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敦煌殘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守護者

入夜,雪山腳下溫度更低,哈氣成霜,人們只好躲在帳篷里扎堆取暖。

楚大師要老尼去女人的帳篷里住,雖然她和茅大茅二都不樂意,但也不敢不去。

茅大茅二送老尼走進小帳篷,裡面二丫、小月、妮卡、可兒加上她總共五個人睡還是蠻擠的。

「楚大師也真是的,天氣如此之冷,女人本就性寒,若是抱團取暖只能寒上加寒。」茅大抱怨道。

「師兄你說的不對,老尼雖然性寒但味甘,一甘抵百寒。」茅二反駁說。

「咯咯咯……」老尼發出嫵媚的笑聲,「你們兩個胡說八道,老尼自打發育成熟後啥時候性寒過?」

茅大茅二面面相覷,似乎有點糊塗。

「兩位茅山道士,我們要睡覺了,男人請迴避。」小月往外哄他倆走。

「好香啊。」茅大鼻子嗅嗅,聞到了妮卡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山間野花的味道。

「師兄,這是菖蒲的香氣。」

「不對,是含羞草的味道。」

「含羞草什麼味兒都沒有。」

「那是你鼻子不好使。」

「不好使怎麼能聞得出菖蒲的香氣?」

「所以根本就不是菖蒲的香氣。」茅大大聲的訓斥道。

「你們出去!」小月用力將二人推出了帳篷,聽著他倆還在一路相互爭辯著。

「住口!」那是衛道長痛斥的聲音。

二丫與可兒相視一笑,這倆活寶肯定是缺心眼兒。

「大家早點睡覺吧。」小月說道。

二丫彎腰鋪被的時候,突然身子一歪站立不穩幾乎摔倒,被可兒一把扶住,驚訝問道:「你怎麼了?」

小月趕緊過來察看,發覺她脖頸以下的皮膚已經全部變成了乳白色,如同在水中浸泡多日滿是褶皺,不由得吃驚說:「已經擴展到頸部了,到底是什麼病呢?」

「二丫,你生病啦?」可兒關切的望著她。

妮卡摸了摸二丫有些腫脹的皮膚,眉頭皺起緩緩說道:「你這癥狀好像聽我師父曾經說起過,叫做『屍蛻』。」

「『屍蛻』?」小月回想在301醫院這些年來,好像從未聽說過有這種病,於是問道,「你師父是誰?他是哪家醫院的?」

「他叫『湘西老叟』,是苗疆最大的黑巫老司。」

「他能醫治這病么?」小月抱有懷疑。

妮卡搖了搖頭:「這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種業障,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得問師父。」

「你師父在哪兒?」

「藍月亮谷,和寒生他們在一起。」妮卡說道。

「二丫,別擔心,藍月亮谷一定會找到的,到時候妮卡的師父或者神醫朱寒生都能醫治好你。」可兒安慰她說。

二丫默默的沉思著,方才妮卡說到「業障」兩個字,心裡似乎隱約想明白了些事兒。佘天庭曾經說過自己是河南駐馬店洪水淹死的孕婦遺腹女,身上汲取了無數溺斃者的怨力,天生異秉,通過噬嗑針可以迅速提升修為。於是便帶著她先是隱匿在豐都鬼城,用噬嗑針在奈何橋下製造了一個小虛空來練功。後來被柳十三等人追蹤到,只有轉移去湘西沅陵的一座山洞裡,結果沒多久又暴露了,無奈北上昌瑞山地下古墓,卻不料噬嗑針竟然被黃老魘給奪去了。自己本來已經練就了一些道行,沒想到那噬嗑針氣突然會反噬,若不是那晚有良在身旁,自己恐怕是早已經死了。

想到與有良在憨叔家初試雲雨的那一夜,二丫面頰悄悄的飛起了兩朵紅暈……

「咦,你怎麼啦?」可兒驚訝的望著她。

「這還用說,這丫頭肯定是想男人了唄。」老尼在一旁噘嘴道。

※※※

大帳篷里,楚大師集中了所有的高手,包括古空禪師、虛風道長和薛道禪,大家圍成一圈席地而坐,中間放著那隻破舊的背囊。

豬堅強白天吃飽了山鼠,此刻趴在角落裡睡得正香,發出極大的鼾聲,到底是豬,能吃能睡。

「楚大師,你認為『守護者』今晚會來么?」古空禪師問道。

「極有可能,此人盜走了一雙鞋,想不到朱寒生還留有背囊,這裡離藍月亮谷不會太遠了,他必然會在暗中一直盯著我們尋找機會下手,要不就沒有時間了。」楚大師壓低了聲音。

「不錯,楚大師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始終大眼瞪小眼的這麼看著也不是個辦法,外面必須也要有人暗中埋伏才是。」虛風道長說。

楚大師點點頭:「從宋先生的遇襲來看,這位『守護者』的輕功匪夷所思,而且下手乾淨利落速度極快,我們在帳篷外面兩人一班的輪流守候,其他人也都別睡覺,以免被其乘虛而入,今夜最為關鍵。」

虛風道長站起身來說道:「誰願意與貧道守頭班?」

「老僧就與虛風道長搭伴吧。」古空禪師呵呵笑道。

此刻帳篷內,費叔斜倚在豬堅強肥厚的肚皮上,首長盤腿趺坐眯著眼睛,似乎各有所思。

「好,不過先等片刻,」楚大師擺下手,面對小侏儒宋地翁說道,「宋先生,可否再回憶一下『守護神』襲擊你時的情景?」

「我當時剛剛掀起被子準備出窩棚,驀地面前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沒聽見腳步聲也無察覺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其如何出手的都沒看見,想起來實在是慚愧。」宋地翁懊惱的答道。

「那麼那黑影的各部位可有明暗差異?比如說臉部比較身上的衣裳,這樣也好推測他的穿著服飾。」

宋地翁搖搖頭:「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現今的記憶十分的模糊。」

「宋先生,茅山術里有一種『攝魂符』,可以調動人的潛意識。但凡眼睛所見之物是會被潛意識暗中捕捉到的,然後埋藏在大腦的深處,而正常清醒時回憶不出來的東西,處於攝魂狀態下,潛意識往往能夠釋放還原當時的真實影像。」

「那不就類似『催眠術』了么?」宋地翁見多識廣,一聽就明白了。

「嗯,道理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楚大師,你儘管施術吧。」宋地翁坦然道。

楚大師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陰木小盒,打開蓋子內里盛有鮮紅的硃砂。他解釋說道:「這是『陰木盒』,是小葉紫檀沉於寒泉千年後撈起製成的,可令內盛的硃砂越陳藥力越高,請你閉上眼睛,我開始準備書符。」

宋地翁闔上眼皮,楚大師手指蘸著硃砂在他的額頭以及雙眼四周畫著符籙,最後在左右眼皮上各自點了一個印記,如同兩隻紅色的鬼眼。

此刻,其他人都神情貫注的盯著宋地翁,一時間帳篷內鴉雀無聲。

「宋先生,藥力正在滲透神經,你不要睜眼,大腦須努力回憶那天晚上窩棚里發生事情的所有細節。」楚大師小心翼翼的收好藥盒,循循誘導著說。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小侏儒的臉上。

不多時,宋地翁緩緩開口說話了:「他來了,就站在我跟前……」

「你要努力看清他的相貌。」楚大師柔聲問道。

「紅色的衣服……裸露著肩膀……頭髮茬很短……」宋地翁如夢囈般的喃喃細語著。

「以前曾見過此人嗎?」楚大師接著問。

「好像有些面熟……是啊,在哪兒見過的呢……」宋地翁彷彿在拚命的回憶著。

「不要著急,放鬆,再仔細的想想。」楚大師的聲音更加柔和了,彷彿具有一種磁力。

「啊,我想起來了!怪不得呢,原來就是……」宋地翁恍然大悟道。

此刻,所有人注意力瞬間全部都集中在了宋地翁的臉上,只要他的潛意識能說出那人是誰,這幾天來的所有疑竇都將迎刃而解了。

「嗤……」一絲極細微的破空聲在帳篷里響起。

小侏儒的嘴巴張著,喉嚨里「咕嚕」兩下身子一歪便倒下了,與此同時,古空禪師與薛道禪雙雙縱身躍起,凌空撲向了帳篷外。

楚大師伸手一探,宋地翁已然氣絕身亡。

「追!」楚大師低聲喝道,與虛風道長風也似的竄出了帳篷。

此時夜空中明月高懸,雲杉林中投下斑駁的月光,眼瞅著古空禪師與薛道禪兩人正在奮力追趕著一個黑影,楚大師和虛風道長隨即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那黑影左躲右閃的奔跑,但凡輕功在林中是極難施展的,若太快就容易撞到樹榦上,因此功力強弱在粗大茂密的雲杉樹林中分別不是很大。那黑影耐力卻極強,唯腳步略顯生澀,有兩次還踉蹌著差點跌倒,楚大師不禁心中生疑。

古空禪師待得挨近突然凌空躍起,一道夢遺指激射而出擊中了那人的後背,不料那黑影恍若不覺,身子微微一震後連蹦帶跳的接著狂奔,甚至連一隻鞋子都跑脫掉了。

此刻古空禪師心中卻是駭然不已,此人功力高得簡直匪夷所思,當今世上能夠受自己一記夢遺指而無任何反應的人,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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