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死裡逃生

禿子沒來得及查看,山坡上一股強大的洪流便沖了下來,我一隻手死死的拽住車門把手,另一隻手抓住了禿子,洪水如猛獸一般突如其來,車子一震,車頭朝下一頭便栽進了山谷里。

我和禿子啊啊的大叫像做過山車一般順著山谷向下滑去,禿子的豪華轎車此刻正如洪水裡的領頭軍一般一瀉千里。

感覺很快又好像過了好久,車子噗的一聲落地,緊接著一陣叮噹的響聲傳來,洪水夾雜著石塊狠狠的砸在了轎車身上。

小時候我曾經聽老人們說過,在山裡下大雨的時候一定要離山根遠一點,因為長白山山脈地質獨特,山上遍布很多天然溶洞,這些溶洞聚集了很多水,如果在加上天降暴雨,就很容易將溶洞的某處衝垮,若是些小溶洞還好些,若是個大溶洞,裡面囤積著幾萬甚至幾十萬噸的水,這些水一瞬間從高處流出來,形成的山洪勢不可擋。

我和禿子是不幸的,可又是幸運的,因為雖然我們被山洪給衝下了山谷可車是一路滑下來的,強大的摩擦力大大的降低了轎車下降的速度,而山谷底又偏偏是一處泥潭,車頭猶如一下子插進豆腐里,雖然車子是要不成了,不過還好人沒大事,而隨後跟下來的洪水雖然力道十足,卻也只是將車玻璃砸成了蜘蛛網而並沒有造成多大損失。

我和禿子驚魂未定的趴在車裡,洪水順著車邊流向了山谷中間的洪流,禿子費了很大的勁才將變了形的車門打開,此時的我兩渾身都是泥水,互相攙扶著從淹沒膝蓋的水流中向山坡走去。

頭上的大雨還在不時的下著,厚厚的雲層遮蓋著本應該是藍色的天空,水流湍急,我兩必須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否則一不小心倒下,就再也難以站起來。

激流捲起石頭砸的我整個小腿一片烏青,好容易走到了山坡下,我和禿子出了水面便使勁的向山上爬去,身後又是一陣轟隆聲,我和禿子回頭一看差點連下巴都要驚下來了,只見一道洪流至山上奔騰而下,這洪流足足有兩條馬路那麼寬,所到之處無論花草樹木全部被連根推倒,洪流落下,一眨眼的功夫,那插在地上的轎車便已經看不見影子了。

水跟著我兩上山的腳步飛快的漲著,耳邊不時傳來大樹被推倒的呻吟聲。

我和禿子如兩個被怪獸追趕的兔子一般,手拉著手拚命的奔跑,我的鞋子早已在淌水的時候被水沖走,此刻腳板不時的被什麼東西刺破,雖然疼痛無比,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此時我和禿子只想逃命要緊,不管怎麼樣,跑一步總比等死強。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漸漸的雨點開始小了起來,我只覺得兩條腿跟灌了鉛一般死沉死沉,我咬緊牙關依然不停的跑著,突然禿子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喘著粗氣說道:瘋子哥,不,不行了,死就死吧,我實在是跑不動了。

他這一倒,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向山下看去,此時的山洪已經淹沒到了半山腰,洪水不時的衝下去各種動物的屍體和倒下的大樹,眼看著雨小了很多,看來應該安全了。

劫後餘生,並沒有讓我和禿子感覺到活下來的興奮,反而劇烈運動後帶來的周身疼痛讓我們兩人不由的呲牙咧嘴。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冷卻下來的身體開始變得瑟瑟發抖,天上的烏雲逐漸散去,雖然依然下著小雨,但此刻已經可以看見點事物了。

禿子哼哼呀呀的說道:瘋子哥,這是哪呀?

我抬頭從松樹的空隙間看了看天空,又四周看了看半天說道:你還是問問你自己的膝蓋吧,它若是知道這是哪也好告訴我一聲。

禿子呸的吐了一口嘴裡的泥說道:真冷呀,咋辦呀?咱們怎麼走出去?

我坐在地上想了一會說道:這樣吧,我看著松樹林子里肯定有爛樹根,咱兩先找點來,攏堆火把衣服烤乾,暖和一會在想辦法。

禿子點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

我剛一起身,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底傳來不由的哎呀一聲叫了起來。

禿子急忙跑過來說道:怎麼了瘋子哥?

我搬起腳一看,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腳底下大大小小得扎了十幾個刺,最大的是一根小樹枝扎進去有兩厘米深。

禿子一看也是一驚,焦急的說道:你鞋子沒了怎麼不早說呀?看這腳扎的。

我嘿嘿笑了笑說道:就顧著逃命了,那還管得了這麼多呀。

禿子渾身上下摸著,掛在腰間的一串鑰匙被他拿在了手上,禿子鑰匙鏈上有一把小刀,我聽禿子顯擺過,說是正中的瑞士軍刀,各種工具一應俱全,最主要的是鋼口好,不說是削鐵如泥但也差不多,記得當初我還笑話過禿子,拿個起罐頭的破傢伙當寶了,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禿子掏出打火機,我一看他兜里的煙竟然還沒濕急忙一把搶過來點上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

禿子顫抖著手說道:瘋子哥你忍著點哈,我幫你把刺挑出來。

我吸了一口煙咬著牙說道:行,你就儘管來吧。

禿子看來也會點野外救援,他先是從軍刀里找出鋼針一般的東西,然後用火機燒了一下算是消毒,我看著禿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道:沒事的,這小子看樣子手藝能不錯,肯定不會太疼。

可當禿子哆哆嗦嗦的閉上眼睛那一刻,我就知道完了,哪有給人挑刺閉眼睛的。

隨即一陣疼痛傳來,我險些一腳丫子踹在禿子臉上,我疼的滿頭大汗的大罵道:禿子,你丫豬頭呀,哪他媽有給人挑刺還閉眼睛的?

禿子額頭上的汗也瞬間下來了,一個勁的說:對不起瘋子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瞄準了,怎麼又扎了個眼。

我此時恨的牙根都跟著痒痒,對著禿子喊道:老子都不怕你怕什麼?睜大眼睛,放心大膽的干就是。

禿子哆嗦著手看了看我說道:那好,瘋子哥你忍住啊,我可不客氣了,說著拿著手裡的針對著我的腳底狠狠的扎了下去。

樹林里不時的傳出殺豬般的慘叫:禿子,你個王八蛋,你能不能扎準點?你誤傷的洞,比我腳上的刺都多,你行不行?不行滾犢子。

而禿子現在可以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無論我怎麼罵,人家就是氣定神閑的扎錯位置,若不是我這麼熟悉他,肯定會以為他是故意整我的。

當天色眼瞅要暗下來的時候,我兩個腳上的刺終於全被挑出來了,禿子脫下了他的外套,用刀子一割兩半給我把腳簡單的包紮了上,又給我找了跟粗點的樹枝當做拐杖。

我和禿子在林子中尋找著乾柴,可天剛下過雨,哪那麼容易找到乾柴呀。

可能是老天都覺得我們夠慘的了,就在天馬上要黑的時候,我兩找到一顆倒地的樹,這樹也不知倒在地上多少年了,反正樹榦都爛成了一碰就碎的那種,不過我在這顆樹上發現了「明子」(飽含松樹油脂的樹榦或樹根部分,東北農村通常用做引火用,及其易燃並且耐燒)而且是一大塊流油的明子。

我和禿子樂壞了,急忙把四周簡單的清理了一下,便開始引火。

這明子及其易燃,打火機一點便呼呼的著了起來。

我和禿子把身上的衣服急忙脫下來放到火前烘烤,此時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本來我中午就沒吃多點飯,再經過一下午的折騰,此時的我已經是飢腸轆轆。

禿子雖然中午吃的多,但此時也餓的夠嗆,我兩都不約而同的選擇迴避這個話題,因為一旦想起吃的你就會覺得更餓。

明子的火很旺,一會的功夫我兩的衣服便烘的八九分幹了,趁著熱乎氣我兩急忙把衣服穿上了身一起圍坐在火堆旁烤著火。

禿子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我詫異的看著他說道:你丫怎麼了?神經病犯了?都他媽啥逼樣了還能笑的出來?

禿子一邊笑一邊說道:不是,我是覺得你好笑。

我好笑?我有什麼好笑的?我不解的問道。

你還不好笑?從小到大,你就說吧,你啥時候太平過?不管去哪,不管幹啥,總能惹出一屁股事來,就說今天吧,本來挺好個事,咱們來接狗,就算沒接走也算是皆大歡喜了,可你看看你,車還沒開出山呢,咋樣?又出事了吧!我就笑你這命簡直就是黃連它爺爺——老苦了。

聽禿子說完,我坐在地上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我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禿子說道:你小子還挺能整詞的,還黃連它爺爺,黃連它祖宗多好?更苦。

禿子翻了翻口袋,把僅剩下的兩支煙拿出來遞給了我一根,點燃後說道:瘋子哥,今晚咋辦?咱走不走,向哪個方向走?

我抬頭看了看黑乎乎的夜空,雖然不下雨,可連個星星也看不見,雖然山上樹不少,可要找個有年輪的樹樁還挺困難,最重要的是我雖然從小在山裡長大,卻真沒在山裡過過夜。

我找了跟小樹枝,對著禿子說道:走是一定要走的,這樣吧,咱們聽天由命,一會我閉著眼睛把樹枝扔上天,樹枝落下來後粗的一面指向哪咱便向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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