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目玉琀 第十一章 孫家祖墳

耀縣城東有座藥王山,五座山巒頂如平台,形似五指,原名「五台山」,後因唐代大醫學家孫思邈曾辭朝廷應召,在此隱居行醫濟人,故稱「藥王山」。南北朝時,山上有佛寺,歷代人們又陸續修建了孫思邈的廟宇,後世奉這裡為醫宗聖地,香火鼎盛。

山北數里便是孫家源,藥王孫思邈的老家。

黃昏時分,有良和二丫終於趕到了孫家源,天色已晚,兩人便到一農戶家投宿。

男主人姓孫,熱情而健談,問有良:「你倆是兄妹嗎?」

「不是。」

「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道,「你們是離家私奔出來的,現在的老人也真是的,都什麼年代了,兩個年輕人相愛幹嘛要橫加阻攔呢?」

「您知道孫懷遠么?」有良突然問道。

「孫懷遠?」孫大叔在搜腸刮肚的回憶著。

「你是在問大丫的男人吧?」正在廚房裡忙乎著的孫大嬸探出頭來說道,「他們夫妻十多年以前就都去世了。」

有良一聽忙說:「男的在部隊上犧牲了,女的病死了。」

「當家的,他們說的是大丫夫妻倆。」那婆娘肯定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孫懷遠和大丫還有過一個孩子,聽說後來被人領養了。」孫大叔拍了拍腦門。

「就是她。」有良指著二丫。

「哦,真的?」婆娘從廚房裡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仔細的打量著二丫,嘴裡說道,「嗯,長得和大丫是挺像的。」

「我娘叫什麼名字?」二丫幽幽問道。

「她是我的同學,叫韓大丫,可惜年紀輕輕的就生病死了,那年孫懷遠從部隊上回來結婚時,我還去吃喜酒了呢。」那婆娘惋惜的說。

「您知道我爹娘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嗎?」二丫急切的詢問道。

「你爹娘的家裡人據說都死於六幾年的饑荒,當年若是有近一點的親戚在,孩子也不會送人了。」

「我娘的墳墓在哪兒?」

「就在藥王山下,那兒是孫家的祖墳地。」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二丫懇求道。

「明天我帶你們去吧。」孫大叔爽快的答應了。

當晚有良和孫大叔睡在一屋,躺在炕上時向他打聽有關藥王墓的事情。

「孫思邈的原籍就在我們村,凡是孫姓人家都自稱是他的後人,年代久遠根本也無從分辨真假。據說河南濟源王屋山下有座『孫真人墓』,再就是藥王山下有塊孫家的祖墳地,有人相信那一大片墳包之中就有孫思邈的墓,不過並沒有碑石能證明,一千三百年,即使有也都沉到地底下去了。」

「聽說過藥王的『噬磕針』么?」有良試探著問道。

孫大叔表示從來沒有聽說過。

「知道孫遺風這個人嗎?」有良描述了孫教授的相貌。

「孫家是個大姓,在外面工作的人很多……你等等,孫懷遠有個堂叔不就叫孫遺風么?」

有良聞言大吃了一驚。

「沒錯,好像他們孫家的那支就唯一剩下他了,不過聽說前兩年也已經死了。」

「死了!」有良更是愕然。

「明天去村裡問下就清楚了。」孫大叔嘴裡嘟囔著睡過去了。

有良徹夜難眠,這次到孫家源來收穫還是有的,起碼知道了孫遺風的來歷,不過說他死了肯定是誤傳,因為其正在京城天橋衚衕里好好的活著呢,還養了一大堆貓。

次日一清早,孫大叔就出去了,吃早飯的時候回來,告訴有良說孫遺風的事情打聽清楚了,此人是銅川一家醫院的中醫師,幾年前確實已經死了,也葬在藥王山孫家祖墳地。

吃過飯後,孫大叔扛著鋤頭領著有良和二丫離開孫家源,往南走了大約有四五里路便來到了藥王山下。

山谷里有一片平壩,蓬蒿叢生,大大小小的土丘散落其間,有的墳前矗立著石碑,大多數只是荒丘一座,甚為凄涼,與亂葬崗差不多。

在眾多的墳墓中間找了半天,終於見到一座被青草覆蓋著的墳丘,地上橫倒著一塊破敗的花崗岩石碑,掃去浮土,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辨「韓大丫之墓」幾個字,落款日期是一九七五年八月。

二丫雙膝跪倒,淚水奪眶而出,口中喃喃嗚咽道:「娘,二丫看你來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兒……」

孫大叔在一旁看著也不禁有些黯然,不住的搖頭嘆息著。

有良拉開二丫帶著的旅行袋,取出事先備好的燒紙冥幣點燃,看著淡淡升起的青煙,心中想起自己慘死的父母,眼眶也紅了。

孫大叔重新刨土將石碑立好,然後拽有良到一邊讓二丫和母親說點悄悄話。

「孫遺風的墓就在那邊,石碑還是挺新的呢。」孫大叔指著山腳下的一片墳丘說。

「他在銅川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嗎?」有良問。

「聽說老婆還在,孩子也都大了,有良,你倆在這兒慢慢祭奠著,我先回去了,記得回家來吃中飯。」

「把鋤頭留下吧,俺想給墳墓添點土。」

孫大叔留下鐵鋤後一個人回去了。

整個墳地就只有他和二丫兩個人,有良於是扛起鋤頭直奔山腳下,很容易找到了孫遺風的墳墓,石碑上的名字還很新。他瞧著四下里無人,儘管雙手不靈活,但還是咬緊牙關奮力的刨起土來,春天土丘濕潤也較鬆軟,不多時便掘了個大坑出來。

「你這是在幹嘛?」身後傳來二丫掩飾不住的驚呼聲。

「這是孫遺風的墳,俺要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屍體。」有良頭也不回的答道。

「你是說到李家溝去的那個教授孫遺風?」二丫愕然道。

「就是他,孫大叔說他兩年前就死了。」

「他明明活著呀?」

「所以才要挖出來看看。」

二丫一聽上前搶過鋤頭忿忿道:「讓我來,奶奶的,姓孫的刨了我爹的墓,今天就挖你的墳。」

她畢竟在鄉村裡農活干慣了的,性情也潑辣,掘進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嘭」的一聲,鐵鋤刨在了棺材板上了。

當他倆撬開棺材板的時候,瞧見偌大的棺木中只盛放著一尊小骨灰罈,原來屍體也是火化的,啟開壇口,裡面是半下子白灰色的骨灰,兩人面面相覷。

「難道京城的那個孫遺風是假的?」二丫疑惑道。

「單憑骨灰也說明不了啥。」有良似乎有點沮喪。

「那怎麼辦呢?」

「孫遺風死前是銅川市中醫院的醫生,老婆孩子都還在,走,帶他們去京城與孫遺風見面。」有良斷然道。

「可人家能相信我們嗎?」

「會的。」有良語氣堅決。

兩人重新將墳墓填埋並恢複原狀,然後一起返回到了孫大叔家裡。

中飯過後,他倆向孫大叔辭行,離開孫家源來到銅川縣城。

中醫院的牆上掛著醫院職工幾年前的合影照片,有良發現前排中間有個穿白大褂戴眼鏡的醫生正是孫遺風,模樣一點都沒有變,仍舊是一臉的嚴肅表情。

「果真是他。」有良指給二丫看。

「這是孫醫生,院里最權威的中醫師,已經去世兩年多了。」身旁有位醫生看見他倆手指照片,順口說道。

「您知道他家住哪兒嗎?」有良問。

「你們是他什麼人?」

「我們是親戚,孫家源的。」

「哦,那是孫醫生的老家。」那名醫生點點頭,指點去孫遺風家的路徑,原來就在醫院的家屬宿舍區內。

找到孫遺風的家,有良上前敲門,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婆開了門。

問清兩人是孫家源來的,老太婆熱情的請他們入內。

有良一眼瞥見牆上孫遺風的黑框遺照,於是看門見山的說道:「孫遺風還活著,怎麼就掛上遺照了呢?」

老太婆聞言笑起來了:「老頭都去世兩年了。」

「俺確實在京城見到他了,現在是華夏氣功針灸培訓學校的老師,俺就是孫教授的學生。」有良一本正經的說。

「不可能的,除非你見到了鬼。」老太婆正色道。

「俺是孫家源的人,怎麼會認錯呢?而且還經常在一起說話。」

老太婆疑惑的盯著有良,半晌緩緩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老太婆遲疑的抓起茶几上的電話,分別給兒子和女兒通了話,要他倆即刻趕來有要事商量。

不多時,兒子孫康和女兒孫梅便匆匆趕來了,兩人都已經成家在外單過。

當他們聽說父親還活著都不相信,不住的盤問有良。

「不信就算了,京城反正又不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有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娘,當初在火葬場取爹骨灰的時候,現在回想起來是有些反常的現象,排在咱們後面的都先拿到了骨灰,我還跟他們理論了,等領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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