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善惡圖 第二百六十二章 城隍託孤

儲秀宮外炮聲隆隆倒塌了大半面牆,長生龐靈在火器壓制之下也難逃出絕境。皇宮深院里的嬪妃娘娘們都派來了宮娥太監前來打探了,有著禁軍把守宮門以奉命捉鬼為由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長生和龐靈連忙退入儲秀宮中正準備用太極幡遁走,可是宮殿內突起了一道紅光……

「兩位慢走!城隍有事相托,還請兩位退我來。」紅光之中現出了城隍楊椒山的身影,城隍雙手凌空虛划了一下就感覺著身子猛然下沉。等到站穩身形已然是在了破舊的城隍廟裡了,看來城隍楊公是一直暗中跟著長生啊!

龐靈歪著頭端詳著城隍爺的泥胎神像笑道:「聽白雲觀的老道所言,要城隍爺出手難如登天。卻不知道城隍爺為何會幾次相助我們啊?眼下也沒有外人了,楊公若是有什麼吩咐就直說吧。只要不是讓我們去做些殺人放火之事,我們絕不會推辭。」

城隍爺的泥胎開口說道:「水靈莫要胡言,本君只不過是一個抓小鬼的城隍怎能讓你們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啊。我之所以會幾次相助你們,實因為想看看兩位的人品如何……」

長生作揖道:「楊公多慮了,我們從湖州府一路到此雖說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善行,但是我們也絕計不會去做喪德之事。素聞楊公生前是寧折不屈錚錚鐵骨,楊公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城隍爺頗有為難的說道:「在我這城隍小廟裡不久前寄居著一個姓許的裁縫,此人每天五更去天橋做買賣到戊時才會挑著擔在廟中修憩。陰間相隔本君原不想去管許裁縫的事,可是前日里那許裁縫突然是將一包黃白之物埋在了本君的神像之下……」

龐靈蹙眉道:「城隍爺是想讓我們將那包東西交還於許裁縫嗎?這等小事竟然還讓城隍爺惦念了啊,我們等天一亮就去找那個許裁縫就是了。」

城隍嘆了口氣道:「唉,若是如此本君也不會勞煩兩位了,那個許裁縫埋完東西後對本君說了他惹上了大禍。在他家中還有個年僅五歲的女兒名呼許鶯,若是他三天不回家去那女孩就會沒了吃食活活餓死。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本君想請你們幫忙去照看下那個許裁縫之女。」

長生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就去天橋打聽下許裁縫的下落。要是許裁縫真是出了什麼事,那我定會那包東西送去許裁縫家中。只是今夜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唯恐城外兵丁會嚴加盤查啊!」

城隍輕笑道:「兩位盡可放心,宮裡的前鋒營是奉了老佛爺的死令殺你們。等天亮後禁軍自然會呈報你們葬身火海之事,禁軍是不會傻到被老佛爺興師問罪的,你們兩個如今在朝廷眼中已經是死人了。事不宜遲兩位起出黃白之物快去天橋,本君總感覺那許裁縫將會有著殺身之禍了。」

救人如救火,長生移開了泥胎神像挖出了一包東西。打開後竟然有著幾錠金錁子和五百兩銀子,有了這些金銀足夠讓普通人家舒舒服服的過上幾輩子。也不知道許裁縫是從哪裡得的這包東西,要是許裁縫見財起異得到的金銀該是物歸原主才對……

老北京都知道天橋本是龍蝦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各行各業什麼人都有。出了永定門就能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海涌動,在天橋底下唱戲打把式的天不亮就開始搭建棚台了。有些趕早的老百姓在天橋吃著鹹菜焦圈喝著豆汁等開場,其中就有著剃頭匠和裁縫在人群中攬活。

長生不動聲色的和龐靈坐在攤子上吃了些早點,等到裁縫過來時才問道:「請問你們之中可有人認識許裁縫啊?我們是他的朋友,不知道許裁縫他……」

剛過來的裁縫聽到了長生找許裁縫扭頭就走,按理說同行是冤家可沒有犯忌到問個名字就跑的程度啊。龐靈蹙眉問道:「嘿,你這是怎麼了?我們又不是妖魔鬼怪,你不知道就直接說一聲嘛。」

那人看著龐靈漂亮才回過身道:「你們還是不要找他了,這裡的何老爺我們誰敢得罪啊!許裁縫他是自己膽子太大了,竟敢把何老爺的包袱給拿走了。眼下何老爺的家丁到處在找他啊,你們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千萬不要惹禍上身,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長生聽了這話霍然起身道:「什麼意思啊?你說的何老爺是什麼人啊?他的包袱怎麼又會被許裁縫得了啊?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裁縫師傅你跟我上酒樓去吃點東西墊巴下肚子吧,咱們有話慢慢說啊。」

裁縫看見了長生都抬步近身了,想要撂挑子逃跑也沒了機會。真不知道今日是犯了什麼忌諱,出門買賣還沒有開張就被招來了一身的麻煩。要是他們兩個外鄉人得罪了何老爺,那一切的罪過全在自己的肩上了啊……

長生也不管裁縫樂意不樂意,一把接過了裁縫夫人桃子就朝著天橋不遠的酒樓而去。那裁縫無奈的搓了搓手只能是跟著長生進了酒樓,早上這個光景酒樓里哪來的生意啊。兩個夥計正在大堂里擇菜,見著長生幾個人進來夥計倒是笑了……

「呦喂,這不是齊裁縫嗎?怎麼一天不見都有人幫你挑擔了啊,可不是我們幾個寒磣你。進了得月樓沒有銀子那可是來找不自在了啊,齊裁縫就你掙得那三瓜兩棗還不夠……」夥計的話還沒說完,長生已經是從懷裡掏出了五千兩的銀票排在桌面上了。

這不光是夥計傻了,連後面賬桌上的掌柜也愣住了。誰身上能隨隨便便的摸出五千兩銀子啊,掌柜的連忙過來賠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啊,這位爺您到小店裡來是咱們的福氣。你們幾個還愣著幹嘛,去把最好的菜端上來啊。」

長生見慣了買賣人的嘴臉,收起了銀票道:「我們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坐會兒。掌柜的,這位齊裁縫是我的朋友。往後你們都給我說話客氣點,我這人就看不得朋友被人家欺負。有道是和氣生財,掌柜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齊裁縫估計是經常被這裡的夥計奚落,今天有了長生撐腰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先前對著長生的種種猜忌頓時全消,人大凡都是這樣的脾氣。有人幫襯就有了底氣,齊裁縫趾高氣昂的看了看掌柜的。在大清朝做裁縫的都是下九流,不管你的買賣有多大還是會被人看不起。

長生也不跟掌柜的不廢話徑直就走進了看著門面最考究的雅間里去了,掌柜的是有心想攔著他們又不知道長生等人的底細。只能是罵罵咧咧的吩咐夥計起灶開鍋,齊裁縫這大半輩子都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看著長生還真犯愁了……

龐靈嘻嘻笑道:「齊裁縫,你倒是坐啊。放心吧,我們都不是壞人。是因為我們知道許裁縫家裡還有小孩無人照料,所以才會問你許裁縫的事。這裡不會有人出去亂嚼舌根了,那許裁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唉,窮人命苦啊!那許裁縫原本是和我一個村裡出來討飯吃的,就是因為他這人太省錢了。每天進城付的五十文人頭錢,他都不肯出啊。寄居在城隍廟裡隔三差五就回去給他女兒送點吃食去,誰料到會夜班撞了鬼啊?」齊裁縫小心翼翼的看著門口說道。

長生是越發的不明白了,這裡竟然還會有著撞鬼?長生倒了一杯水給許裁縫道:「方才你在天橋不是說許裁縫拿了何老爺的包袱嗎?怎麼轉眼又成了撞鬼啊?齊裁縫,你有什麼話就大膽的說出來。有我在,就沒有人敢動你一絲一毫!」

齊裁縫喝了口水道:「在天橋這片地面上沒有人敢得罪何老爺,那個許裁縫的媳婦本是何老爺家裡的洗衣婦。早在半年前許裁縫的媳婦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在何老爺家門口上吊了,自打那時候起何老爺家就經常聽到有女人哭哭笑笑的聲音……」

龐靈拍案而起道:「那定然是許裁縫的媳婦在何家被欺負了啊,哪許裁縫就沒有去報官嗎?」

齊裁縫嘆氣道:「報官?何老爺可是京里不入八分輔國公鐵帽子王的親家啊,何老爺的女兒嫁給了王爺官府還敢動他啊?許裁縫死了媳婦也到何老爺家鬧過,結果是被何家的下人打殘了。從此只能做些針線活兒養著孩子,就在三四天前許裁縫說是遇見了死去的媳婦,剛巧何老爺在天橋聽戲突然說不見一包東西啊!」

長生有些糊塗的問道:「他是少了包什麼東西啊?」

「我們這些下等人怎麼會知道包袱是什麼東西啊,反正那天正巧是許裁縫在天橋攬活。何老爺叫人抓走了許裁縫問話,誰料到許裁縫撒腿就跑。都過了這麼多天了也沒有人瞧見過許裁縫露過面,多半是拿了何老爺的包袱跑了吧……」齊裁縫猶豫不決的說道。

長生聽了齊裁縫的話心想著難道說是許裁縫拿了何老爺的銀子跑了嗎?那他應該是帶著女兒一起跑才對啊,許裁縫都有工夫去城隍廟裡埋東西,他老婆都死了大半年了許裁縫竟然說是看見了,著其中肯定是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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