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花盆

但是想歸想,現在身邊沒有萬人斬,丁二苗只得壓著胸中一口怒氣,走一步看一步。

「我看丁先生是心裡癢吧?」拴柱調侃了丁二苗一句,走上前側身而立,指著正廳後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丁二苗卻不動,沖著綠珠的背影說道:

「想必你的後院,關著的人就是小袁和小杜兩個。既然你要我們聽完你的故事,才肯放人,那我也沒辦法,只好聽你說完。後面的人,我也不去看了。你趕緊說故事吧,我等著。」

說完,心裡又想,難道這綠珠生性銀邪,竟然也喜歡威猛帥哥,找了這小袁和小杜,來給自己做面首?

綠珠的身體微微一抖,終於回過身來,道:「原來丁先生已經知道了?他們是在我這裡。」

「什麼?小袁和小杜被關在這裡,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們!」李偉年大驚失色,也不等丁二苗,直接順著拴柱手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暈,這麼衝動幹什麼?丁二苗沒好氣地斜了一眼李偉年,想了想,到底還是自食前言,抬腳跟了過去。

後院的面積,遠遠大於前院。一條碎石曲徑向前,穿過竹林,是一個三角涼亭。涼亭也只有三根柱子,泛著琥玻色的光澤。

「李隊長,李隊長快救我!」

一個凄慘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把李偉年嚇了一跳。他扭頭四看,大聲喊道:「小袁,是不是小袁?你在哪裡?」

丁二苗懶洋洋地一指其中一個亭柱,道:「別喊了,他在柱子裡面。」

「柱子里?」李偉年湊上去,凝神細看。

果然,那根亭柱漸漸透明起來,冰柱一般,光影迷離虛幻。但是柱子之中,又有一根細細的柱子,保安小袁就被倒剪雙手,困在細柱子上。他赤著上身,胸前肋下,都是一條條黑色的鞭痕!

「李隊長,快救我……!」小袁在柱子里,顯然可以看見外面的李偉年,痛哭涕零:「我被抓在這裡,已經三年了。李隊長,再不救我出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三年?」李偉年一愣,道:「你搞錯了吧,你昏迷之後,到現在還沒一個星期。哪有三年?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到底是怎麼得罪了……綠珠妹妹?」

「那是鬼府給他們製造的幻覺,沒有三年,就幾天而已。」

丁二苗懶洋洋地在涼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拱起一隻腿搭在椅子上,抱膝而坐,又對小袁笑著說道:「別哭,現在這座宅院的主人,是你們李隊的妹妹。你有救了。」

現在李偉年見了他的兵,還不要問長問短,大訴別情?恐怕沒有一兩個小時不會完,乾脆在這兒歇一會。

拴柱走上前,瞪著柱子里的小袁說道:「你跟你們隊長,好好說說前因後果。要是有一句假話,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我不敢說假話。」小袁似乎對拴柱十分害怕,看都不敢看他,只是拚命點頭。

丁二苗冷眼斜睨著拴柱,心中道,看看小袁怎麼說,如果小袁不虧理,卻被你們抓過來,折磨成這樣,你也休怪我不客氣!

「別急,小袁,慢慢跟我說,我會帶你們出去的。對了,還有小杜,怎麼沒看見?」李偉年手扶著柱子,一邊安慰小袁,一邊詢問小杜的下落。

拴柱手一指:「姓杜的在這個柱子里,我沒放他出來,省的兩個慫包都在這裡哭,嘰嘰喳喳的,反而說不清楚。」

他罵別人慫包,卻全然不記得,自己昨晚在親水家園工地值班室,在丁二苗的萬人斬下,差點尿褲子的窘狀。

隨著拴柱的手指,另一根亭柱上,小杜的身影一閃,瞬間又消失不見。

柱子里,小袁眼淚巴巴地說道:「李隊,都怪我們自己……我和小杜,是最先到親水家園工地執勤的保安。那天沒有開工,我和小杜在工地上閑逛,無意中,發現了半個頭顱骨。」

頭骨?丁二苗心裡嘆口氣,已經大致知道了情況。一定是這兩個傢伙,把人家頭骨當球踢了,或者幹了別的什麼事。

果然,就聽到小袁繼續哭訴道:「我們把頭骨挖了出來,玩了一會兒後……又在上面、又在上面……」

說到這裡,小袁低下了腦袋,不敢再說。

「又在上面幹什麼了?快說!」李偉年捶著柱子,焦急地催問。

丁二苗斜著眼看過來:「拿人家頭骨當尿壺,在上面撒尿了?」

「是……」柱子里的小袁點點頭,哭著道:「小杜說這個頭骨很圓很白,可以做一個頭骨工藝花盆。於是我們就去挖了點野花,弄些土,把野花栽在花盆裡。又覺得養花需要肥料,就各自在裡面尿了一……泡。」

丁二苗差點笑了出來,這兩個傢伙,還挺有情趣的,做什麼頭骨工藝花盆?豬八戒吟詩,明明是個俗人,偏偏還學風雅!

拴柱氣呼呼地說道:「那頭骨,就是綠珠姐姐的。」

「你們兩個混蛋——!」

李偉年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柱子上,怒不可遏:「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褻瀆死者骨骸!現在落到這一步,根本、根本就是你們自作自受!」

想到廳中綠珠的絕代芳華和各種凄楚可憐,竟然被自己手下的兩個混蛋所褻瀆,李偉年火冒三丈,罵了幾句以後,胸中依然怒氣難平,背過身去,不再看小袁,呼吸粗重吭哧有聲。

「李隊,李哥,千萬不要丟下我呀!」小袁哭得更加厲害,涕泗滂沱:「李哥,你當初培訓我們的時候,你說大家要團結,要像兄弟一樣,不拋棄,不放棄!李哥,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不拋棄不放棄?丁二苗聽著又是有一樂,難不成這李偉年,還是鋼七連出來的?許木木的戰友?

許久,李偉年才轉過身來,恨恨地問道:「後來呢?你們把綠珠的骸骨,最後怎麼處理了?」

「後來沒了啊,」小袁哭著說道:「當時剛剛尿完,就打了個冷顫,然後醒來的時候,我和小杜就在這裡了。」

李偉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給你們跟綠珠妹妹求個情,然後回去,再找到綠珠的骸骨,好好地安葬了,算是給你們贖罪。」

綠珠足不出戶,聲音卻飄了過來:「兄長費心了。那點骸骨,不過是小妹在人間的一點念想,葬不葬,原本無關緊要。現在骸骨被這兩人所污,我已經命拴柱引鬼火焚去,不必以為念。」

頓了頓,綠珠的聲音又道:「今夜敘話過後,這兩人就勞煩兄長和丁先生帶回去吧。此等惡俗無德之客,白白地髒了我的地方。」

李偉年對著正廳的方向,鞠了一躬,道:「多謝綠珠妹妹不計前嫌,我代表小袁和小杜的家人,向你表示感謝。」

丁二苗無奈地搖頭,看來今夜裡,綠珠的故事是註定要聽完。

如果自己帶著萬人斬和其他法器,大約可以打破鬼府,直接帶走小袁和小杜的。但是現在要是用強,幾乎沒有一點把握。與其冒險,和這女鬼撕破臉,倒不如在這裡留一夜,聽她綠珠絮絮叨叨講故事罷了!

心裡正在計較的時候,拴柱卻笑嘻嘻走上前,對那柱子里的小袁說道:「喂,姓袁的,你馬上就可以走了,不如,我們再玩一次遊戲吧?」

小袁立刻渾身顫粟如篩糠,口中卻道:「好啊,大管家,我們很久沒有玩遊戲了,今天玩個痛快。」

明明怕的要死,卻口不應心,說好久沒玩遊戲了。可見,這小袁小杜二人,在拴柱的手下,吃了多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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