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人心可畏

第二天,我就和王燕啟程去了趙縣,這裡是高松的地盤,在高松的查詢下,很快就找到了任媚兒住址,順河街二百六十六號,是一棟老式的住宅樓,還是九十年代的集資房,擁有著那個時代的特色,還是那時候最流行的平頂的,不過大院里栽種了很多垂柳,這是因為臨靠著趙縣的飲馬河,至於這條飲馬河據說是明成祖曾經在這條河裡飲過馬,所以才有此名。

大院里有六棟這樣的老式樓房,而任媚兒家就在第三棟,那時候還多是四層的,那時候的老式建築面積都很小,還是原來的那種鐵質的窗戶,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那些鐵窗已經銹跡斑斑,也如這裡的人一樣,大都是國營廠里退休下來的,還有很多都是下崗職工,而任媚兒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在九十年代末,她的父母親成了最後一批的下崗工人,因為廠子倒閉了,這還是高松調查出來的,相對來說,任媚兒的家裡並不富裕,相反還緊巴巴的。

我和王燕走進大院,此時已經是旁晚時分,下了班的人,還有閑散在家的人,都在大柳樹下,一撮一夥的圍攏著,三三兩兩的說著家長里短的事情,有的就在柳樹下支起桌子下象棋的打撲克的,看上去很熱鬧,幾個老太太圍在一顆柳樹下,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不時地還傳來一陣陣的笑聲,這樣的情形讓我回憶起我的小時候,左鄰右舍的也如眼前這幅情形,可惜現在已經再也沒有了,這一個地方倒是少有的保留了下來,當然這些人其實大多是一個廠子出來的,老老少少的都互相認識。

找了位老大爺,我湊上去遞了支煙,然後和聲細氣的道:「大爺,我想問一下,咱們這個大院里有一個叫做任媚兒的姑娘你可知道嗎?」

哪知道我話音才落,這位老大爺就變了臉色,一臉古怪的看著我和王燕,不經意間我看到老大爺眼中有一絲畏懼,用力的搖了搖頭:「你們找她幹嘛,小夥子聽我一句勸,還是別和那個女孩子扯上關係,誰和她扯上關係誰倒霉,聽大爺的沒錯。」

這老大爺一開口,剛才還聚精會神的下象棋的幾位上年紀的大叔大伯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個個朝我和王燕望來,上下打量著我們,好像我們是從外星來的一樣,弄的我和王燕很尷尬,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聽另一位大叔搖著頭嘖嘖的道:「小夥子,姑娘,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一定是很長時間沒見過任媚兒了吧,我勸你們呀,還是從哪來的就回哪去,任媚兒還是不要見了,聽人勸吃飽飯,要是不聽勸到時候你們非待倒霉。」

「是呀,你們可不知道,聽說呀,去年秋里的時候,那個任媚兒嫁到曲陽去了,結果結婚當天新郎官就自殺了,還說後來那新郎官又詐屍了,聽說這任媚兒還鬼上身了,結果回來以後就瘋了,更嚇人的是,她把怨氣帶回來了,誰粘上她誰倒霉,可邪乎了,她父母就是被她給剋死的。」一個老頭一臉神秘的沖著我道,那說話的神態就好像是真事一樣。

我知道任媚兒當時是鬼上身,而且被鬼上身之後,卻是會沾染上一些陰氣,只是時間久了就會消散了,聽著這些傳說,我不知道這快一年了,任媚兒是怎麼過來的,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一點,那就是她的父母去世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任媚兒一定很辛苦。

心中一動,深吸了口氣,不想再和這些大叔大伯一起雞婆,略一沉吟道:「大叔,我不怕那些事,不瞞你們說,我們就是從曲陽來的,您就告訴我任媚兒她家在那就行了。」

聽聞我們是從曲陽來的,幾個老頭登時變了臉色,下意識的和我們離得遠了點,畢竟那個傳說中詐屍和鬧鬼的地兒就是曲陽,哪裡來的人還能有好怎麼著,一時間我們也成了要規避的人,不過一位大叔還是咽了口吐沫告訴我:「那個老任的閨女這時候一定不在家,他們家自從老任兩口子去世之後,加上那閨女又舔了個孩子,也沒人幫襯著,現在過得日子挺苦的,估計著這時候還在擺攤吧。」

我呆了呆,擺攤,我記得任媚兒還是個大學畢業生呢,究竟是除了什麼變故,竟然淪落至此,還有她的父母是怎麼死的,我心中顫了顫,有些揪心,孩子,這大叔提到了孩子,難道這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成,我心中很渴望能馬上見到任媚兒。

我又問了任媚兒家的具體住址,那大叔還是指點了我,和王燕一路找過去,三號樓二單元三樓東邊的門,走上去,樓梯間很黑暗,白熾燈泡看上去像是一盞孤燈,等到了任媚兒家門口,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家,老舊的木門,外面是鋼管焊制的防盜門,看得我有些心酸,按響了門鈴,好久沒有人應聲,果然家裡沒人,那道任媚兒還真的如那大叔所說的,真的去擺攤了。

拉著王燕一路只能走下去,外面依然有很多乘涼的人,我們一下來,就有人指指點點的,估摸著是那幾位大叔大伯把我們的來歷都說了,隱約的我還能聽到:「也有人敢找老任家的那閨女,嘖嘖,也不怕晦氣,誰沾上那孩子誰倒霉。」

「是呀,從那丫頭自曲陽回來,那丫頭瘋瘋癲癲的,老任兩口子領著她去看醫生,結果那醫生聽說跳樓了,那醫生死了,老任的閨女卻不瘋了,那可邪乎了,都說是老任的閨女體內有冤魂作祟,那醫生給她看病就被冤魂給害了——」一個老太太,一看就是那種很八婆的樣子,好像自己知道的很多的樣子,連說打比劃的和旁邊的人白話著。

這話引起了另一個婦女的話:「這還不算邪呢,你們聽說過嗎,這丫頭好了之後,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了,聽說是鬼胎,老何家那小媳婦你們知道吧,不就是因為經常幫著那丫頭,在廠里出了事故沒救過來嗎,真是邪乎,你們不知道吧,那丫頭對門的那家就是為了這連家都搬了。」

聽著這些玄而又玄的話,我心中都是一陣悸動,輕輕嘆了口氣,任媚兒這哪是冤魂作祟,根本就是霉神臨身呀,怎麼這麼多倒霉的事情就癱在了任媚兒的身上了,只是這些倒霉的事情還沒有算完,又有一個老太太啐了一口:「要我說呀,就該把那老任家的丫頭攆出去,上個月不是吧老任兩口子剋死了嗎,我看這樣下去,只要是和她沾親帶故的就一定要倒霉。」

這一番話又掀起了一陣高潮,卻讓我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任媚兒現在生活的一定很酷,不單單是指生活上,最主要的還是心裏面,整天被這些人嚼牙根一般人還真受不了,不知道怎麼,我心裡一陣衝動,竟然沒有控制住,沖著這幫老太太大聲呵斥道:「我說你們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任媚兒家裡出了事情你們都是老鄰居,不想這幫襯點,難道還要落井下石嗎。」

被我的一聲怒吼,那幫老太太登時變得鴉雀無聲,加上我一臉的陰沉,一時間這幫老太太也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半晌之後,一個老太太才啐了一口,雙眼一翻,給了我一個標準的衛生眼:「小子,你說的好聽,那丫頭就是個喪門星,誰沾上誰倒霉,幫她,呸,就她那倒霉樣。」

這世界上真正好心的人不少,但是可怕的是中國人的特性隨大流,雖然也有不少人提起任媚兒看上去心有不忍,但是卻沒有人願意幫她,只是卻鮮少有這老太太的摸樣,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心中一怒,真想上去給這老太婆幾巴掌,讓她以後也長長記性,做人不要太過分,可是我卻被王燕拉住:「劉剛,別衝動,消消氣——」

這口氣咽了下去,但是我心裡還是難受,正準備走了,去外面尋找任媚兒,卻哪知道那老太婆得勢不讓人,話說到這裡,別慫恿起這些老鄰居:「大家商量商量,咱們把老任家的那丫頭攆出去,要不然咱們大院里的這些人都要倒霉,那個和她家沒一點關係,都是老鄰居了,你們說是不是,咱不能等著倒霉的事落到咱們身上吧——」

人心可畏,看著那老太婆我心中一陣凄涼,不過我也注意到那老太婆的眼中不斷跳躍的眼光,好像心中另有想法一樣,我心中忽然一動,一道符紙已經自行化作灰燼,划出一道白光沒入那老太婆的體內,這口惡氣不出,這種人要是不治一治,也太對不起那些本性善良的人們,我哼了一聲,一臉譏誚的望向那老太婆:「喂,我也懂得一些卜卦算命的東西,你這樣對待任媚兒,那可是已經沾染上了因果,俗話說眾口爍爍,你們都說任媚兒倒霉,是冤魂附體,那麼就會有報應臨身,不過我看你已經沾上霉運了,你自己可要小心點呀,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經折騰。」

我這話音落下,這老太婆自然受不了了,臉色一變,就要朝我走來,哪知道才走出兩步,忽然一聲『哎呀』,然後一條腿一軟,一個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這還不算,這一腳摔的可不輕,捂著臉爬起來的時候,竟然磕掉了兩顆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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