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禍人間,總有被發現的一天,黑姬跟黑筱子終究沒有逃過天理循環,被另一個混跡於人世的妖精給盯上了,此妖乃是一個千年河蚌,化身為一個女子,與凡人成了婚。本來妖各有界,不相進犯,無奈,那河蚌精遇人不淑,表面忠厚,也是一個內心不安份的貨色,來酒樓吃得兩次飯食之後,便與黑筱子眉來眼去,勾搭上了。此事被河蚌精發現以後,她便把黑筱子盯得死死的,一日,趁她丈夫外出,把黑筱子約到了城外。
兩妖相峙,烈日高照,許久,蚌精發出了她的警告:「如是你再糾纏我丈夫,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呵,不客氣?有多不客氣?」黑筱子媚笑著回答。
河蚌精沉住氣,看了黑筱子一眼,小聲的問:「你我同屬妖類,何必跟我過不去,天下男人多的是,又何必找我相公。」
「既然你知道天下男人多的是,為什麼又要非選他做你相公不可,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黑筱子與那河蚌精的丈夫來去也有兩回了,深知那男子根本不是什麼良人,說起來,她也替河蚌精感到可惜。
河蚌精此時粗布簡衣,完全沒有妖的氣息,仿若一個凡間女子,由此可見,她對那男人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隱藏自己的妖氣,甘願與那男子過苦日子。黑筱子見那河蚌精不說話,笑道:「反正天下男人多的是,不如你再找一個?總好過這樣的貨色。」
「休得放肆!你要是敢動我丈夫,我一定要了你的命。」河蚌精氣火往上,她對黑筱子的態度就像正房妻室對那些煙花女子一般,在她心裡,丈夫不過一時迷失,尚有迴轉的餘地,況且她知道,男人落在黑筱子的手裡,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你要是不想你的罪行被人發現,你最好以後離我丈夫遠遠的。」
「如果我不呢?」黑筱子挑釁的看著河蚌精,雖然她修鍊不如河蚌精那麼早,但她食得男人精氣無數,妖法與那河蚌精不相上下。
河蚌精憤怒的看著黑筱子,已經忍無可忍了,飛身撲向黑筱子,擊出了一掌,只見她手掌圍繞著紅色的火焰,直打向黑筱子的胸口。黑筱子往後退了一步,站穩腳後,身後的蛛絲如風沙向河蚌精襲卷而去,兩個人的戰事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挑著雜貨的貨郎從遠處而來,手裡拔浪鼓的聲音驚到了黑筱子和河蚌精,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忙收手,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貨郎走近,看到二人時,十分驚訝:「娘子,你們怎麼在這裡?」這貨郎偏是那河蚌精的冤家,河蚌精怕貨郎誤會,賢惠的上前幫貨郎卸下了身上的擔子,關懷道:「相公,我特地到這裡來接你。」
「哦。」貨郎點頭,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黑筱子時,眼睛裡有一抹柔情。「筱子姑娘也在這裡?」
黑筱子不是蠢人,加上河蚌精看她那一眼,她已經懂得,媚笑著說:「今天天氣好,出來走走。」
「原來如此。」貨郎笑著點頭,自覺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妥,遂看向妻子,溫柔道:「娘子,我們先回家去吧。」
「嗯。」河蚌精笑得很恬靜。
黑筱子沒說話,只看著河蚌精和她的丈夫,直到他們背對著自己離去,本來黑筱子也有些懷疑了,她懷疑自己不放過任何一個男人是對是錯,也在想這個貨郎到底該不該死,因為她也不想無端端的和一隻千年河蚌埋下仇怨。可這時,那走遠的貨郎竟然回了頭,帶著笑意的看了黑筱子一眼,若換平凡人,這也就是愛慕的一眼,但這一眼看在黑筱子的眼裡,全是刺,男人不過是好色虛榮的東西,此刻,在她心裡下了這個結論。
三天後,正好是端午節,家家戶戶都沉浸在過節的氣氛之中,酒樓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黑筱子正在幫一桌客人算帳的時候,貨郎來了,在酒樓外徘徊了一陣。黑筱子自然看到了,嫣然一笑,向貨郎走去,問道:「怎麼來了也不進來?」
「我……」貨郎臉微紅,眼睛痴痴的看著黑筱子,見沒人注意,把一件東西塞進了黑筱子的手裡,沒等黑筱子反應過來,就急步離去了。
黑筱子攤開手一看,竟然是張絲帕,絲帕上綉著一對鴛鴦,兩隻鴛鴦頭頸相交,水中嬉戲著,一般只有女子送予男子絲帕,黑筱子沒見過哪個男子竟然會操持這玩意兒,一聞,那絲帕上有陣陣粉香,當她拿著絲帕欲進酒樓的時候,一抖,從絲帕里抖落了一樣東西。那東西裹成一團,黑筱子撿起來看才知,是張紙條,紙條上寫道:夜半城外五里亭。
這時,黑姬走了過來,黑筱子與那貨郎的事,黑姬都看在了眼裡,提醒道:「女兒,別惹那隻蚌精。」
「為何?」黑筱子一看黑姬神色緊張,忍不住笑了。「娘,難道我們竟怕了那蚌精不成?」
「筱子,這不是怕不怕的事,天下事多,我們沒必要去招惹她這一樁。」黑姬心裡很清楚,若是惹上蚌精,怕有一場打鬥,至於是輸是贏,她心裡沒有底。
黑筱子聽了,笑道:「娘,我心裡有數。」說完,不給黑姬再說話的機會,走向了另一桌要算帳的客人。
對黑筱子來說,凡間的錢物什麼都是虛無,她也不清楚自己活著是為什麼,好像只有看到那些男人一個個的死在自己的眼前,她才能覺得快樂,這是她對凡間的報復,只要是天下薄情好色的男人,她都不想放過,哪怕與蚌精敵。
於是,傍晚時分,黑筱子依約出了城,當她緩緩向五里亭走去時,貨郎早已站在那裡,亭中的石桌上似擺放了酒菜,黑筱子看得出來貨郎對今天的事用了心,一看貨郎身上的新衣裳她就知道,於是笑著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