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魔一魘 第五十五章 復仇

「怎麼,你不想當旁觀的看客了?」杜大姐面色冷峻的盯著他。

「薛某自然還是看客,但旁觀者也是可以發表自己的見解吧?」

「哼,你到底想說什麼?」杜大姐冷冰冰的說道。

薛道禪清了清喉嚨:「薛某自從出道以來只對中國歷史文化感興趣,並無意捲入江湖恩怨,這些年來熟讀四庫全書,鑽研了釋儒道家所有的典籍,有頗深的感觸。如今只想闡述兩點,一是屍妖之間的爭鬥已經延續了幾千年,自79年十一屆三中全會改革開放以來,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塵世夠大,其實完全可以容納下人、妖、屍三者的生存和繁衍,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而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呢?到頭來的結果則必然是兩敗俱傷。如今妖道中又出現了二丫這隻新魘,一場血腥殺戮迫在眉睫,何不拋棄冷戰思維而設法握手言和呢?擱置爭議,和平共處,共同發展,這才是雙方共贏的必由之路,這是總結諸多歷史上的經驗教訓才得出來的結論。」

「你書讀得太多腦子進水了吧?」杜大姐嗤之以鼻譏諷道。

薛道禪沒有理會,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孫遺風,這隻被遺棄的秦嶺貓妖,牠向你坦誠交代了二丫的身世之謎,等於是其背叛了妖道。此刻,你們即便殺了牠,妖道反而會感謝為其除掉了一個叛徒,省得他們親自動手,這樣一來,便起到了警示變節者的最後悲催下場,以後還會有妖願意前來投誠么?以薛某的看法,索性乾脆不如釋放牠,既顯示了屍道的仁慈與既往不咎,又可以起到分化瓦解對方的效果,孰重孰輕,我相信杜大姐自會權衡。」

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無懈可擊,杜大姐聞言亦是沉默不語,反覆思量之下,最後開口說道:「薛道友此話有理,姑且就放他一馬,孫遺風,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老闆,不可縱虎歸山,此人性情反覆多變實屬奸詐之徒,還是趁早除掉的好。」柳十三趕緊說道。

「不必多說了,」杜大姐擺了下手,轉身對薛道禪告辭,「薛先生有張儀蘇秦之才,但願以後我們不要成為對手才好,孫遺風就算是個人情,交由你處置好了。」

望著杜大姐、關教授和柳十三的背影,薛道禪鬆了口氣,仰望星空,躊躇滿志。

此時,可兒拉著邢書記的手,難過的說道:「二丫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若是有良泉下有知,該有多悲傷啊。」

「泉下怎麼會有知?這都是封建迷信的蠱惑宣傳,人死就是死了,然後腐爛分解肥沃田地土壤重新回歸自然,這就是辯證唯物主義。」邢書記安慰她道。

「可是爹爹的屍體被官衙拿走了,還要製成什麼標本供人參觀,他老人家死後不能入土為安,可兒心何以堪?」

「其實受到萬人瞻仰也是不錯的嘛,就像偉人毛主席一樣,還不是已經躺在紀念堂里十多年了。」邢書記自語道。

「不行,可兒要去京城盜回爹爹的遺體,然後送回老家入土為安。」可兒堅決的說道。

「也好,我身為縣委書記,好歹也算是國家幹部,怎能讓岳父赤裸著身子被人指指點點呢?簡直顏面無光,走,咱們這就去京城。」

「奴家多謝相公成全,今生今世都感激不盡。」可兒熱淚盈眶的嗚咽道。

邢書記拍拍可兒,柔情蜜意的說:「可兒,你我夫妻一場,為夫定會保你周全的。」

「唉,可嘆塵世之人都不如這隻蠕頭蠻懂得情義……」薛道禪搖頭嘆息著。

「不,你錯了,」邢書記當即反駁道,「我是一名黨員,從一而終是我們的信條。」

薛道禪笑了笑,催促說:「你倆還是抓緊趕路吧,老儒頭蠻的屍體如今還在京城朝陽門北大街十號國家文物局大樓內,別等到他們切割零碎泡進福爾馬林藥水里就晚了。」

邢書記與可兒聞言隨即告辭匆匆下山去了。

「多謝恩公搭救。」孫遺風此刻感激涕零,不住的道謝。

薛道禪上前查看了下綁住其手腳的毛線,此乃黃魔的獨家法術,刀割不斷也解不開,十分的堅韌。

薛道禪深吸一口氣,然後雙唇飛速的振動起來,發出一束次聲波,但見那些毛線漸漸的發脆,隨後「噼里啪啦」的崩斷了。

孫遺風脫離了束縛,屈膝伏在地上,「砰砰」的叩起頭來。

薛道禪淡淡一笑,轉身回到寥陽殿佛像後,解開了有良的穴道,說:「出來吧。」

有良此刻早已心如亂麻,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二丫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只「魘」,九魔一魘,她將來究竟會是個什麼樣魔頭啊。

他低著頭,心神不寧的跟在了薛道禪的身後。

「有良!還有媚娘?」孫遺風見到他倆大吃一驚,「你,你們不是困在『鼉鼓十巫圖』里了么?」

「孫遺風,廢話少說,薛某此番救你一命可知感恩?」薛道禪語氣平淡。

「恩公如同再造父母,孫遺風定追隨左右,畢生不離不棄。」孫遺風趕緊說道。

「無需你如此,你只要私下裡探聽二丫的情況,隨時告訴我就可以了。」

「是,是,我一定照辦,可是如何才能通知到恩公呢?」

「這是南嶽衡山的一個電話號碼,有什麼情況可以如實對古空禪師說,我無論在哪兒都會與其保持聯繫的。」薛道禪給了他一張衡山藏經閣的名片,上面有地址電話。

「恩公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孫遺風瞥了一眼有良,陪著笑打探道,「恩公,有良跟您是什麼關係?」

「這你就甭管了。」薛道禪沒有正面回答他。

「是,是。」

「孫遺風,我再問你件事。」

「恩公請講。」

「你們躲在奈何橋下,是什麼人使用了『大搬運』障眼法?」薛道禪的目光犀利的盯著他。

「是老白,他用『噬嗑針』施的法術。」

「說下去。」

「他說『大搬運』來自遠古祝由術,是巫咸創造的,不但可以凌空移動物品,甚至能夠搬動整座城池,製造虛空幻象。神女峰石洞內的壁畫『鼉鼓十巫圖』便是藥王孫思邈藉助『噬嗑針』以『大搬運術』營造出來的,裡面還可以嵌入一些機關和節點,端的是神奇無比,只可惜……」

「可惜什麼?」

「老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枚來自巫鹹的噬嗑針似乎哪裡出了問題,內中隱含的祝由能量似乎不能夠完全釋放出來,也就是說威力大打折扣。」

「哦,打了多少折扣呢?」

「一半都不到,不然的話用噬嗑針營造藏身的虛空即使達不到『鼉鼓十巫圖』的規模,但也不會小很多,如此屍道就不會發現我們的藏身地了。」

薛道禪感到有些迷惑不解,自言自語尋思道:「這『噬嗑針』一定是還有什麼謎團尚未解開,不管怎麼說,佘天庭不愧是國內首屈一指研究『巫』文化的權威,薛某自愧不如啊。」

「恩公過謙了,我覺得您還是遠遠高過老白的。」孫遺風開始拍馬屁了。

「孫遺風記住我說的話,有良,我們走吧。」薛道禪一路低頭沉思著下山去了。

「薛先生,俺還有幾句話要和孫遺風講。」有良扯起嗓子喊道。

「說完就跟上來吧,我在山門口等你們。」薛道禪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有良轉過身來,面對著孫遺風誠懇的說道:「你如今既然為薛先生做事,我們就是朋友了,握個手過去的事兒一筆勾銷了吧。」

孫遺風不知是計,毫無防備的伸手出來。

有良握住他的手,隨即催動意念,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而至,孫遺風體內的真氣如潮水般的從勞宮穴洶湧而出,此刻牠與宿主融為一體,即使想要逸出原身也來不及了。

有良雖然身懷中原第一邪術「中陰吸屍大法」,但卻基本不識武功,若是與孫遺風正面對峙交鋒,恐怕未及沾身就傷於其利爪之下了,因而只能出此下策偷襲。

「你……」孫遺風哼了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體內的元氣越來越少,最後幾近枯竭,但有良依舊不放手繼續狠吸,他決心剷除這隻作惡多端的妖孽,為了李老漢父子,更是替未渡住持報仇。

秦嶺黑狸貓妖孫遺風的身子漸漸乾癟萎縮,面色蒼白五官顫抖,眼珠子都凹陷了下去,馬上就要氣絕身亡了。

「喵嗚。」媚娘兩隻前爪抱著有良的大腿,奮力搖晃著腦袋求他住手。

「媚娘,你忘了他曾經殘忍殺害了你的孩子么?」有良詫異的問道。

「喵……」媚娘仍舊堅持著。

看來牠們夫妻一場,還是於心不忍啊,如果換作是妮子呢,她會憐恤自己么?有良嘆息不已,腦海中浮現出在巫咸國虛空時,媚娘真情救治自己以及捨命勸阻跳崖時的情形,他有些於心不忍,於是緩緩的鬆開了手。

孫遺風已被吸干,數百年苦修得來的真元蕩然無存,人之將死時見到媚娘為其求情,發出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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