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無巧不成書(一)

我有些感慨老村長好好一個苗蠱傳人竟然被陳志成這樣玩弄,這苗蠱未免也太不堪了?

我的想法似乎被病老頭察覺到了,他青白臉色變得更加青白,彷彿是在生氣:「苗蠱和槐字派派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真鬥起來,我保證槐字派休想討到好處!」

「厲鬼大多怕煞氣重的玩意,苗蠱中煞氣重的蟲子可不少。這老頭只不過是個門外漢罷了,算不得苗蠱傳人。」病老頭義正言辭說。

老村長連連點頭稱是:「我不過是小時候在苗寨里住過一段時間……」

我更加好奇病老頭是什麼人了,老村長為什麼這樣怕他?

病老頭哼哼不說話,老黃說:「俺就想知道陳志成前幾天是不是還在村子裡?」

老村長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前幾天你們來的時候,他還在村裡,老遠看到你們就說讓我把你們拖住、趕跑,然後人就不見了。」

見再從老村長嘴裡問不出什麼話來,病老頭趕他走。

我算了算,陳志成帶陳浩來村子的時候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直到現在陳浩讀大學,陳志成今年應該四十左右,是六零年代的人,而且可能還更早,因為聽老黃所說,南派人養鬼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皮膚一般都很白,而且由於養小鬼的諸多禁忌,他們也不會接觸很刺激性的食物,所以皮膚也很好,這就更加難以判斷他們的年齡。

老村長說陳志成來村子的時候是十八九歲,那時候陳志成二十五六也說不定。

陳志成明明比陳浩好大兩輪,為什麼要自稱是陳浩的哥哥?

我想不通,問老黃,老黃頓了頓說:「師傅提過,北派當中,往往害怕厲鬼反噬報復,會加害到自己親近的人,所以有時候會父子以兄弟相稱,兄弟以朋友相稱。俺師傅說了,這叫降輩。」

大仙忽然問:「就是大爺變二大爺,二大爺變三大爺?」

我們都白他一眼。

病老頭病怏怏站起來:「沒事了,咱們可以走了沒?老人家我忙著呢。」

老黃看我一眼,有病老頭這個護身符在,咱們也不會再怕苗蠱的事情,聯想到那天鑽入林子的那個黑影,我們都有進去找找看的意圖。

「老師傅,能不能陪俺進林子找一找?」老黃問。

大仙興高采烈,一聽到要冒險比誰都開心。

病老頭看了看我們,幽幽說:「你們還真會麻煩人!回頭非讓老貓出回血不可!」

說著我們找老村子要了些饅頭當乾糧,準備在大白天進林子找找看。

到了那天黑影鑽入的林子,我和大仙在貴州時候,跟王道士學了些追蹤術,乾脆就在前面領路。山路不好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廣西的山比貴州的山多了許多蟲子,什麼癩蛤蟆、蜈蚣、爬蛇等蟲豸很是常見。

我和大仙在前頭走的頭皮發麻。

病老頭身子看上去虛的很,但走起山路來卻連個氣都不踹一下。

他摸出幾包香囊,香囊里是粉末,粉末氣味非常重,有點像是硫磺,又有點像是別的玩意,把香囊分給我們一人一個,他才說:「防蟲的,一般蟲子肯定不敢近身,不過要真碰到蠱蟲,這玩意沒用,你們自求多福吧。」

我們誠惶誠恐接過,果然佩戴了香囊之後,那些蟲豸見到我們都避開走。

在山上走了一陣,我和大仙的追蹤術都不過關,只能停下來,病老頭看我們一眼說:「不繼續啦?」

我們訕訕點頭,他說:「那回去吧,正好再往裡我也不想走了。」

這時候還不到中午,我們往回走的時候,忽然有非常細小的嗩吶聲傳來,聲音很遠,在看不見的山路另一邊。

老黃小聲嘟囔:「誰家要成親?」

嗩吶聲喜慶,聽上去的確是有人在成親的感覺。

大仙望著前邊,提議:「咱們看看?」

我也挺好奇的,心想山村裡頭嫁女兒是怎麼嫁人的?

病老頭病怏怏站在山路邊,笑道:「你們真想看?」

那自然想看,最近諸事不順,沾點喜慶味轉轉運。

病老頭嘿嘿笑了笑,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我們等在路邊,一會之後,遠處有三人正行來。

一人打頭,吹著嗩吶,穿著那種苗族常見的服飾。另兩人在後,扛著一頂轎子,架子上掛著紅布,看上去非常喜慶。但轎子很古怪。它很小,一個正常成年人肯定坐不進去,即便是身材苗條的女人坐進去應該也很勉強。

這三人遠遠行來,我這才看清楚領頭那人是個老頭,年齡大概和病老頭差不多,抗轎子的則是兩個年輕人,歲數不大,非常精神。

吹嗩吶那老頭遠遠看到我們,臉色一變,但轉瞬恢複如常。

我們站在山路邊靜靜看著,心想難道是娃娃親?

他們路過的時候,吹嗩吶那老頭斜暼我們一眼,然後迅速轉過眼去,緊接著一股清風吹來,那時候正值十二月,雖然廣西的十二月不算太冷,但我們依然被這股風吹了個哆嗦。目送這行送親的隊伍離開之後。病老頭嘿嘿笑著說:「回去吧。」

結果走到半路,突然身上奇癢無比,特別是胸口那一塊,火辣辣的,又麻又癢,扣了幾下依然毫無緩解跡象,恨不得把胸膛都給抓開。

老黃和大仙也和我一樣,我們疑惑對視一眼,連忙把衣服扯開,當場就嚇的炸了毛,只見到胸膛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痱子,越扣越癢。

「別抓了,癢個一天就好了。」病老頭淡淡說。

我們都急了,胸口那種麻麻痒痒的感覺,彷彿都沁入心肺一般,出奇的難受。

「別扣別扣,忍一天,我說你們也是好運,等今天過了,今後這片地區的苗蠱看到你們都不會再出手了。」病老頭說。

我們連問,他才告訴我們原因。

剛才我們碰上的成親隊伍的確是在送親,但是送的不是人,而是蟲豸,苗寨與苗寨之間,常有這種情況——將一方需要,但是培養不出的蟲豸嫁到其他苗寨當中。當然這其中要付出的「嫁妝」是很珍貴的。

一般人如果碰到了這種情況,看看就算了,如果有什麼冒犯之舉,少不得大「病」一場。

我、大仙、老黃三人是運氣好,正好是病老頭帶我們來的,所以沒有受那個苦頭,相反還得了個好處。

吹嗩吶那老頭路過我們的時候在我們身上釋了蠱,不過這蠱不害人,是在人身上留下一個印記,好讓苗人辨識出我們,我們今後再出入這片深山,倘若不小心碰到了苗寨的人,並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別人,別人也不會刻意用報復了。

病老頭得意洋洋給我們解釋。

老黃忍著癢感恩戴德:「謝謝老師傅!」

我們回村,那麻癢感覺幾乎要人老命。由於身體不適,我們乾脆就沒準備回市區,就在村長家住下。

大仙忍不住要去泡澡,被病老頭阻止:「泡完蠱蟲就解了,必須等一天,這樣的好事都不幹?」

大仙回來哭訴:「老子要泡澡,老子要抓癢,老子要擦皮炎平!」

老黃忍的滿頭大汗,我也不怎麼好受。

當夜我們迷迷糊糊睡著,第二日打造醒來,那麻癢感才消失,扯開衣裳一看,胸膛上的痱子已經消失,只在肋骨附近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小點。

老黃看我和大仙都有這個小點,摸著胸部到處找。

我白他一眼:「你太黑了!所以看不清!」

老黃這才恍然大悟。

去客廳發現病老頭正坐在那兒吃早餐,依舊一成不變的饅頭跟自帶的鹹菜。

吃完飯他說要回去,老黃說要送他,被他拒絕,這老頭一步一拐,病怏怏走了。

他剛離開,我們忙拉住老村長問:「他……那老頭在苗寨里是什麼人?」

老村長臉色頓時變了,擺擺手跑開:「你們別問了!」

我們這才作罷,老黃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大仙提議說:「咱們再進去找找?說不定陳志成還在山裡頭。」

我搖頭否決:「山太大,不一定能找到,我們還是北京吧。」

老黃也表示贊同:「俺們又不是偵探,師傅也只說過來看看,找不到陳志成也沒辦法啊。」

大仙也被說服,我們乾脆直奔柳州市機場,前兩天在北京沒買到直飛柳州的機票,這會應該有回北京的。

到了機場,老黃去買票,我和大仙等一邊,正無聊,眼睛忽然一花,一個身材瘦小的女生從檢票口匆匆出來。

我一驚,忙拉大仙躲在一邊。

大仙問我咋了,我示意他別說話。

等那女生走遠,我慌張拉著他出了飛機場,這時候老黃剛買完票,見我們撒腿就跑,忙攆上來。

「幹啥呢?」他問。

我讓他們別多話。

那瘦小女生跟著一群浙江口音的人出了機場後,獨身一人上了一輛的士。

我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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