼精。「既然你知道我是誰,你也應該知道是我是受誰所託。」

「娘子她……」狼精游生這才想起了寒若梅。

忘川冷冷的問:「你還要跟你的岳父再打下去嗎?」

「游生不敢。」狼精低下了頭。

寒清木聽得眼前的人是鬼醫忘川,哭喪著臉喊:「鬼醫大人,要為我作主。」

「我作主,你們會聽嗎?」忘川分別看了寒清木和狼精游生一眼。

鬥了幾百年,狼精游生和寒清木仍未分出高下,二人也倦了,同聲回答:「願聽先生差遣。」

忘川點頭,冷冷的說:「那好,你們自己跳入忘川河吧。」

「什麼?」狼精游生和寒清木抬起了頭,看著忘川,不敢相信這是鬼醫的命令。

忘川知道他們二人心有疑惑,於是用法力再現了寒若梅當初的情形,從寒若梅的死,至寒若梅化成孤魂守兒幾百年,到寒若梅不顧自身安危硬闖大手印要忘川為其子遊子為求醫。

看到自己的妻子為了守護兒子而付出這麼多,狼精游生流下了眼淚,傷心萬分。

「娘子,游生有愧……」

「我可憐的女兒……」寒清木也是老淚縱橫,原本以為自己的決定是為了女兒好,誰知竟然把女兒害到了這樣的地步。

「忘川先生,求你告訴我,我娘子她現在在何處?」游生跪著爬到了忘川的面前。

寒清木也問:「鬼醫大人,我女兒她現在可好?」

「死了。」忘川冷冷的回答。

「死了?那她可是投胎轉世?」寒清木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忘川看了一眼寒清木,糾正道:「寒若梅已經被法器打得灰飛魄散,永遠不能再生。」

「什麼……」寒清木整個人被嚇呆了,沒想自己的女兒連鬼都做不成。

狼精游生一句話也沒有說,眼中流下了眼淚,給忘川恭敬的磕了幾個頭:「游生有罪,不求忘川先生饒恕,還請忘川先生看在我娘子一片善心,待子慈愛的份上,給我娘子一個重生的機會。」說完,狼精游生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忘川居,撲通一聲,跳進了萬年不息的忘川河。

游生一跳,寒清木也萬念俱灰,想要保護的,與之爭奪的,都不在了,恨啊緣啊,都盡還了時間,歲月流盡,只有空虛,寒若梅的灰飛煙滅讓寒清木心中一冷,不知該往何處,他也不知道忘川是何時收回了壓在他身上的那道法力,只覺得人的身子輕飄飄的站了起來,不知不覺的走到忘川河邊,腳一邁,撲通掉入了河中。

忘川嘆了口氣,解開了嬰兒的視聽,孩子單純的笑著,很可愛,他現在終於不是人見人怕的魔嬰了,只是一個簡單的嬰靈,忘川逗了嬰兒兩下後,拿起一根針,扎進了嬰兒的身體,取出了一滴血液,嬰兒很聽話,如此痛也沒有啼哭,像是知道原因一樣。

「這滴血,就算你還了你娘的生育之恩了,去吧,重新做人。」忘川抱起嬰兒一扔,準確無誤的扔過了忘川河,那邊的孟婆一把接住了嬰兒,給嬰兒喝下了孟婆湯。

孟婆沖忘川居這邊笑了一下,對嬰兒說了一句話:「以後好好做人,什麼都可以忘,別忘了忘川先生的恩德。」嬰兒好像聽得懂,在孟婆懷中咯咯的笑,這時,鬼差前來,抱走了嬰兒,算起來,時辰剛好,馬上就可以投胎了。

與此同時,忘川用彼岸花榨出花汁,將花汁與從嬰兒身上取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合成了一個靈體,靈體在受到忘川靈力的催養後,迅速的成長為了一個嬰兒,跟那個嬰兒一樣,忘川把這個嬰兒交給了孟婆。

做完這些後,忘川用法力為彼岸布上了結界,消失在了忘川河邊……

陰一線,陽一線,陰陽一線,天地之間,萬物都離不了生死,都要跨過這個界,只是很少人能從這個界出去,除了他忘川,在鬼差的注視下,忘川出了鬼門關,返回了陽間。

當忘川回到李文宇家,推開門時,一根冷冰冰的棍子架在了忘川的頸間,洛司塵氣乎乎的看著忘川。

「把魔嬰交出來!」

「沒有魔嬰。」忘川冷冷的回答。

洛司塵收起銀棍,指責道:「你為了搶到魔嬰,居然不擇手段這麼卑鄙,明知道雪浮受了傷,這麼危險,你都不管,你不知道你很可惡嗎?害了雪浮,也害了蒼生!」

「我這是救了蒼生!」忘川平靜的看著洛司塵。

洛司塵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你把魔嬰交出來!」

「我說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魔嬰了。」

「你想騙誰?!」洛司塵不服氣自己為救雪狐而輸給了忘川,滿肚子都是火。

小鸚和李文宇站在洛司塵的身後,誰也不敢上前說話,洛司塵的憤怒已經讓李文宇忘了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眼看僵持下去,洛司塵就要和忘川開打,一個女人出現了,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T恤,背了一個帆布包,大大咧咧的拔開忘川,走到了洛司的面前。

「小洛……」洛司塵的嘴都快掉到了下巴。

洛旖聳了聳肩,回答:「還好你沒一棍子架我脖子上,否則我會把你撕碎。」說著,笑了笑。

「你怎麼會來的?」

「我高興來就來了,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

就在洛司塵和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忘川整個人都呆了,他沒有看到來人的面貌,卻感覺到了來人的氣息,讓他吃驚的不是對方身上的靈力,而是忘川看到自己身上的靈氣正在往來的那個人的身上游去,這是靈媒和其他凡人都看不到的,他忘川看得明明白白,他一直奇怪自己來了人間以後,為何靈力會大減,好像在流失,卻不知流失到了哪裡,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的身上,而且這個人跟洛司塵還認識,如果忘川猜得沒錯,跟他通電話的就是她。

忘川陷入了走神,以至於洛旖轉身叫他,他都沒有聽見,直到聽到洛司塵一聲大吼。

「鬼醫,你在想什麼呢?!小洛在跟你打招呼!」洛司塵對洛旖是溫柔,對耍陰謀的忘川友善不起來。

洛旖沖忘川笑了笑,輕聲的說:「你好。」

「……」忘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覺得面前一頭短髮的女子有些熟悉,看了看又覺得陌生。

洛旖笑著說:「我是康樂樂的師傅洛旖,在電話裡面我們交談過。」

「……」忘川轉身,一句話也沒說,走了出去。

看到忘川出門,小鸚追了出去……

「先生……」

洛旖有些搞不懂了,笑著問洛司塵:「他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洛司塵搖了搖頭。

李文宇覺得古怪,從窗戶看著忘川的背影,只見忘川走向了別墅區的小湖邊……

沒有人會懂忘川在想什麼,這一刻,連忘川自己都說不清,靈力這種東西,只會依附於強者,那個女人明明沒有自己強,忘川不知道為什麼靈力會流向那個女人那邊,還有,那個女人自己沒有見過,卻有著一不般的熟悉,甚至看到那個女人的眼睛,忘川都會覺得心裡很不舒服,而這種不舒服卻不是討厭……

小鸚在忘川身邊嘰嘰喳喳,忘川一句也聽不進去,那個女人說不上漂亮,只有那雙眼睛像會說話一般,很乾凈,像湖,卻又比湖更幽深,忘川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對手,還是朋友,只是直覺告訴他,不能跟這個女人走得太近。

在湖邊呆了兩個小時以後,忘川回到了李文宇家,他知道那個女人是為了什麼而來,於是爽快的拿出了玄光鏡。洛旖接過玄光鏡,臉上一陣欣喜,笑著問:「我現在可以用了嗎?」

「拿去吧,高興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忘川冷冷的回答,他只想這個女人快點兒消失,他不想知道這個女人的任何事情,多說一句,他都覺得自己很危險。

洛旖愣了,看了看洛司塵,小聲的問:「他這麼大方?」

「不太像他。」洛司塵搖頭,不知道忘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洛旖倒是想得開,既然白送,又不要錢,不要白不要,笑得臉上都開了花。「謝了,用完了我會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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