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張大戶

崔鈺也在一邊恐嚇,道:「如有假話,故意玷污武二爺的英名,你當心魂飛魄散就在眼前!」

其實地府里,並不是沒有讓潘金蓮魂飛魄散的打算。

但是數來數去,她的罪名還夠不上這樣的重刑,要不,早就了斷了她,哪裡還會因為她,頭痛了上千年?

「就是魂飛魄散,這些話,奴家也要說個清楚。」潘金蓮跪了下來,鎮定地說道:

「至於奴家是不是信口開河,這裡有天子鏡可以照驗。各位大老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丁二苗點點頭,揮手道:「開始吧。」

「好,奴家從頭說起……」潘金蓮再磕一個頭,抬起臉來,說道:

「奴家和武大郎武二爺倆兄弟,本來都是清河縣人氏,屬於同鄉。那時候,我在張大戶家中做丫鬟,雖然足不出戶,但是也聽說過武家兩兄弟的名字。」

武大郎聽著一樂,道:「哦,原來大嫂那時候,就聽說過我?呵呵,呵呵……」

看他那傻笑的德行,似乎在回憶美好初戀,滿心甜蜜。

「奴家那時就知道,武家大郎是個賣炊餅的。武家二郎卻是一個浪蕩子,好的是耍槍弄棒,飲酒打架。但是那時候,只是聽過這兩兄弟的名字,卻沒有見過面。當時哪裡想得到,這兄弟倆,竟然是我這一輩子的冤家!」

潘金蓮口齒伶俐,徐徐說道:

「奴家當時在張大戶家中,偏偏張大戶是一個沒臉皮的禽獸,每每調戲我。我受不了張大戶的糾纏,就把張大戶對我的撩騷,告訴了主家婆子。張夫人卻是一個極厲害的人物,閨房裡的英雄,當即就一哭二鬧,讓張大戶顏面丟盡。

盛怒之下,張大戶倒貼嫁妝,一頂花轎把我送給了武大郎。」

丁二苗和崔鈺對視一眼,並無異議。這一段故事,耳熟能詳,潘金蓮沒有撒謊。

「世人皆罵我潘金蓮,為蕩婦淫婦,無廉無恥,人盡、可、妻。可是有誰為我想過,我要是果然瑩盪,為什麼當初沒有從那張大戶?」潘金蓮突然慘笑,道:

「張大戶也是巨富之家,家產不在西門慶之下。赤的是金,白的是銀,圓的是珠,光的是寶,也有犀牛頭上角,也有大象口中牙……奴家若是早知後來之事,當初也就從了張大戶了。與人為妾,總比被人罵成蕩婦的好。」

武大郎撓著頭皮,道:「大嫂,我雖然沒有張大戶那樣的家產,但是一日三餐,也能給你周全的……」

假如潘金蓮從了張大戶,那結果又會怎麼樣?

端坐在冥王寶座上,丁二苗看著潘金蓮的花容月貌,有些出神。

如果潘金蓮做了張大戶的小妾,那麼和武松就不會有瓜葛。武松就不會變成殺人犯,落草為寇在梁山。他肯定還在陽谷縣做他的武都頭,因為盛名在外而又年輕,所以武松前程廣大,說不定,後來會坐上朝廷大將軍的高位。

如果武松做了朝廷大將軍,那麼宋江那邊,就要失去很多助手。比如菜園子張清,大包子孫二娘,還有金眼彪施恩等人,都不會去梁山。而且,武松還會以大將軍的身份,帶兵征討梁山,一舉蕩平水泊,讓大宋江山鐵桶一般,牢不可破。

蕩平匪寇,大宋必然國力強盛,金兀朮就不敢南犯中原。他不敢進中原,就只好繼續控制北方苦寒之地。因為金兀朮控制得緊,鐵木真的蒙古帝國,就沒有崛起的希望。

鐵木真不能崛起,就不會發動席捲歐亞大陸的戰爭,那麼華夏國的火藥技術,就不會流傳到那些蠻夷之邦。那麼西方的工業革命,就不會出現,科學技術、社會經濟就不會迅速發展。

那麼就不會有後來的鴉片戰爭,不會有火燒圓明園。

那麼……唉!

「是啊,你當初……為什麼就沒有從了張大戶呢?」想到這裡,丁二苗脫口而出,喃喃地問道。

「上差大人……」潘金蓮一愣,隨後正色說道:「我沒有委身於張大戶,只因為,我本來就不是蕩婦!」

呃……丁二苗這才意識到自己跑了神,咳咳兩聲掩飾了一下,提高聲音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潘金蓮,你也不要為自己立貞節牌坊。我不能因為你當初,沒有委身張大戶,就認為你是貞潔烈女。你葯殺武大郎,武松又殺了你,這和張大戶沒有一點關係。張大戶的話題打住,你繼續往下說。」

潘金蓮的臉上一陣青白交替,咬咬牙,繼續說道:

「奴家嫁與武大郎之時,武二爺因為打傷了人,亡命在外。

我和武大郎在家中過日子,我也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里只在家中針線女紅。但是武大郎性格實在太過懦弱,很多浮浪子弟,在門前當著武大郎的面,吆喝諷刺,說道好一塊天鵝肉,落在了癩蛤蟆的嘴裡。

但是武大郎可曾有過一句話來?無非是傻笑。

常言道,人無剛骨,立身不牢。又加上武二爺打傷了人,對方經常來家裡索要醫藥費。武大郎思前想後,決定從清河縣搬到陽谷縣居住。奴家在陽谷縣遇上了西門慶,最後身敗名裂,這裡面,也有武二爺的一份功勞哩。」

丁二苗點點頭,看著武大郎問道:「大郎哥,你……大嫂說的,是也不是?」

「大嫂說的沒錯,我……是一個慫人。清河縣一班壞小子,天天調戲我家大嫂。加上我二叔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我在清河縣沒法住,搬到了陽谷縣。」

武大郎也不隱瞞,道:

「我經常說,二叔走了以後,我又想他,又怨他。怨他,是因為他天天給我惹麻煩,他吃官司,也害我隨衙聽候。我賣一個月炊餅賺的錢,還不夠他打一架。想他的是,只要他在家裡,哪個王八龜孫子,敢在我家門前放個屁?!我二叔還不打斷他的狗腿?」

丁二苗嗯了一聲,道:

「長兄如父,武二爺惹了禍,武大郎做大哥的,自然要受牽連。搬家到陽谷縣,這裡面確實有武二爺的原因,但是潘金蓮說,和西門慶的孽緣,這裡面有武二爺的因果關係,卻是荒謬了點!

用武二爺的話來說,籬笆扎得緊,野狗鑽不進。潘金蓮,你自己的責任,不要推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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