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新環境

我一件件的細細摩挲著,這些東西都是瞎爺爺世代傳下來的,瞎爺爺平時都當做寶貝一樣的存放著。

當我拿到最後一樣東西的時候,忽然發現底層有個小棉布包,我急忙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整整齊齊的放了一摞我最喜歡吃的巧克力,布包里放著一個紙條我打開一看上面寫道:小鱉犢子爺爺走了,知道你喜歡這個牌子的糖,所以瞎爺爺把身上剩下的錢都去買了這種糖,以後爺爺不在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別逞能,爺爺真希望能看到你考上大學或者結婚生子,可爺爺看不到了,答應爺爺,無論如何要做一個正直的人,因為只有好人才會有好報的。

我從未知道原來瞎爺爺的字這麼好,從未想過瞎子竟然也能寫字,瞎爺爺了解我喜歡吃什麼糖,而我卻連他老人家會不會寫字都不知道。

我顫抖著打開巧克力的包裝紙,一口一口的咬著,品味著細細的苦味里摻雜著那濃濃的甜,我咀嚼著孫瞎子對我的愛,心裡暗暗下著決心,我一定要做一個爺爺嘴裡說的正直人。

轉眼我迎來了初中的第一個暑假,那個暑假每天和禿子還有神經妹一起瘋玩,現在想想那個暑假是我人生中最輕鬆快樂的一個暑假,沒有靈異,沒有鬼怪,只有友誼。

短暫的暑假結束了,我也正是步入了初二,當時由於大環境不好,所以我父母的單位一直拖欠著工資,最後被逼無奈,我父親便想下海做生意,於是我父親便開起了酒廠。

由於我家這邊的場地有限,所以我的父母決定把廠子開在我姥姥家住的地方,離我家50公里左右的松樹礦上,而我也被迫轉學到了松樹礦一中。

父母停薪留職,帶著我一起來到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說他熟悉是因為我的姥姥家就住在這,我的幾個舅舅也都住在這,我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跟著姥姥姥爺一起在這生活。

所以我可以說對這很熟悉。

說他陌生,是因為我在這裡沒有朋友,只有一個舅舅家的哥哥還算與我合的來。

辭別了禿子和神經妹,我無奈的帶著孫瞎子留給我的箱子坐上了搬家的141大卡車。雖然有萬般不舍,但年少的我無法左右身邊的一切,只能隨波逐流。

車子迎著風在山間的公路上飛奔著,迎接我的將是一個未知又充滿親情的地方,我回頭看著車子跑過後留下的一串黃煙,忽然想起黃尖尖會不會跟著我來,本來想叫它出來的,轉過頭一想,算了吧還是到地方在說吧。

車子經過了2個小時的狂奔終於到了我的新家,新家的院子里站滿了人,五個舅舅和舅媽帶著各自家的小孩子都在院子里大聲談笑著。

車子停下以後,爸爸媽媽剛下車就被這些親戚圍了起來,大家問長問短的相互問候著,從小最疼我的三舅四舅也一個勁的誇我長高了。

我打量著眼前的新家,五間磚瓦結構的房子,目測大約能有240平方左右,院子大的嚇人,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而且看房子邊上有過道,代表著還有個後院,看著眼前這個能讓我耍的開的院子,我露出了從知道轉學一直到新家後的第一個微笑。

由於人手多,我在院子裡帶小弟弟小妹妹玩,大人們七手八腳的幫忙搬著東西。

天快黑的時候屋子已經收拾利索了,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後就都散了,媽媽帶著我來到了我的房間鋪好了床便讓我自己洗洗睡吧。

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聞著剛剛洗過的被單上的洗衣粉味兒,腦袋裡一直幻想著新的學校,新的環境會是什麼樣。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早早的醒來,並不是我有多勤快愛起早,而是我做了個夢,我夢見禿子和神經妹不在搭理我,我夢見瞎爺爺回到他的小屋裡找不到我,雖然我就在他身邊看著,可他就是一臉焦急的找不到我。

最後我夢見黃尖尖,只見它冷著臉大聲的責罵我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走的時候不問問它。

夢著夢著我就醒了,醒來一看天已經亮了,我出了一身的汗,枕頭上明顯的濕了一大片,我慢慢的恢複著情緒,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只是夢,禿子和神經妹不會不理我,瞎爺爺也能找到我,晚上我一定要想著把黃尖尖叫出來跟它好好說說。

由於我姥姥患有半身不遂所以搬家的第二天我們全家便去看姥姥和姥爺,我姥姥姥爺和我四舅舅一起生活,礦里一個叫新區的地方,我家住在礦里的二井附近,從我家走到姥姥家要翻兩座山才能到,而且那時候很少有計程車,整個礦上就兩台212吉普車而且價格貴的離譜,所以我們全家一大早吃過早飯就買些水果,罐頭,白酒之類的去探望兩位老人家。

經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我們翻山越嶺的總算是來到了姥姥家。

各位朋友要問了,為啥你姥姥家住那麼遠?

其實在礦山有很多為了既能上班又能種點地,都把房子蓋在山上,這樣每年種點地能貼補不少的家用。

進了姥姥家的大門,迎面的一跳長長的小路,兩邊是整齊的柵欄,柵欄的邊上種著很多花,有地瓜花、掃帚梅、雞冠花、還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

走在這些花的中間讓你一時陶醉在了田園氣氛之中,穿過小路便到了房前的院子,姥爺正坐在馬札上閉著眼睛曬著太陽聽著戲匣子(收音機)里咿咿呀呀的京劇,腦袋跟著京劇里的音階不停的搖晃著,手邊放著一根已經磨的發亮的文明棍(拐棍兒)。

我媽悄悄的走到姥爺的身邊俯下身子剛想說話,只見姥爺閉著眼睛說道:老丫頭回來了(我姥爺就兩個女兒五個兒子,我媽是女兒中的老小)。

我媽驚訝是說道:你咋知道的?

我姥爺笑著說道:我聞著酒味了,快拿來我看看,老丫頭帶的什麼好酒。

說起我姥爺他可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幾個人之一,我姥爺生於那個戰亂的年代,那年我姥爺十七歲,由於是家裡的老大,所以太姥爺給姥爺取了房媳婦,可剛剛結婚一兩個月,便遇上了當地軍閥抓壯丁,可憐的新婚燕爾就這麼被拆散了。

之後的幾年我姥爺一直跟著部隊東征西戰,可我姥爺打心眼裡不想當這個兵,所以在一次戰鬥中我的姥爺開小差跑了回來。

等我姥爺歷經重重關卡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老婆已經跟別人過上了。

我姥爺當時一氣之下就要去那家大鬧一場,可我太老爺卻死死的拉住了他。

我太姥爺說道:這不怪人家,兵荒馬亂的,你剛走一年就聽說你死在戰場上了,人家不相信,又等了你一年,可還是沒有你的消息,最後沒了辦法才改嫁的,而且她還給你生了個大兒子,你不在家這幾年那家男人一直當自己親生的養活著,你有什麼臉去鬧人家。

我姥爺靜下心想了想,確實也不能怪人家改嫁,而且人家還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萬一真死在戰場上總不能讓她們孤兒寡母的餓死不是。

於是我姥爺也沒去找那女人,而是重新挑起了家裡的擔子。

就這樣雖然生活的苦了點,但那時候東北人還是比較善良的,所以只要一個村齊心合力的,生活也勉強過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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