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一十三章 布衣客

說起往事,女鬼王氏一臉的憤恨和不甘,兩眼冒火,卻又有淚光閃爍。

至此,一段歷史謎案,也終於徹底清晰。

饒石點點頭,道:「好,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仇人,是明朝皇帝,卻又為什麼在清宮作亂?」

「我們當年也鬧過,只是被狗皇帝請來高人,壓制了。」王氏猶豫了一下,道:「儲秀宮大門外,原來有兩座假山,就是壓制我們的。可是被這次修葺宮殿,動了假山石,我們才能跑出來。」

原來如此,布臻信和饒石面面相覷,到這時候才知道原因。不久之前,儲秀宮之外,的確動了土木,卻不想放出了一乾女鬼。

「那麼……你們要如何,才可以離去?」饒石問道。

「回稟道爺,我們被壓制了兩百年,也是苦不堪言,你若是大發慈悲,打發我們去投胎,最好。」女鬼王氏說道。

饒石點頭,道:「好,只要你們聽我的,我就答應你們。現在,我先畫符咒,把你們的魂魄收起來,再擇日給你們發配,可好?」

眾鬼雀躍,一起磕頭謝恩。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饒石花了數十道收魂符,將這些女鬼一一收起。雖然饒石道行不高,但是女鬼們很配合,所以一切順利。

即便如此,饒石還是擔心這些女鬼變卦,所以將這些紙符,全部用布,包裹在吞血刀上,用吞血刀的強大殺氣,來震懾這些女鬼。

收拾好了一切,已經是東方淺白,即將天亮。

「布大人,這次我們可以交差了,你先收拾一下這養和殿,我去外面撒泡尿。」饒石提著褲子,走向外面,口中說道。

布臻信急忙答應一聲,收拾養和殿里的桌椅,盡量使之歸位。

可是還沒收拾好,卻聽到外面傳來饒石的大叫,殺豬一樣慘烈:「啊、啊、啊……」

「道長你怎麼了?」布臻信大吃一驚,急忙轉身竄出,沖向殿外。

殿外假山石邊,饒石的寶劍丟在地上,抱著右臂,滿臉痛苦,鮮血正從他的右臂上淋下。

「道長,是不是還有惡鬼?」布臻信打量著四周,一邊焦急地問道。

「有一個……惡鬼,偷襲、偷襲我……已經被我打得魂飛魄散了,不過……我這條胳膊也算是……廢了。」饒石臉色蒼白,艱難地說道。

布臻信鬆了一口氣,道:「廢了一條胳膊,也沒什麼,性命無礙就好。走走,道長,我背你出去找太醫。」

「多謝、多謝……布大人,只是今後,貧道再不能為王爺和朝廷效命了,唉……恨哉!」饒石嘆了一口氣,伏在布臻信的脊背上,嘴角卻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容來。

他胳膊上的傷,是他自己弄得,故意而為之的。

這次皇宮捉鬼,饒石自然知道艱險,雖然僥倖成功,但是以後再遇上類似的事,還有這麼好運嗎?所以,饒石萌生了退意,自殘一臂,為的是自保晚年。

而且,這次捉鬼成功,本事就有不少賞賜,自己又殘了一條胳膊,這賞賜,必定更多。

後半生守著這些賞金,做個富家翁,買高樓良田,娶三五個婆娘,左擁右抱,豈不快哉?

這是饒石的奸詐之處,布臻信粗人一個,那裡看得出饒石的心思?

儲秀宮外,十幾個太監和一隊清宮侍衛,正在焦急緊張地等待。見到饒石渾身是血,眾人急忙上前,安排救治。

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饒石和布臻信,被送上了馬車,送外宮外。

宮門處,禮親王親自來接,見面就問道:「如何?」

「賴聖上和王爺洪福,儲秀宮裡的魑魅魍魎,都已經被我一網打盡。只是貧道學藝不精,廢了一條胳膊。」饒石表功又訴苦,說道。

禮親王以手加額,慶幸道:「好,好,終於可以向皇上交代了。道長,你這次居功至偉,放心吧,賞銀少不了你的,別說丟了一條胳膊,就算丟了兩條三條,也餓不死你的,哈哈!」

「多謝王爺!」饒石急忙道謝,心裡卻在大罵,我又不是八腳魚,哪來那麼多的胳膊?

回到布臻信的府上,饒石養了幾天,精神見好。只是右臂筋斷,軟綿綿地垂著。

至於發配女鬼,饒石並無溝通地府的能力,但是他會找關係,到處拜城隍,總算遇到了有靈驗的城隍爺,接受了那批女鬼。

禮親王派人送來賞金,一共是一百兩,饒石和布臻信對半。

饒石帶著這五十兩黃金,在一個月後,離開了京城,回歸故里。此後終身富貴,豐衣足食,子孫綿綿,自然不在話下。

而布臻信卻一直在刑部服役,擔任第一劊子手,手中吞血刀,繼續執行大清朝的砍頭任務。

就在儲秀宮收鬼的三個月後,布臻信卻突然接到禮親王的傳話,讓他沐浴更衣,帶著吞血刀去王府。

「難道禮親王府上,也發生了鬧鬼事件?」布臻信一邊洗澡,一邊納悶。

沐浴之後,布臻信換了一套新衣服,打扮的精神利落,乘一頂小轎子,前往王府。

從角門進了王府,在家丁的帶領下,轉過幾條迴廊,布臻信來到王府後花園的涼亭里。

當時是午後,下午三四點的光景。

遠遠看去,涼亭里坐著三個人。

禮親王坐在西側,北側是一個中年人,相貌儒雅,卻端莊威嚴,渾身王霸之氣。

東側另有一人,身穿布衣,披頭散髮,正在和北側的人對弈,舉止從容,神情淡定。

這個布衣是什麼人?布臻信鬱悶無比,實在猜不透此人身份。

因為清代的人,可不像現在,隨便弄個什麼髮型都可以。滿清入關之後,強制剃髮,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人人都要把腦袋前面剃成光頭,腦後蓄起長發,編成大辮子。

但是有兩種人,可以例外。一個是和尚,原本就是光頭,不需要在腦後留辮子;另一個是道士,可以蓄髮束頂,沿用舊制。

而那個下棋的布衣,並沒有穿僧衣道袍,卻也留著長發,還任其披在肩上。這在布臻信的眼中,實在不可思議。

布臻信只是偷偷看一眼,不敢再看,小快步走上前,提起官府下擺,跪在地上,道:「奴才布臻信,見過王爺。」

禮親王一側身,拱手向北座的中年人,道:「布臻信,先見過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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