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青衣歸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驅魔

二丫脫去鞋子盤腿端坐於蒲團之上,心裡頭卻是忐忑不安,媚娘善解人意的鑽進了她的懷裡,喉嚨發出溫順的呼嚕聲。

子時的鐘聲響起,仁波切雙手捧著一隻罩著黃色經幡的菩提木托盤走進來,恭恭敬敬的將其呈獻在佛龕供桌上。

虔誠的跪拜後,他輕輕的掀開經幡,露出一根長約尺許節頭包銀的褐色人腿骨和一支陶制的密宗寶瓶,看上去年代都已經十分久遠。

仁波切口中誦著密咒開啟了寶瓶木塞,空氣中頓時飄來一陣類似檀香的怪異氣味兒。

「這是什麼味兒?」莫局長心中頗為緊張,悄聲的問扎西老喇嘛。

「大香。」扎西輕聲耳語答道。

仁波切伸手拿起寶瓶,倒出一些指甲大小的藥丸來,顏色有褐、黃、紅、白等,空氣中的怪異味兒也隨之濃郁起來。

「那些是什麼東西?」莫局長越發的好奇了。

「密宗甘露丸,」扎西壓低聲音說,「也叫『五肉五甘露』,『五甘露』為大香、小香、腦髓、紅菩提、白菩提,『五肉』即象肉、馬肉、豬肉、狗肉和人肉。」

「人肉?」莫局長嚇了一跳。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

密宗真的是神秘啊,莫局長聞言心中感嘆不已,「『大小香』究竟為何物?還從未聞到過這種奇特的香味兒呢。」他刨根問底道,作為藏區的宗教局長理應了解得多些。

「有功德成就的行者含有檀香氣味兒的糞便,稱之為『大香』,尿液即『小香』,其天葬後的腦髓也是要保存下來的。『紅菩提』是以空行母的陰精,也就是『卵子』,或以處女初潮經血所製成,至於『白菩提』則是已証空性的瑜伽行者所出悲智雙運不漏之元陽,也叫『精子』。」扎西老喇嘛耐心的解釋給他聽。

莫局長聽得已是目瞪口呆。

此刻,仁波切伸手拈起大小香各一枚交給二丫命其服下,媚娘鼻子湊上前嗅嗅,嘴裡「呼嚕呼嚕」發出聲響,不贊成她吃下這種散發有怪味兒的藥丸。

二丫毅然的將兩粒藥丸吞入腹中,眼下即便是有生命危險她也豁出去了。

此刻夜深人靜,寺廟中的喇嘛都已經入睡了,四下里一片靜寂,只有山風瑟瑟襲入殿中,令人頓覺寒意。

這時,供桌上一世班禪的罡洞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低鳴聲,隱含梵音裊裊,蒼涼古樸並帶有一絲詭異,彷彿來自遙遠的過去。

仁波切端坐於對面的蒲團上,手持罡洞示意二丫懷中的黑貓離開,然後口中一縷真氣徐徐吹入……

罡洞對著二丫的一端隨即「嗚嗚」的響了起來,入耳怪異之極,緊接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不聞,大殿內如死寂一般。

嘟嘟在一旁瞧著,奇怪,仁波切這個老和尚看來氣力不足,連聲音都吹不出來。

同樣迷惑不解的還有莫局長,難道一世班禪的這件法器壞了不成?

就在這時,二丫臉上的皺紋慢慢的蠕動起來,漸漸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如同水中的漣漪以眉間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彷彿臉皮與肌肉已經分離了。

「啊」的一聲慘叫,眼瞅著二丫的兩隻瞳仁向外緩緩凸起,耳朵眼兒里滲出來幾滴鮮血。

此刻,媚娘發覺事情有些不對,衝到仁波切面前張嘴齜牙的發出「嘶嘶」恐嚇聲,要其停下來。

「次聲波!要出人命啦……」嘟嘟驀地恍然大悟,隨即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

仁波切不為所動,嘴裡繼續強行的往罡洞內灌注真氣。

扎西老喇嘛則站在他的身後為其護法。

莫局長驚愕的瞅著這個患有「早衰症」的女孩兒扭曲的五官,眼睛、鼻子、耳朵和嘴角正在向外滲著鮮血,若不是嘟嘟的叫喊聲提醒了他,自己還未想到罡洞發出來的竟然是次聲波。他知道,凡頻率小於20赫茲的聲波為次聲波,可以穿透人體與內臟器官產生共振,輕者使人頭暈嘔吐,重者大小血管同時破裂,令人即刻喪命。

普通寺院中的人骨笛為禮樂之器,而一世班禪的這根罡洞則是驅魔法器,在真氣的催動下,能定向發出人耳聽不見的次聲波,穿透力極強,可破一切邪祟魔障。

「停,趕快停止!」莫局長上前高聲喝止,他可不願意自己在場的情況下出人命,否則日後會無法交代。

扎西老喇嘛輕輕揮了下手,一股大力將他推後數步,阻擋在了圈外。

仁波切面色嚴峻,恍若不聞,將十成的真氣灌入罡洞,身上的僧袍漸漸鼓起,衣袂颯颯作響,能夠一舉驅除掉「萌屍蛻變」最好,若是因此而誤傷二丫性命那也是天意使然。總之,幼魘是萬萬不能留的。

五百年前一世班禪的驅魔聖器是何等的厲害,按理說是應該能夠驅除「屍蛻」的,豈知二丫體內還殘存著一部分的鬼壺祝由氣場,次聲波穿透進入後隨即與其衝突起來。在藍月亮谷的小木屋內,鬼壺吸附在二丫的小腹上,護住了她的心脈並令其蘇醒過來。可惜的是,二丫並不知道這個醜陋的骷髏頭竟是中原祝由鼻祖風后的腦袋,而將其棄之一邊逃出了谷。

現在,她已經服下了大香和小香,前輩高僧的排泄物同罡洞驅魔音裡應外合,與殘留在體內的鬼壺祝由能量激烈的對峙、衝撞和僵持著,導致她原本正常發育的魘性產生了變異,就如同孕婦早產一樣。

仁波切額頭沁出了冷汗,他已經竭盡全身的真氣催動一世班禪的罡洞,驅魔音如海浪般一波波的朝二丫涌去,但仍不能撕掉她面上的那張皺皮。

扎西老喇嘛見狀不對,急忙雙掌抵住仁波切背部的左右二脈,輸入自身真氣疊加在一起,驅魔功力立時大增。

但見罡洞猛烈的顫抖起來,驅魔音發出的次聲波頻率更低了,二丫的頭髮一根根如刺蝟般直直的豎起,肌肉已經完全扭曲,面目猙獰可怖。

莫局長嚇得渾身如篩糠,忽覺胯間一熱是小便失禁了,尿液順著褲腿下來流淌了一地。

「喵」的一聲凄厲怒吼,媚娘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鋒利如刀的長指甲徑直朝仁波切的脖子划去。

「嘭」的一聲,媚娘撞上仁波切鼓起的僧袍,被強大的氣場反彈回去,摔了個鼻青臉腫幾乎爬不起來。

與此同時,嘟嘟也出手了,牠悄悄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盆燉羊肉躍至半空中,照著仁波切的禿腦袋就是一扣,羊肉混合著溫熱的湯汁一股腦兒的傾瀉而下……

由於事發突然,仁波切根本想不到頭頂會遇襲,因而絲毫未加防範,被稀溜溜的羊湯倒了一腦袋,順著面頰流淌下來,並濺到了那根人腿骨上。

罡洞是具有靈性的法器,一旦被玷污便會即刻失效,次聲波的驅魔音驟然而止。

「噗」的一口,二丫嘴裡噴出了濃濃的血霧,魘性大發,披頭散髮的自蒲團上騰空而起,一手撈起地上痛苦掙扎著的媚娘,赤著雙足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大殿,轉瞬不見了蹤影。

「快抓住她!」仁波切揩去嘴角邊的羊湯,口中聲嘶力竭的叫道。

扎西老喇嘛身形晃動緊跟著追了出去,雙雙消失在了暗夜裡。

此刻,莫局長驚魂未定,戰戰兢兢的說道:「怎麼會這樣?好在沒……沒出人命。」

仁波切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湯汁,趕緊以僧袍揩拭那根被污濁了的一世班禪罡洞,憤怒的目光瞥向了這隻外表光鮮詭計多端的金剛大鸚鵡,厲聲命令兀鷲道:「南喀,殺死這隻妖鳥。」

嘟嘟一聽臉都白了,轉身就跑,「噗哧哧」拍打著翅膀連竄帶跳的衝出殿門飛上了夜空,好險啊,牠心中暗自祈禱著那隻大兀鷲最好現在已經被安眠藥迷倒了。

就在這時,聽得身後呼呼風聲,扭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南喀煽動著巨大的兩翼已經追上來了。

嘟嘟什麼也顧不上了,拼了命的拍打著雙翅落荒而逃。

喜馬拉雅高山兀鷲的速度遠遠超過鸚鵡,月光里,兇惡的南喀振翅飛上夜空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衝下來,探出兩隻鋼鐵般的利爪狠狠的抓將下來。

完了,嘟嘟兩眼一閉,此番休矣,只可惜小主人沈才華還不知道自己葬身於何處……

就在南喀鋼爪即將插進嘟嘟後背的時候,牠的動作突然間變得遲緩,雙翼失去了平衡,「扑打扑打」的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嘟嘟回頭望見頓時大喜過望,哈哈,莫局長的安眠藥終於起作用了。

牠興高采烈在翻滾著的南喀頭頂上盤旋,享受著死裡逃生的喜悅,夜風清涼,簡直心曠神怡。

突然,嘟嘟瞧見急速掉下去的南喀又拍打起雙翼,在空中打了個滾兒,然後穩住身子重新奮力的飛升上來。

不好,這傢伙竟然沒被迷倒,嘟嘟驚恐的朝橫斷山深處逃去,南喀巨大的身影緊追不捨的跟在了後面,但牠的飛行速度已明顯的慢了許多,兩翼扇動的節奏也很不協調。

就這樣,兩隻大鳥一前一後在夜空中追逐到了黎明時分,受到安眠藥力影響的南喀僅差半步之遙,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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