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委屈

推開那一扇破門,教室里一股韭菜盒子和鍋烙包子混合的氣味,我微微的皺了皺鼻子邁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付雲嬌已經早早的坐在那捧著語文書背著課文。

我剛坐下,付雲嬌頭也沒抬的說道:昨天晚上沒少遭罪吧?

我搖搖頭沒回答她,她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這的學校就是這樣,習慣就好了,要不就花點錢請他們玩兩天,關係拉近了以後就少受欺負了。

我看了看她,她還在看著書,我真懷疑剛剛是她在跟我說話。

我回了一句:為什麼別人要叫你付老悶?你咋不和別人說話呢?

這一句問話好似石沉大海一樣,整整一天我都沒得到迴音。

中午趙姐沒跟我在一起,我去了學校小賣店簡單的買了點東西當做午餐(由於家離學校遠,大部分學生中午都帶著飯)。

付雲嬌一邊看書一邊吃著飯盒裡的飯,我坐在一邊啃著麵包火腿腸偷偷的瞄了一眼付雲嬌的飯盒,裡面是米飯和炒雞蛋,這付雲嬌真能吃,滿滿一飯盒的飯一會的功夫就吃完了。

我出去買了兩瓶汽水放她桌角一瓶後什麼話都沒說,坐回了我的座位開始打盹兒,付雲嬌曼斯條理的說:趙姐中午跟手雷他們在一起,你最好小心點。

額~怎麼個情況?趙姐怎麼跟手雷在一起?也對,我畢竟才認識他兩天而已,算了,人各有志。

下午第一節課是我們班主任的課,苗老師一進屋就綳著個臉,幾步來到我的座位一把扯出我的書包嘩啦一聲口朝下倒了起來。

一堆書本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緊接著噹啷一聲,一把錚亮的殺豬刀掉到了地上。

苗老師彎腰撿起了殺豬刀對著我吼道:王曉南,枉我把你當成好學生要到我們班,你就這麼回報我是嗎?你才是個初中生,上學就帶著兇器,你想幹什麼?你想殺人嗎?

當苗老師拿出我書包的時候我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我站了起來說道:老師,這刀是我帶著防身的,你們學校不太平。

苗老師當時就火了,什麼叫你們學校?這不是你的學校嗎?你既然到這來了,就應該和這裡融合在一起,你說這不太平,今天我問問你,到底怎麼個不太平了?全校這麼多學生怎麼就你不太平?你沒來之前怎麼就太平呢?

我氣鼓鼓的看著眼前的瘋婆娘,心裡恨不得狠狠的罵她一頓,可到了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苗老師看我半天沒說話,氣呼呼的拿著刀走上了講台,大聲的對著學生們說道:你們都聽著,在我的班裡一天就要老老實實的一天,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卧著,告訴你們想惹事行,給我滾回自己家去。

我就這麼站了一節課,無數的眼光帶著嘲笑,帶著異樣不停的看著我,我孤零零的站著,看著離我近在咫尺的門,真想一步邁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忽然想起劉老師,那個什麼都敢說的老頭子,就在我轉學要走的時候,他輕輕的拍著我腦袋說:曉南呀,記得什麼時候你都是老師的好學生。

可到了這我是什麼?誰都不願意要的渣子。

最終我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扇破舊的教室門,因為我知道,我出去就代表著自己將離開校園。

一節課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就那麼靜靜的站著,下課鈴響了,苗老師來到我面前冰冷的說道:明天叫你家長來一趟。

我沒說話,甚至都沒抬頭看她一眼,因為在我心裡覺得她不值得我看她,哪怕一眼。

我頹廢的坐回了座位,趙姐在我身後輕輕的拍了拍我肩膀說道:曉南,我不想說的,是手雷他們逼我的,我要不說他們就要打我。

我搖了搖頭說:跟你沒關係,我本來就不屬於這,不屬於這所學校,不屬於這個地方。

一下午的課我一句都沒聽進去,年少的我心裡已經被仇恨填的滿滿的。

晚上一放學,我背起書包就走向回家的路,那裡有一場約會等著我,無論是輸是贏那都是我發泄的好場所。

走到昨天遇見手雷的地方,手雷和小七幾個早早的等在那裡,他們叼著煙捲蹲在路邊的小樹下嘻嘻哈哈的說笑著,看我走來幾個人扔掉煙頭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幾步走到手雷面前一把扔掉書包說道:開始之前先給爺點根煙,爺要調整調整情緒。

小七樂呵呵的說道:呦,看來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呀,煙都會。說著掏出一盒煙遞給我一根,我一看我操還是他媽的紅塔山呢,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霧混合著空氣一股腦的擠進我的肺里,嗆的我一陣咳嗽。

手雷背著手走上前來說道:哥們,何必呢,跟咱們一起玩,放心虧待不了你。

我扔掉手裡的煙屁說道:少廢話,來吧。

我剛要動手,手雷一抬手一根黑黝黝的槍管指在了我的頭上,陣陣的火藥味順著面前的鐵管傳入我的鼻孔。

火藥槍,雖然平時總是聽說,可真見到傢伙還是嚇一哆嗦,畢竟我們以前打架拿個磚頭就已經不得了了。

手雷嘿嘿的笑著說道:曉南是吧,你咋這麼傻?我這體格跟你單扣?你真當我長個挑大糞的腦袋呀,告訴你,今天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我雖然害怕,但這麼多人在場,多年培育出來的自尊告訴我不能低頭。

要不說人其實就活著一張臉,無論大人小孩都一樣。

我咧了咧嘴角說道:今天爺就是死在這也不帶給你跪的,你要是有鋼就跟爺單打獨鬥的幹上一場,這算什麼?

手雷嘿嘿的笑著說道:這樣吧,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也不敢打死你,不過我打你胳膊上應該沒啥大事,反正死不了人,說著槍口慢慢的移到了我的右胳膊上。

就在他移動槍口的時候,我忽然一扭身一腳蹬在他小肚子上,瞬間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眼睛上,就聽著砰的一聲,火藥槍響了。

誰都沒反應過來,手雷倒下的時候也不相信我竟然敢先下手打他,以至於他倒下的時候都已經忘記扣扳機,直到摔倒地上的時候火藥槍才碰的一聲走火了。

小七他們被這一聲槍響嚇的一個哆嗦,一窩蜂的跑到了樹後躲了起來。

我騎在手雷的身上,一拳接著一拳的打著,嘴裡罵道:丫不是狠嗎?起來呀?來呀?跟爺打呀。拿你那破逼槍朝爺腦袋上打。

一邊說著一邊雨點一樣的輪著拳頭,手雷雙手抱著臉部,不停的哇哇大叫。

我不知道我打了多久,只知道最後手雷連求饒的聲音都變的很小,我也好似脫力了一樣,覺得自己的拳頭好似千斤重一樣。

我翻身滾到一邊回過頭,樹後的小七他們早就跑的不知蹤影。

我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手雷也慢慢的鬆開了捂住臉的雙手,其實別看剛剛我打的好像挺狠,大部分的拳頭都打在他身上,偶爾有幾拳打在臉上的都被他給用手擋住了。

丫看我正躺在那愣神,爬起來嗖嗖的幾步就竄沒影了。

我靜靜的躺在地上,忽然覺得自己很委屈,眼淚止不住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我瞪著模模糊糊的眼睛,看著天上剛剛露出臉的月亮,一會變成瞎爺爺的笑臉,一會變成劉老師的模樣,一會又變成姥爺姥姥,我躺在那抽泣著,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的流著。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坐了起來,胡亂的用袖子搽了一下臉上的灰和淚水,撿起地上的書包向著家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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