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目玉琀 第五十二章 意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柳十三的陰眼發覺不對迅即撤身,即便如此,胸前的衣衫還是「嗤」的被撕去了一條。

他驚得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手中暗藏銀針警惕的望著水面。

霧氣攪動起來,從中「呼」的竄出一個人來,赤裸著上身,獵獵黑毛,嘴邊長須,正是孫遺風。

奇怪的是,血河池一絲水響都沒有,也無任何漣漪。

「老瞎子能耐不小,沒葬身神女峰上,還竟然找到這裡來了。」孫遺風面露驚訝之色。

柳十三冷笑道:「孫遺風,老夫好不容易才物色到了一個資質上乘的徒弟,竟然被你困死在了『鼉鼓十巫圖』里,這仇豈能不報么?」

「哼,就憑你?上次在輞川是孫某大意了,才讓老瞎子偷襲得手,今天既然來到了幽冥地府,就別指望著再回陽間了。」孫遺風伸出雙手,亮出如利刃般的爪尖。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從暗中閃出直搗孫遺風身後,截斷了他的退路。

孫遺風警覺側過身子,心中不由得一驚,月光下站著的人正是關教授。

在輞川石洞內,孫遺風吃過關教授屍氣的苦頭差點凍死,如今沒有媚娘在一旁施展媚功,自己肯定是打不過這個老情種的。想到這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揶揄道:「你這個多情的斗屍,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緬懷亡妻,也跑來湊什麼熱鬧?」

「孫遺風,你並非關某的對手,還是請你的主子老白現身吧。」關教授負手而立,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血河池霧氣漸濃,空氣中隱約散發出一絲腥氣,隨著一團濃霧蒸騰而起,奈何橋上驀地多出一人,身穿奶白色中山裝,扎著黑色領結,鼻樑上架著副金絲眼鏡,面色紅潤一副慈祥的面孔。

「老白,你終於肯出來了。」柳十三嘿嘿道。

關教授聽說過這位佘組長在神女峰祝迎屍山洞時的厲害手段,因此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體內運足了屍氣隨時準備出手。

寥陽殿內,薛道禪小聲問:「這位就是佘組長?」

有良緊張的點點頭:「正是,他倆怎麼都從橋底下上來的,是躲藏在水裡的么?」

「應該不會,你看他們身上都是乾的,連一滴水珠都沒有,」薛道禪若有所思,「難道是早已失傳的『大搬運』法術?」

「什麼『大搬運』?」

「是一種障眼法。」薛道禪說罷目光又盯回場內去了。

「你就是陝西美院的那位畫家?」佘天庭打量著關教授,口中嘖嘖有聲,「聽說還一直為情所困而不能自拔是么,真是丟人現眼。」

「哼,你這隻蛇妖不過是條冷血動物,又怎知人類愛情的崇高及偉大,『嗟余隻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關教授不屑的答道。

「笑話,人的壽命不過短短數十年而已,除去發育階段和更年期以後,能夠交配的日子屈指可數,還奢談什麼偉大愛情,純粹是個白痴。」佘天庭譏諷說道。

「妖就是妖,只知道胡亂交配,而人類夫妻卻能夠舉案齊眉相濡以沫,『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們這種低等生物是不會明白的。」

「廢話少說,老瞎子既然能夠在石洞中大難不死,那麼其他幾個人都在哪兒,趕緊出來一同受死吧。」佘天庭目光環視了下四周。

迴廊後面緩緩走出來兩人,可兒拽著邢書記的後襟害怕的不願移步,而他卻大義凜然的站立在月光下,一副視死如歸的豪邁氣勢。

「邢書記,風陵渡後山樹林月光石棺中的那隻老蠕頭蠻你可認得?」佘天庭冷冷問道。

「我爹?」可兒驚呼道。

「老蠕頭蠻是你爹?」佘天庭吃了一驚,隨即莞爾大笑,「哈哈,原來可兒姑娘也是寄生蟲,政府那些蠢蛋竟然將那老蟲子當成了『風后』,實在是可笑啊。」

「他們把我爹怎麼了?」可兒急道。

「還能怎樣?做成標本放在首都博物館展覽唄。」佘天庭哈哈大笑。

可兒聞言頓時淚流滿面,撲到邢書記的懷裡失聲慟哭起來。

關教授皺了皺眉頭,沖著佘天庭喝道:「老白,搶奪孫家的噬嗑針,又綁架了二丫,今天若是不統統的交出來,定然將你打回原形,魂飛魄散。」

「簡直是狂妄,那好,佘某也就不同你們啰嗦了,孫遺風你去對付那兩個小蠕頭蠻,老瞎子和這具斗屍歸我打發了。」佘天庭說罷嘴巴尚未合攏,粉紅色的蛇芯子已然閃電般的彈出。

柳十三雖然手中暗藏銀針蓄勢待發,但蛇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人還未及反應,但覺臉上一涼已經著了道,黏糊糊的毒液瞬間滲透皮膚感到微微發麻。

佘天庭一擊得手隨即舌頭凌空卷向了關教授,令人猝不及防。

哪知關教授竟然絲毫不加躲避,上次在輞川石洞之中那般如鬼魅一樣的靈活身法全然不見了,老老實實的被疾射而至的蛇芯子舔了個正著,口鼻臉頰沾滿了亮晶晶的毒涎,連眼皮都給糊住了。

佘天庭再擊又得手,心中一下子坦然了,原來這具斗屍斗功夫平平,按理說上次孫遺風不應該鬥不過他的呀,竟然還幾乎喪了命。

正當其沾沾自喜之際,突然關教授口中射出一道白色的屍氣,全部噴在了他的蛇芯子上。

本來應該一擊便應迅速縮回的,正所謂「大意失荊州」,佘天庭得手的太過順利而使得他放鬆了警惕,收回舌頭時稍微遲了點結果被屍氣熏了個正著,蛇芯子瞬間凍僵,已經無法自行縮回。

說是遲,那時快,不遠處的柳十三縱身躍起,手中的那枚三棱銀針直衝佘天庭舌芯中縫的鬼封穴刺去。

這下子風雲突變,令佘天庭措手不及,原本以為柳十三和關教授中了蛇毒應該即刻麻痹才對,不曾料他倆竟然無動於衷,而且還能夠瞬間進行反擊。

此刻孫遺風已經伸出利爪正準備對邢書記和可兒下手,眼角餘光瞅見佘天庭長舌被制收不回,柳十三正要用「鬼門十三針」痛下殺手時,趕緊「喵」的暴喝一聲,閃身攔在了他倆中間。

「噗」的一下,三棱針刺進了孫遺風肩頭皮肉中,隨著「嗤」的聲響,利爪划過柳十三的上臂,頓時皮開肉綻,鮮血迸出。

佘天庭贏得了一絲喘息時間,瞬即撲地如蛇行般遊動起來,屁股後面一條白色氣狀的尾巴橫甩過來,一下子掃中關教授的雙腿,「噗通」一聲摔了個仰八叉,徑直倒在了奈何橋上。

第一回合雙方都沒佔到多大的便宜,佘天庭舌頭凍僵了,孫遺風挨了一針,幸運的只是皮肉傷,並沒有刺中要害之處。

關教授雙腿差點被蛇尾掃斷,只因蛇妖忙於躍出圈子未用足力量,否則連巫咸石像都能擊碎,更何況是血肉之軀了。柳十三的手臂上被利爪切了幾道,已經見骨自是受傷不輕。

現在唯一還好的就是邢書記兩人,他將可兒隱於身後,正活動著頸部,準備伸出蠕頭蠻加入戰團。

佘天庭暗自運氣,畢竟其功力極為深厚,但見蛇芯子上蒸騰起絲絲熱氣漸漸軟化,隨即緩緩縮回到了口腔里,很快的復原了。

「老白,真是奇怪了,他倆中了你的毒涎竟然還會沒事兒。」孫遺風驚異的說道。

佘天庭此刻也是迷惑不解,上次在神女峰石洞內,那位儒家功傳承人包先生中毒可是即刻便喪失所有功力的。

月光下,關教授坐在地上從衣袋裡掏出針筒扎入臀部,迅速將藥液推入肌肉中,一面問柳十三:「你要不要再補上一管蛇毒血清?」

柳十三搖了搖頭,也從懷裡摸出針筒給自己打針,嘴裡回答說:「蛇毒血清已經預防注射了兩管,現在需要的是這支狂犬疫苗。」

佘天庭和孫遺風面面相覷,此刻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毒涎不起所用了,原來他倆提前注射了抗蛇毒血清。

寥陽殿佛像後,薛道禪「噗哧」一聲差點樂出聲來,柳十三一夥兒的準備工作實在是太充分了。

有良此刻心中惦記著二丫,她怎麼始終沒露面呢?

奈何橋的一側,孫遺風悄悄耳語:「老白,趁著他們現在有傷在身,何不一鼓作氣幹掉算了。」

佘天庭點點頭,轉過身來冷冷說道:「兩位何必還要挨上一針呢,既然上了奈何橋就別想著回頭,現在攞命來吧。」說罷雙手一撲倒地翻了個滾,一條數米長比腿還粗的巨大白花蛇影逸出了他的身體,昂起腦袋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倆咬去,而孫遺風也重新拉開了架勢直撲邢書記同可兒。

「咯咯咯……」一陣中年婦女特有的混沌不太清爽的笑聲從天而降,一個敦實的女性身影自高高的黃桷樹上飄然落於地上。

月光下,此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老闆終於趕來豐都了。」關教授和柳十三都鬆了口氣,臉上現出笑容。

「老闆?」佘天庭收回蛇影一個鯉魚打挺站立起來,孫遺風也撤身回到他的身後,兩人驚訝的望著這個不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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