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不答,看著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少做些讓你爹不高興的事嗎?」
「我又做什麼了?」耿盡華聽到三姨太這麼說,一點兒也想不起自己又做了什麼錯事,也沒想到青風的娘身上。
三姨太只好點破,問道:「那個從窯子里接回來的女人怎麼回事?」
「……你都知道了……?娘。」耿盡華有些吃驚,這段日子他除了上街買葯,哪兒也沒去,也沒對任何人提過,更別說青風,青風整日都在小樓,寸步不離。
「你以為瞞得住?」
「誰告訴你的,娘?」
「如果沒人說,你就不打算告訴娘?一直瞞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耿盡華笑著回答,他知道三姨太疼他,所以也就直言了。
三姨太氣也不是惱也不是,忙問:「別嘻皮笑臉的,快告訴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耿盡華點頭,把青風的身世和盤托出。
三姨太一聽,站了起來,大聲問:「你說什麼?那個從窯子里接出來的女人是青風的親娘?」
「正是,青風的娘是被青風的爹賣進了窯子,這十年來,她們母女倆都沒有見過面。」耿盡華回答道。
這個消息對於三姨太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耿老爺本來就在生耿盡華的氣,堂堂一個少爺娶了個丫環已經不是件好事了,現在又冒出一個地皮無賴的爹和一個得了花柳病的娘,三姨太只怕耿老爺聽了會被活活氣死。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三姨太已經被氣到了沒有火氣,現在她只想怎麼幫耿盡華把這事給瞞過去,把事情給解決了,不然她不知道耿盡華要何時才能回耿家。
耿盡華想了想之後回答:「青風現在還不知道她娘得了這病,我想先拖著,看能不能把病治好,要是治不好,也算是盡了孝道。」
「就讓她住在小樓?」
「當然,不然能住哪兒去?」
「不行。」三姨太立馬反駁道:「你們要盡孝道我沒意見,但青風的娘決計不能住在小樓,要是這事讓你爹知道了,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不讓他知道不就得了嗎?」
「你啊你,要不是你爹知道你從窯子裡帶回來一個女人,我能知道?再說,那花柳病不是什麼風寒之症,有希望醫得好的,要是傳染到了青風的身上,你們倆以後可怎麼辦?你是想活活氣死娘嗎?」三姨太見自己的兒子只顧青風,沒想到過自己,止不住有些傷心,想想也是,自己的兒子給別人盡孝道,全然不管自己有多擔心,誰想起來不心寒。
耿盡華是個孝順的人,他也不想惹三姨太生氣,為難的說:「娘,就這一次,以後我都聽你的,成嗎?爹那兒你幫我好好說說,我知道爹最聽你的了。」
耿盡華沒料到,他們兩母子的談話都被青風的娘聽到了,這時,青風的娘才知道自己的女婿出自大戶人家,本來,女兒能有這樣的好歸宿她應該感到開心,可是現在卻因為她而更受阻攔,花柳病這三個字深深的印進了青風的娘心裡,那是什麼病她心裡清楚,為了不拖累自己的女兒,她掙扎著爬了起來。
撲通一聲,湖邊濺起一朵水花,水珠打在湖面,形成一個圓,向四面散去,這時,青風端著茶走了進來,笑著問:「盡華,什麼聲音啊?」
耿盡華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忙走進去一看,床上空空,再一看推開的窗戶,來不及多想,耿盡華縱身從窗戶跳進了湖裡。三姨太跟進來發出一聲驚呼:「盡華!」
「娘……」這時,青風進來,看到了空著的床,一瞬間,青風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等到耿盡華把青風的娘救上岸來的時候,本來就體弱的女人已經停止了呼吸,青風雙腿一軟,跪在了屍體面前。
「娘……」
耿盡華懊悔的流下了眼淚,他知道,一定是青風的娘聽到了自己和娘的對話,才會這麼想不開,他不知道該如何跟青風交待。
三姨太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有一些慌亂,只能愣在那裡……
青風的娘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在三姨太的心裡,卻始終覺得欠了青風點兒什麼,畢竟青風的娘那一跳,為耿家解決了很大的麻煩,為了彌補青風,三姨太日夜在耿老爺耳邊進言,終於,耿老爺認可了青風,把耿盡華和青風接回了家。住的還是耿盡華以前的屋子,有丫環傭人侍候著,日子是清閑了很多,閑來青風也學會了刺繡,在三姨太的指導下,綉了一對鴛鴦,青風本想說把這對鴛鴦做成枕頭,想拿刺繡去給耿盡華看,不料去到書房一看,耿盡華不在書房之中。這已經說不上是第幾次了,青風開始覺得耿盡華有些不對勁,說不出來,從青風的娘死了以後,青風覺得耿盡華似乎在有意無意的迴避自己,然而她卻不知道原因。
事情如她所想,耿盡華確實是在迴避,雖然現在青風的生活好了,但他的心卻有一種愧疚,這種愧疚讓他面對青風的時候非常難受,於是漸漸的愛上了酒樓。時不時的,獨自上酒樓喝上幾杯,夜深後,才回家,多數時候,他回家來青風已經睡了,這讓他多少塌實了一些。
一日,耿盡華為躲青風,又來了酒樓,酒樓小二笑臉相迎:「喲,耿少爺,今兒個還是花雕?」
「嗯。」耿盡華點頭,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