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厲兵秣馬密接頭

他也知道,李成梁和親之後還會回到寧遠,要是知道了自己擅自「兵變」,絕饒不了自己。

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準備用活捉董千里之計活捉李成梁,逼他交出皇帝冊封的印綬,再向皇帝報告,爭取成為正印的遼東總兵、龍驤將軍。

此計之狠,尤甚毒蛇。不光費盡心思、機關算盡,也是膽大包天、異想天開。

當然,李成梁不是董千里,沒著他的道兒。雖然受了傷,但還是穩住了局面。

眼見董千里慘無人形,李成梁也不忍心再責罵他,吩咐大夫好生調養。在他復原的這段時間,寧遠總兵一職由玄武擔任。

幾日下來,人心思定,軍隊士氣恢複,百姓安居樂業。李成梁威望日隆,臂傷也好了許多。

在第三日的時候,玄武接到了外城的報告,兵部侍郎王崇古奉旨來到。他急忙登城察看,果然是王崇古。看來朱雀原來說的下一步計畫,已經開始實施。

玄武急忙派人去通知李成梁,二人一起出城迎接。

城門一開,二人縱馬出城,在馬上欠身施禮:「王大人!別來無恙?」

王崇古微微一笑:「多謝二位將軍關心!你們這麼快就從女真老巢回來啦?途中遇到朱雀了吧?」

李成梁答道:「遇到了!皇上戰略我們已知曉,已經邀請他們的首領和重要人物本月訪城,他們也已經答應!我們也是前幾日剛趕回來!朱雀留在了兩位公主身邊作內應。」

「哦?」王崇古聽聞他們辦得這麼利索,有些吃驚,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看來皇上冊封你為『龍驤將軍』真是知人善用,談笑風生之間,大小事務有條不紊。遼東之事不久即可見分曉!對了,李大將軍,你這手臂怎麼了?怎麼都纏著紗布。」

「李將軍……」玄武剛想解釋,李成梁從旁邊拉住了他,笑著對王崇古說了一句:「被兩個小蟲子叮了一下,不礙事的!」

「哈哈哈!」王崇古一撥馬頭,與李成梁齊頭並進,「看來『龍驤將軍』果然有大將風範!我可知道,這不是被小蟲子叮的。來的路上我都聽說啦,兩位將軍斷然除奸、撥亂反正、安撫人心,這幾步雖然步步驚心,卻都是臨危不懼、舉重若輕,我這個兵部侍郎自愧不如啊!」

李成梁笑著一拱手:「王大人過譽了!本來就是末將失責,好在及時糾正,也算是將功補過!王大人原來也是東南沿海戰將出身,您就不要嘲笑末將了!」

王崇古愈發流露出欣賞之情來:「難得難得!居功不自傲,適時而警醒,可為帥才!」

二人又客氣一番,王崇古轉入正題:「李將軍,時間緊迫,閑話少敘,咱們就在馬上商議一下具體方略吧。」

李成梁正色:「是!請大人明示,成梁一定照辦!」

王崇古點點頭:「軍隊防務,一切照舊,我不插手!我此行就按照皇上說的,負責城牆及道路事宜,把各個修葺的城牆停下,各條連接主路修好!」

李成梁和玄武臉上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停止修葺城牆?這是為何?」

王崇古貼近他倆,把皇上「實而虛之、虛而實之」的策略如實說來,他倆這才恍然大悟,「皇上大才!我等遠遠不及!」

王崇古笑了:「確實,皇上聖明,萬民之幸!咱們抓緊準備吧!玄武,你近日要加緊城內巡查,對可能通敵的奸人或者女真細作,了解他們底細即可,先不要驚動他們,等我們作足文章後,為我所用!」

「是!」玄武應命。

王崇古拉近李成梁:「咱們這幾天,抓緊給女真首領再起草一份正式的邀請函吧,一而三,再而三,把禮數作足,讓他們卻之不恭,確保一定來!我在路上看了黃曆,咱們就把時間定在月末的二十六日,怎麼樣?」

李成梁連忙點頭:「沒問題!咱們回去就著手起草!」

……

巍巍寧遠城,表面上安寧淡然,一派祥和景象。而實際上厲兵秣馬,枕戈待旦,默默等待著月末的到來。

次日,李成梁和王崇古寫好了正式函約,算上和親後晚宴的那一封,這也是第二次正式致函,可算是禮數盡至。

函約只用了半天時間就送達女真大營,覺昌安和王杲正好與努爾哈赤等人在營中議論此事。見李成梁如此給面子,高興之至,當時就應允下來,寫了回函,本月二十六日準時赴約。

送走明使,幾人在營中開始商議如何前往。

努爾哈赤自從上次受了高人張玉屏的點撥,觸動很深,雖然經過「投石問路」後驗證為虛驚一場,但老者最後對他說的話「你千萬不可親去」,讓他心有餘悸,所以他主張重兵前往,一來確保絕對安全,二來也向大明展示女真的赫赫軍威。

軍師代善則完全持相反意見,認為既然已證實大明富有誠意,就應該以誠相待。如果統領大軍前往,不但展示不了軍威,還會適得其反,顯得咄咄逼人。

二人各執一詞,難以定論。

阿諾托倒很冷靜,認為二者應該兼顧,先派出大量細作暗中打聽寧遠城內情況,確定城內沒有埋伏後再行前往。由他帶領兩千精兵護衛入城,其餘大軍在城外二十里外紮營,離得遠些,作為震懾力量,但也能隨時接應。

覺昌安和王杲點頭,覺得阿諾托所言極是,就依此計而行。

……

朱雀此刻陪著阿朱正在後帳,雖然隔了一些距離,但她靠著耳力還是聽出了個大概。

「他們會不會對皇上不利?」阿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在旁邊焦急地問。

朱雀微笑著寬慰了她一下:「沒什麼,有些小阻礙而已。在屋裡悶了一天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阿珠看她沖自己眨了眨眼睛,知道有事,應了聲:「好」,二人就往外走。

路過外帳的時候,眾人見她們出來,急忙行禮:「公主萬安!」

阿珠笑著擺手:「你們繼續議大事,我呆著有些悶,出去走走。」

覺昌安過來挽住她的胳膊:「夫人,你一切還好?需不需要我陪著?」

阿珠笑了:「你忙你的大事,我轉轉就好!」

覺昌安這才放開,囑咐朱雀:「照顧好公主!」

朱雀道聲萬福:「是!」扶著阿珠出了帳門。

一出帳門,她倆就看到了跟著努爾哈赤前來的衛士長巴彥,因為不熟悉,心裡沒把握,所以朱雀故意拉了阿珠一下。

阿珠腳下一絆,「哎喲」一聲,蹲在了草地上。

巴彥眼見兩位美女出來,經過自己身邊,正看得如痴如醉的時候,突見公主蹲身,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伸腳絆了她一下,急忙過來相扶:「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阿珠揉著腳,緩緩站起身來:「我沒事……」一邊說一邊看了他的腳一眼。

這一來巴彥更以為是自己絆著她了,急忙跪倒請罪:「末將該死,不小心絆到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阿珠看著他的眼睛,笑著搖了搖頭:「不怪你,是我自己滑了一下!你,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是少首領努爾哈赤的衛士長,叫巴彥!」

「哦!」阿珠站起身來,沒再說話,繼續向前走了。

巴彥有些納悶,更多的是慶幸,還好公主沒有追究。正想站起身來,卻發現手裡多了件東西,是公主身邊的那個侍女塞給他的。

他低頭一看,當即嚇了一跳,這是一把摺扇,只從摺扇的外形他就能看出來,這好象是已故軍師龔正陸之物。

他急忙打開摺扇來看,果不其然,摺扇的扇面畫的是四大美人圖,摺扇頂端還有一個「陸」字,正是龔軍師的隨身之物,原來他在世的時候幾乎是扇不離手。

難道龔軍師尚在人世?

不可能,他被代善用計逼走後,與隨行隊伍在路上遭到了劫殺,不可能還活著!

不過,那次劫殺,所有人最後都被一把火燒得血肉模糊,早已辯不清人樣,僅憑著殘存衣服碎片才判斷是他。

看來他真的還活著,因為摺扇打開的最後,有一個折好的紙條,正面寫著幾個字:巴彥親啟。正是龔正陸的字無疑。

巴彥把紙條牢牢搛在手心裡,收起摺扇藏好,四下打量,眼見無人注意自己,這才走遠了些,找個角落把紙條打開。

是一封龔正陸的親筆信,看得他熱淚盈眶。

「巴彥吾弟,正陸未亡,但心已死。有如此野心狗肺之首領,苟活無益,故汝父及汝境況也堪憂。吾被逼反正,思汝情境,特與汝相商,共向光明。今有朱雀將軍與汝聯絡,望弟盡心,來日相見!」

恩人龔正陸「死」後,他和父親痛哭了好幾天。他也知道現在他只是王杲手中的棋子,一旦利用價值失去,他和父親很有可能會被悄悄滅口,屍骨無存。

如今得知恩人尚在人世,還惦記他與父親的近況,不由得淚流滿面。

看了紙條的最下方,有一行清秀的小字:今夜四更,斜石崗見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