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青衣歸來 第二百零七章 鬼薪白粲

月黑風高,寒氣襲人,遠遠望見穹形頂的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前,路燈昏暗,有個燒烤攤在寒風中還在滋滋啦啦的烤著羊肉串,幾位外地遊客喝著燒酒正在高談闊論。

禁不住烤肉香氣的誘惑,黃老魘深吸兩口走過來坐在凳子上,咽了咽吐沫。

烤肉的小販是位上了年紀的白髮老者,身著玄衣纁裳,頭戴法冠,彷彿是秦代的服飾,國內有些旅遊景點經常有商家故意打扮成古人模樣吸引遊客,司空見慣並不足為奇。

「要幾串?」老者乜了眼這位穿著住院服打赤腳的客人,用濃郁的陝西話問道。

「多多益善。」黃老魘鼻子嗅嗅,口水直流。

「你有錢么?」

「錢?」黃老魘愣了下,摸摸口袋,遂把臉一板不滿意的呵斥,「朕還需要付錢么?」

旁邊的遊客都樂了,有位中年女士在一旁說情道:「老闆,你看這人大冬天的光腳還穿著住院服,肯定是精神不正常,就給他幾串吧,我們付錢好了。」

老者不大情願的遞過來幾支熱辣辣的烤串。

黃老魘抓過鐵釺子嘴巴一嘬,便將羊肉串盡數吸入口中,吃得是滿嘴流油,嘖嘖稱讚不已。

「咦,奇怪之極。」黃老魘嘴裡嘟囔著,目光直挺挺的盯著這位燒烤攤販的胯下。

白髮老者聞言面色驟然一變,身子挪了下站於燒烤爐後,但為時已晚,眾遊客的目光已然瞥見了其高高隆起的褲襠,比常人勃起時還要大上數倍。

人們「嗤嗤」的偷笑不已,這老頭七十多歲尚能如此,秦地果然出壯士啊,那位中年女遊客更是面色嬌羞,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神情。

「收攤不賣了。」老者把手中的釺子一摔慍怒道。

「嫪毐是你什麼人?」黃老魘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老者一愣,原本渾濁的雙眸登時清澈無比,犀利的目光內含隱隱殺氣,他默默的收拾起攤子,扁擔挑起竟然一句話也不說的揚長而去。

「喂,老闆,還沒付錢呢。」那伙兒遊客叫喊著。

白髮老者恍若不覺,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樹林中。

黃老魘「嘿嘿」冷笑了兩聲,隨即身形晃動尾隨著追了上去。

小路蜿蜒著伸向一座隱秘的山坳,月亮在烏雲中若隱若現,林中晦明晦暗,耳邊不時傳來幾聲凄厲的梟啼,但凡蔭屍之地多有這種邪惡的貓頭怪鳥出沒。

轉過一片黑松林,前面出現了三間破舊的土坯房,白髮老者撂下挑子,此刻屋內傳來一蒼老女人的聲音:「鬼薪,今晚有客人來啦?」

白髮老者嘿嘿兩聲:「不過是個找死的主。」

「那你就打發了吧。」屋裡人「哼」了聲。

「你究竟是何人?」老者頭也未回的冷冷說。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黃老魘負手而立,口中朗聲吟誦道。

「胡說八道。」白髮老者鼻子不屑的哼了聲,突然轉身雙臂揚起,淡淡的月光下,破空聲驟然而至,無數根黑黢黢的鐵釺子如箭雨般的疾射過來……

黃老魘不慌不忙的雙手一搓,頓時面前現出一片七彩光暈,那些鐵釺子竟然彷彿凝固了似的停在了半空里。

那老者見狀大驚失色,口中愕然道:「你是『魘』!」

「小老兒,你還沒回朕的話呢,嫪毐到底同你是何關係?」黃老魘眼睛望著對方鼓囊囊的褲襠追問道。

「是老夫的先祖。」老者此刻高傲之色盡失,戰戰兢兢的回答。

「哈哈,嗯,怪不得呢,陽具生得如此之大。」黃老魘呵呵笑了起來。

據《史記·呂不韋傳》載,秦國異人嫪毐陰莖巨大,為呂相國府中舍人,一日受李斯恩惠表演陽具轉輪,以胯下勃起陽具為軸,穿入桐木車輪中繞庭狂奔而不墜。李斯悄傳言於呂不韋,此時呂不韋正欲脫離太后趙姬的糾纏,隨將嫪毐假閹後扮作太監送與她。太后趙姬三十四歲好淫亂,遂召嫪毐入宮日夜寵愛之,封為長信侯,自稱秦王嬴政的「假父」。

趙姬與嫪毐一同出遊,兩人待在馬車內五日不出,不思飲食,盡享魚水之歡。當這位秦太后最終走下馬車時,容光煥發竟如同返老還童般,而嫪毐則身形憔悴白髮蒼蒼,令守衛的軍士們無不愕然。

始皇九年(公元238年),有人告發嫪毐為假太監,與太后私通並生二子。秦始皇大怒,令諭全國:「生擒嫪毐者賜錢百萬,殺死嫪毐者賜錢五十萬。」不久,事發後倉惶逃亡的嫪毐被生擒車裂處死,其子囊載撲殺,太后被逐出咸陽遷住城外貢陽宮,斷絕母子關係永不再見。

黃老魘凝視著老者,疑惑道:「嫪毐和兩個兒子當年都已被秦王所殺,又如何成為了你的祖上?」

「您有所不知,先祖嫪毐和兩個兒子並不曾死,而是被當時的廷尉李斯暗中掉了包,後來便隱姓埋名藏匿於九龍山中。」老者解釋說。

「果有此事?」黃老魘似有不信,於是開口說道,「你把褲子褪下,朕一望便知。」

老者望著仍停滯在半空中的數百根鐵釺子,知道自己功力根本無法與傳說中的「魘」相對抗,不敢違抗乖乖的解開褲腰帶,將棉褲褪下至膝蓋處露出了一根碩大無比、青筋暴突的棒槌頭男根,其形如同冬眠之巨蟒又粗又長,令人頓生敬畏。

「哈哈……果然是嫪毐的後人。」黃老魘見狀大笑,此刻再無懷疑,這陽具可以說絕對是世間無雙。

「你叫什麼?」他問道。

「老夫名『鬼薪』,屋子裡的是賤內『白粲』。」老者提上了褲子恭敬的說道。

「你們兩個小老兒稱謂竟然冠以刑名,朕倒是第一次遇見。」黃老魘嘿嘿兩聲。

秦代律制,「鬼薪白粲」是一種為祭祀鬼神判處男犯上山砍柴、女犯擇米的三年期徒刑,隋代以後改為答杖流徙。

「請問高人,您真的是唐末的那位『衝天大將軍』黃巢么?」鬼薪小心翼翼的問。

黃老魘手輕輕一揮,半空里的那些鐵釺子「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不錯,朕有話要問你。」

「請將軍屋裡面說吧。」鬼薪推開兩扇木門領黃老魘入內。

房子里擺設極為簡陋,除了一鋪土炕之外,只有粗木桌椅等物,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羊膻味兒。

炕上雜亂的被褥中蜷縮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斑白的頭髮,滿臉皺紋,唯有雙眸卻陰鷙有神,警惕的目光凝視著黃老魘。

「這位高人便是唐末義軍首領『衝天大將軍』黃巢,後來的大齊國皇帝,」鬼薪在一旁介紹說,「賤內『白粲』,已經卧床癱瘓多年。」

黃老魘嗯了聲,開口問道:「鬼薪,當年嫪毐的後人,祖輩蝸居在這驪山腳下,想來必有緣故。」

「將軍所言極是,我倆都是守陵人。」

「說來聽聽。」

鬼薪喵了一眼老伴兒,道:「當年廷尉李斯救了先祖嫪毐父子,令其蟄伏於九龍山中。數年後,始皇駕崩葬於驪山大墓,隨葬三萬士兵組成了陰兵軍團,其統領便是嫪毐。」

「哦。」黃老魘聞言心中一動。

「這三萬人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軍士,他們被李斯以水銀毒殺後魂魄禁制在三萬隻陶俑之內,並以祝由巫術加以封印。先祖嫪毐的魂魄就封於三軍統領陶俑的體內,與軍團一起埋葬在了驪山陵寢地下,而他的兩個兒子以及後裔均做為守陵人長居於此,以防後世有人盜墓和偷啟陶俑封印。」

「陶俑封印如何開啟?」黃老魘問到了關鍵之所在。

「這個……」鬼薪欲言又止,目光偷偷的瞟向了炕上的老太婆。

「老頭子,守陵人絕不可透露封印的秘密。」老太婆厲聲喝道。

黃老魘冷笑一聲,手掌中驟然噴出一道七彩光暈,瞬間將老太婆罩入其中,其形狀如同一尊覆缽,裡面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針密密麻麻的刺入她的身體,「啊……」老太婆發出一連串的凄厲慘叫。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朕這就讓你嘗嘗『七色噬魂針』的滋味兒。」黃老魘不屑的說道。

屋子裡充斥著老太婆凄慘至極的嘶叫,甚至都不似人聲,肉體的痛苦、魂魄的煎熬,如同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令人慘不忍睹。

鬼薪實在看不過去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中哀求道:「將軍,快快住手,老夫告訴你便是……」

黃老魘一擺手撤除了七色光罩,此刻的老太婆仍不停的渾身抽搐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陶俑身上的封印是當年李斯下的祝由巫術禁制,因此開啟也必須施以相同之術,除此之外再無他法。」鬼薪據實相告。

「祝由術?」黃老魘雙眼緊盯著鬼薪,緩緩說道,「你們夫妻即是守陵人,理應懂得這種開啟的『祝由巫術』吧?」

「將軍,當年李斯為防止後世守陵人隨意偷開封印,因此並未傳下啟封之法,而是留下給了自己的子嗣,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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