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口裡的「血」字還沒有說完,就見黑大漢突然勾起後腳猛地踢了灰大褂一下,趁著他叫疼的時候,兩個臂膀猛地向外一掙,迅速掙開了灰大褂的鎖喉。

這時候,只聽見「哧啦」一聲,這一下雖然掙開了灰大褂的鎖喉,但他右手的匕首還是劃傷了黑大漢的臉,鮮血頓時涌了出來,流遍整臉。

灰大褂這下徹底沒了要脅的本錢,只得不停地後退,但那些剛才靜止的礦工們很快圍了過來,讓他不得不站在原地發抖。

黑大漢既沒叫疼,也沒用手去擦拭鮮血,就這麼任由鮮血流著,但他這下顯然徹底被激怒了,黑著臉就來到了灰大褂的面前。

圍觀的人群中這時又爆發出了「打死他!打死他!」的叫聲,而且比剛才還要震耳欲聾!

黑大漢一咬牙,舉起了手中的小鏟子,照著灰大褂的腦門就拍了下去……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然響起了一聲「住手!」聲音不大,但是很清脆!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身影迅速來到了黑大漢的面前,一下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戚繼光!

他正好和胡宗憲、青龍帶著「虎賁軍」和禁衛營趕到,看到已經是時候了,迅速出手制止了黑大漢!

就這一下,連他身後的青龍都不得不讚歎,看不出來,這戚繼光居然還是一個精通武學的武林高手!

黑大漢根本沒看清伸手攔住他的是誰,下意識地將胳膊一甩,按照他的氣力,肯定可以把這個人甩出老遠。

可是,他這一下,竟然沒甩開,而且面前這個人一下子舞動右拳,直接打向了他的頸部。

黑大漢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人這麼厲害,正在目瞪口呆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的拳頭竟然停住了,脖子上掠過一陣風,頓時一涼。

黑大漢這才看清,眼前的這個人穿著將軍軍服,雖然身材比自己要瘦很多,但很結實,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黑大漢這才醒過神來,雙手一抱拳向戚繼光行了一個禮:「大人!」

這時候一千三百名「虎賁軍」的禁衛營迅速圍攏過來,把六七百礦工圍在了中間。

灰大褂這時就象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頓時兩眼放光,一把跪在地上抱住了戚繼光的小腿:「大人!您要給草民作主啊!您看看他們這些人把我的兄弟們都打殘了!他還想一下要小人的命!這您都是看見的啊!大人……」

……

此時的朱翊鈞和馮保,已經敲開了張德閑住所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朱翊鈞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了馮保的身後。馮保看到皇帝如此,不由得笑了一笑,走上前去:「請通報張德閑張大人,在下姓馮,就說李太后派在下前來探望。」

管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點了一下頭,客氣的說了一聲:「您請稍候,我這就稟報我們老爺!」說完轉身稟報去了。

馮保看管家走遠了,才悄悄地問皇帝:「皇上,您怎麼……」

朱翊鈞伸出手打斷了他的問話,反過來問了他一句:「母后把晴天寄放在張德閑這兒,你知道吧?」

「臣知道。」

「那你想想,如果傳出去,知道朕來過這兒,看過晴天,那海選不就形同虛設了么?」

「那皇上!您……」

朱翊鈞沖馮保眨了眨眼睛:「一會兒你走在前面,和張老先生聊聊天,爭取讓晴天出來,然後你想個辦法,讓朕扮作你的隨從,跟在你的後面……」

「這……」馮保猶豫了,「皇上!這合適么?」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朕只要看看她,就心滿意足了!」

「好吧!」馮保低頭想了想,還真想出一個辦法來。他一揮手,躲藏在旁邊的禁衛營內衛立刻走上前來,「你去,把藏好的軍服找兩套出來,你和皇上一人一套,換好了裝作我的隨從內衛。」

「是!」內衛應聲而去。

「皇上!您看這樣行不?」馮保輕聲問了下皇帝,皇帝點點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皇上……」馮保這時又皺了皺眉頭,提出了一個新問題:「咱們這次就這麼空著手去拜訪,是不是有一些突兀……」

嗯!還真是!來得太匆忙,只是在校兵場匆匆寫了一封簡訊,準備給晴天,其他的給張德閑的見面禮什麼的,卻什麼都沒準備。

沉思了一會兒,朱翊鈞有了主意,把帽子上的夜明珠取了下來,遞給了馮保。

「皇上聰慧,這個確實可當作給張德閑的賞賜之物!」馮保對皇帝的隨機應變佩服不已,朱翊鈞擺了擺手,「湊合著用吧,如果以後有機會再來,咱們再好好準備準備!」

「是!」馮保小心地把夜明珠藏在袖子里,心裡琢磨好了一會兒該怎麼說話。

不一會兒,軍服拿了過來,馮保和內衛七手八腳地幫他換上,故意把軍帽向下壓了壓。別說,這樣一來,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人臉的細緻特徵來。

剛剛換好,裡面的管家就邁著碎步走過來了:「不好意思!馮大人,老爺正在午休,所以讓您久等了。您裡面請吧!」

馮保對皇帝使了個眼色,朱翊鈞和剛才那個內衛跟在馮保後面,一同走進了張府的院內。

院子並不大,裡面住了些花草,雖然顯得雅緻,但布置得比較簡潔。看來傳說張德閑特別清廉是有道理的,這可遠遠不象一個曾經擔任過內閣大臣的府坻。

管家把他們三個人帶到一間屋子前停下了,屋子裡擺著一個屏風,門上掛著紗簾。

「老爺!馮大人到了!」管家向屋裡喊了一聲。

「來啦!」張德閑歲數雖然大了,但聲音宏亮,人還沒見著,先聽到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接著看見頭髮已經花白的張德閑從屋裡出來了,很隨意地穿著木拖鞋,走出來一邊拱手一邊向馮保大聲說道:「馮大人駕到!老生我有失遠迎啊!」

馮保急忙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然後回了個禮:「張大人,您可是先帝在位時的重臣,您這樣客氣,不是要折殺我馮保么?」

張德閑哈哈笑了:「不敢不敢,馮總管,你可是先帝的託孤司禮監,當今聖上的大伴兒!老生不敢怠慢,今天您來,是因為太后有懿旨?」

馮保也哈哈一笑:「哪裡哪裡,張大人過謙了。太后並沒有明確的懿旨,只是讓老臣過來看望看望張大人。」

張德閑感動得雙手一拱,朝著皇宮的方向一拜:「老生已經是行將就木之人,難得太后還如此惦記。老生一定不辜負太后的重託,盡心竭力辦好太后交待的事情!」

馮保這時從袖子里掏出皇帝的那顆夜明珠來,「張大人,這是太后賞賜給你的,希望你能好好珍藏,不辜負太后對託付你之事的日夜牽掛。」

張德閑急忙深鞠一躬,雙手向上,恭敬地接過這顆夜明珠來,只見珠子上隱隱有靈光閃現,暗含著流雲溢彩般的氣韻。

這時正好太陽躲進了一塊雲彩里,夜明珠頓時放出閃亮的光芒來。

「多謝太后賞賜!」張德閑是識貨的,看到這等皇帝御用之物,心裡對太后的細緻入微更多了一絲感激之情。

又仔細觀瞧了一會兒,張德閑笑了,「太后賞賜的這顆夜明珠,還真是罕見之物,我等臣子草民今天開眼了!不過,老生知道,這東西可不是老生有福消受的,這一定是太后賜於老生的女兒晴天的。馮大人請稍候,老生這就去把晴天叫出來!」

朱翊鈞站在馮保的身後,聽到張德閑這麼說,不由得心中大喜:「這個張德閑,別人都說他有些怪異,看來除了堅守清廉和喜歡自稱草民、老生以外,還是挺懂得辦事的。挺好一老頭啊,為什麼別人都說他怪呢?」

管家應聲去請小姐了,朱翊鈞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都快蹦出來了。

張德閑邀請馮保入屋看茶,馮保看了看天氣,「張大人,咱們都是老朋友,就不必客氣了,要不就在院子里坐著聊會兒天吧。今天也正好有些陰天,院子里反而涼快。」

嗯,朱翊鈞心裡又是一動,還是大伴兒細心,知道屋子裡光線暗,就坐在院子里,一會兒晴天來了也看得更清楚些。

張德閑也很是爽快,不拘小節,聽到馮保這麼說,痛快地答應了:「好好好!馮大人這個提議好!正好前幾天有一個官赴雲南的老友,給老生帶來了一些陳年的普洱餅茶,咱們就在這院子里擺一桌坐下,嘗嘗這陳年的普洱吧!」

趁著張德閑去張羅人擺放桌椅的時候,朱翊鈞悄悄對馮保豎了一下大拇指,然後把懷裡的那封簡訊掏出來遞給了他,讓他一會兒想辦法找個機會交到晴天的手上。

馮保笑著接過了信,也向皇帝豎了一下大拇指,把信藏到了袖子里。

不一會兒,院子里的桌椅就擺好了,馮保和張德閑分賓主之位坐下,朱翊鈞和那名內衛仍然挺直胸膛,站立在馮保的身後。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只見一青衣女子,引著晴天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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