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青衣歸來 第二百零一章 審訊

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欞射進了屋內,有良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宿醉未醒,頭還是有點暈暈乎乎的。

羅家婆娘已經做好了早飯,蔥花炒雞蛋的香味兒隔著門帘飄進來,有良深深的嗅了兩下坐起身來。

就在這時,村中傳來陣陣狗吠聲,緊接院子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這是……」聽得羅家婆娘詫異在問。

門帘挑起,湧進來一幫警察,團團圍住了床上的有良。

「你叫什麼名字?」為首的中年警官正是沅陵縣公安局刑警隊的閻隊長,語氣嚴厲的問道。

「俺叫有良,什麼事兒?」有良揉了揉眼睛,已完全清醒了。

「從哪兒來的?」

「京城。」

「來這兒做什麼?」

「給人治病。」

「還有一個東北老客呢?」閻隊長目光掃視一圈,嘴裡連珠炮似的發問,不給對方留以思考的餘地。

「就俺一個人啊。」有良疑惑道,此刻心中已然感覺不妥,東北老客?難道指的是耶老?若是這樣,就表明沅水南岸「死屍客棧」事發,警察已經懷疑是自己做的了。

「穿上衣服跟我們走。」閻隊長命令道。

於此同時,其他警員對羅宅進行了搜查,但並未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最後將有良以及背囊等物一併帶走。

「有良哥……」紗帳掀起,羅柱子竟然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在此之前,他頸部以下可是絲毫不能動彈的。

汗青果然是神奇,有良心裡想著。

當羅老爹拎著獵來的山雞野兔下山回到家中的時候,縣公安局刑警隊已經押解著有良離開了趕腳村。

警察們並未搜到羅老爹埋在後院梨樹下的木匣,那裡面藏匿著有良上次送來的那筆百萬元巨款。

縣公安局簡陋的審訊室內,有良被束縛在一張鐵椅中,屠局長親自主持了對人犯的審訊。桌子上依次擺放著身份證、一摞人民幣、盛有汗青的青花瓷瓶、注射器、消毒酒精以及那幅《敦煌夜魘圖》畫軸等物。

閻隊長端詳著那張身份證,疑惑的問道:「你叫『釋了去』?」

「這是俺自幼出家時的法名,不過已經還俗,現在叫有良。」有良回答說,自己與二丫都了孩子,就再不能自稱是出家人了。

「在哪兒出的家?」

「山西河東風陵寺。」

「這是什麼?」閻隊長揭開青花瓷瓶的軟木塞,一股清香的氣息撲鼻而來,他聞了聞然後問道。

「藥水。」有良回答。

「什麼藥水?」

「醫治羅柱子的藥水。」

「問你藥水的名稱呢。」閻隊長提高了聲音。

「沒有名稱,是俺家祖傳密制的。」有良說。

閻隊長的目光掃過桌面,放下青花瓷瓶並蓋上木塞,又抓起畫軸平鋪著展開,瞥了一眼繼續盤問道:「這畫雖然有些殘破,但看似古董,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也是俺家祖傳,」有良平靜的回答說,「想拿出來賣掉。」

「哦,」閻隊長漫不經心的哼著,突然話鋒一轉厲聲喝道,「同你一起乘渡船的那個東北老客呢?」

有良心中一緊,這些年在江湖上歷練的經驗告訴他,凡遇事不可驚慌,既不可講真話也不能滿嘴胡言,而是要採取真假參半避實就虛的方法,顯得誠懇與純樸才行。

自己曾經與耶老同赴趕腳村羅柱子家,有不少村民都看見了,因此絕不可能隱瞞,估計沅水撐渡船的崔艄公也記得他倆,這位警官既然前番問過自己,說明他已經調查過了。

「東北老客?」有良略一尋思隨即恍然大悟般,「個把月前是路遇到一個東北來的老頭,我們說好搭伴同行,在渡過沅水以後就分手了。」

「他叫什麼名字,去哪兒了?」

有良搖了搖頭:「他告訴俺名叫耶老,準備返回黃龍府去。」反正真真假假,只要老實的待在藍月亮谷里不出來,就沒人能找得著。

「我們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首惡必辦,脅從不問。』你可清楚?」閻隊長開始利用政策攻心。

「俺明白,警官您有事兒儘管問好了,一定會如實回答的。」有良異常誠懇的表白道,反正現在已經不是出家的僧人了,少打點誑語也無所謂。

「你和羅洪毛是怎麼認識的?」閻隊長突然發問。

「羅洪毛?」有良彷彿在努力的回憶著,最後撓了撓頭皮說,「從沒聽說過這個人啊。」

屠局長在一旁皺起了眉頭,以自己多年的工作經驗看,這個獨眼青年樣子貌似忠厚,其實內心姦猾的很,照這樣子問下去是難以有結果的。

「去把崔艄公帶來。」他吩咐說。

果然公安局調查過沅水邊的渡船,自己兩渡沅水,那位姓崔的艄公肯定記得自己,有良心下暗道。

門開了,崔艄公走了進來,還是一身船民的打扮。

「崔老爹,你認識這個人么?」屠局長問他。

崔艄公走至跟前,看清有良時不免就是一怔,這個細微的表情沒能逃過屠局長和閻隊長銳利的目光。

「咦,這不是擺渡的船家老爹么?前不久俺和一個東北老頭曾經搭乘過您的船,還記得嗎?」有良乾脆搶先打起了招呼。

「屠局長,」崔艄公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不錯,那東北老頭好像是來自黃龍府的。」

「沒錯,就是俺。」有良微笑著。

屠局長擺擺手,有警員將崔艄公帶離了審訊室。

「釋了去,」屠局長陰鷙的目光盯著有良,口中冷冷的說道,「與你們倆同船的還有一個人吧?」

有良想了想,點頭說:「俺記得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在船上,手裡還拎著酒罈。」

「他就是羅洪毛。」

「哦,這人跟俺有啥關係?」

「他死了。」

「死了?」有良一哆嗦,彷彿是被嚇了一大跳。

屠局長犀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試圖從其面部細微的變化中尋找出破綻,但卻並未發現有任何可疑之處。

目前的線索有兩條,一是與羅洪毛同乘渡船的這個獨眼青年和東北老客,另外一條就是失蹤的「死屍客棧」殷掌柜,雙方都有作案的時間與動機。

外甥的死,究竟為仇殺還是搶劫殺人,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呢?有良同神秘的東北老客與趕腳村羅家相熟,羅柱子的脊椎被羅洪毛打斷而癱瘓,這是仇因。相反,殷掌柜要外甥投資兩百萬元,會不會是其見財起意而謀殺了羅洪毛,然後焚屍滅跡逃之夭夭,否則,為何廢墟中只找到一具屍體,他人哪兒去了?

門開了,有警員進來遞給屠局長一張深圳警方的傳真回函,上面說「釋了去」的身份證是真實的,本人也沒有任何犯罪前科記錄在案。

此案看似簡單,其實撲朔迷離,真的令人頭疼啊,屠局長暗道。

此刻,有良腦袋裡也在盤算著,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想要逃脫並不難,可是那樣就會連累了羅老爹一家,況且公安部門要是全國通緝的話,即便找到了二丫,難道一家三口就此亡命天涯或是躲進藍月亮谷么?不行,得另外想辦法。

「警官,俺可以打個電話嗎?」有良突然問道。

「不可以。」閻隊長一口回絕了。

「這孩子也許想家了,就通融一下吧。」屠局長給閻隊長使了個眼色。

「好吧,講話利索點,別磨嘰個沒完。」閻隊長會意的點點頭,將電話機拎起撂在審訊椅前的小桌板上,並撳下了免提鍵。

有良撥通了京城西山別墅的電話。

「俺是了去,請費叔聽電話。」有良說道。

不多時,喇叭里響起了費叔不滿的聲音:「了去,你小子跑哪兒去了?」

「費叔,俺被湖南沅陵縣公安局抓啦,正關在這裡呢。」有良的語氣顯得很委屈。

「沅陵?」費叔驚訝道,「你小子跑湘西那兒去幹嘛?」

「俺去給趕腳村的一個朋友治病,結果讓公安局莫名其妙的抓起來了。」

「什麼理由?」

有良遲疑了一下:「他們也沒說,好像是懷疑俺殺了個人。」

「你殺了么?」

「當然沒有。」有良答道,心裡卻說,俺一氣兒殺倆呢。

「這是公安局的電話么?」

「是。」

「叫他們局長聽電話。」費叔吩咐說。

有良抬頭望向了屠局長示意其接聽,臉上流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我是沅陵縣公安局屠局長,你是誰?」屠局長近前問道,這小子撥通的是010京城號碼,倒是令其有些意外。

「我是費叔,請你馬上放人。」費叔的語氣盛氣凌人,似乎不容置疑。

屠局長聞言愣了下,隨即莞爾,心道這是什麼人啊,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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