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得意忘形放浪身

朱翊鈞起身扶著李太后緩緩走出大殿,看得出母后現在也能高興,欣喜之情浮於眉梢,身旁馮保的步伐也一下輕盈了許多。

確實是,做了這麼多事情,經歷這麼多坎坷,太不容易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欣喜歡慶之餘,他隱隱覺得有些許擔憂,在心頭縈繞不去。一是高拱最後的那句話,好象在暗示著什麼;二是高拱走出大殿門後,整個朝堂並沒有歡呼雀躍,而是有一種近乎可怕的沉寂。

這些文武百官,平時不都覺得高拱咄咄逼人么?為什麼這樣的人被扳倒了,他們卻顯得不是很高興呢?

……

李太后顯然還不急著回慈寧宮,讓馮保把乾清宮的密室打開了。

朱翊鈞估計太傅張居正一會也要來,心裡做好了準備接受老師的誇讚。

沒想到李太后這時對馮保使了個眼色,他識趣地退出了密室,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皇帝有些發懵,但一抬眼看母后的臉,不由愣住了,她竟然滿臉都是淚水。他趕忙走近了安慰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李太后一下扶住兒子的肩膀,失聲抽泣起來!

皇帝知道這是因為心裡壓抑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情難自抑!確實不容易,太難了!還好母子同心,聯合眾人,恩威並重,時至今日終於扳倒了最危險的高拱,順利親政,新皇帝的位子,算是真正坐穩了!

他不禁也動了情,流下了眼淚!

母子二人唏噓感嘆一陣,門外馮保輕輕叩牆:「太傅來了!」

皇帝拍拍母后的背,直起頭來,輕聲勸說:「母后!其實這是好事,惡狼都趕跑了,我們應該高興當『喜洋洋』之羊才對。」

「對,這是好事,要高興,喜氣洋洋的,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李太后被兒子的比喻逗得一下破涕而笑,掏出絲綢手絹擦了擦眼淚。

太傅張居正走進了密室,一進來倒身就拜,看得出來一貫穩重冷靜的他現在也是一副欣喜萬分的模樣:「臣張居正,向聖上、太后道喜了!」

皇帝和李太后都連忙叫道:「太傅平身!」

李太后的眼淚又下來了:「太傅莫要客氣!要不是外有太傅,內有馮保,我們母子二人,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冷宮鎖著呢!」

張居正對著太后一拱手:「太后!您過譽了!這都是您和聖上的功勞,我們兩個只是跑跑腿,打打下手而已。臣今日還要特意賀喜太后,是您的高風亮節和諄諄教誨,生養了如此冠絕群倫之當今聖上!」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用著讚許的眼光看了一眼皇帝,繼續向太后稟告:「太后!實不相瞞,當時力主借高拱的刀殺戴才,一舉剷除張貴妃和五皇子,是聖上的主意!今日朝堂上對高拱採用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是聖上的主意。」

「包括老臣後來和馮保聊過才知道,那天抓住『間士』劉一鳴的三個奇招『狸貓換太子』、『投石問路』、『引蛇出洞』,還有後來的『反間計』,這些都是聖上的主意!當今聖上,一定會是千古明君!」

李太后聽到張居正這麼說,驚詫了半天合不攏嘴,但是見他確實說得非常誠懇,這才表示相信,笑了起來,用手使勁搓了搓兒子的頭。

皇帝的心裡此刻就象喝了蜜一樣甜,剛才的那些隱憂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這會兒要是有點兒酒就好了,應該好好地慶祝一下。

此時,旁邊的馮保好象會猜人心思一樣,迅速看出了皇帝的想法,笑盈盈地躬身稟告:「聖上!太后!今天是個好日子,應該慶賀一下!屬下已經在乾清宮中殿備好了膳食,午膳照例可以有酒,不如咱們現在就去用膳,太傅也請一起用些吧。」

皇帝這時故意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母后。

李太后與兒子對視了一眼,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好!我們就一起好好慶賀一下!今日確實是個大好日子,今天我們的小翊鈞正式親政,長大成人啦!」

……

這是穿越以來吃得最長也是最豐盛的一次飯!

燕窩雞絲湯、海參燴豬筋、蒸駝峰、燉鹿尾、鯽魚舌燴熊掌、全是美味。

朱翊鈞先端起酒盞來泯了一口,頓時感覺美味,此酒入口後潤而不滑,辛而不辣,真是人間佳釀。

用膳開始前,他雙手端直酒盞,先朝母后一拱:「母后!孩兒謝謝你的教誨,您生孩兒養孩兒,還把孩兒教育成人,您最辛苦!」

李太后的眼睛濕潤了,平時不喝酒的她今天也破例端了一盞。

朱翊鈞一飲而盡,又端起一盞來敬張居正:「先生在上,徒兒敬您了!太傅大才,學生只學到了一少部分,剛才先生太誇獎了,這些計策都是太傅教給我的,而且馮保也知道,『反間計』其實太傅早就想到,只是學生在宮中的距離更近,先於先生提出來而已。」

張居正「撲通」跪倒:「聖上過謙了!誅戴才、逐高拱,這些都是聖上的功績,臣可不敢貪功!我主新立,國庫還很緊張,朝廷事務還不穩定,有此明君,實在是我等文武朝臣和天下百姓之大幸!」

李太后在旁邊發話了:「今日終於扳倒高拱,以後太傅就是天下歸心的首輔!鈞兒,以後遇事還要多向太傅學習,也希望太傅不貴餘力,盡心輔佐鈞兒,我們婦人就不多干政啦!」

張居正不像高拱,幾度誠懇地謙讓,提出三輔大臣高儀等一些替代人選任首輔,自己甘於次席,盡好輔佐之責。

但是皇帝和李太后都堅決不同意,非張居正不可!

到了最後,張居正見實在推脫不了,這才長跪拜謝,接受首輔之位。

皇帝又敬了馮保一盞,讓馮保以後專心操持宮內事務,有時間教授自己武功,強身健體,馮保拜謝領命。

三盞酒下肚以後,朱翊鈞的思維開始活躍起來,想到一個新的萬曆時代真正開始了,心中湧起了無數豪氣。

喝到後來,已然有些得意忘形了,索性放開了,一盞接一盞地喝下去,到了後來已經不是在「喝」,而是在往肚子里「倒」酒。

旁邊的李太后急忙去拉,可哪裡拉得住,後來一想,他畢竟還是孩子,今日放開就放開吧,大不了一會扶他回去睡覺就好。

朱翊鈞的臉已經紅了,第一次喝這樣的美味,有些高了。

酒至三巡,這時上來好幾個小罐子,他越吃越爽,越喝越美!

「賞!」今天還真是吃喝痛快了,這聲「賞」字也叫得特別豪邁。

不一會兒,酒勁借著美味,很快就上來了。

他穿越之前雖然號稱千杯不醉,但與張居正的酒量相比起來,還是穿得遠了,又過了一陣,他已經趴在飯桌上睡著了。

李太后朝馮保和張居正招了招手,酒席很快撤了。

小倩和阿珠攙扶著皇帝回寢宮,其他幾人各自散去。

……

小倩和阿珠幫他換了衣服,在龍床躺下,正準備離開。

誰想,他好象沒醉一樣,眼見母后等人不在,估摸著已經走遠,就迅速從龍床上爬了起來。

酒後亂性!

他居然借酒發瘋,起了邪念,憋悶著這麼久的鬱悶之情完全釋放出來,一下子抱住小倩和阿珠,非讓她們侍寢!

二女知道他今天因為高興,已經喝多了,心裡又氣又急。其實心裡也知道要是得到皇帝臨幸是件千載難逢的好事,但少女的本能仍讓她們使勁往外推攘著他。

半推半就之間,不知道怎麼一下把皇帝給推倒在了地上。

二女這下嚇壞了,趕緊將他攙扶起來,然後「撲通」跪倒謝罪,口稱「該死」!

朱翊鈞摔了一跤,也不生氣,搖晃著身體,笑著用手指著她們的頭:「你們兩個丫頭!也知道自己該死!上次讓你們給朕洗浴,你們就推三阻四的。今天讓你們侍寢,你們非但不從,還推朕摔了一跤,你們自己說說,該怎麼辦吧?」

二女傻了,大叫求饒:「皇上!賤妾不是有意的!賤妾該死!任由皇上處置!」

他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也知道該死!看在你們這麼漂亮的份上,就不割你們的腦袋了,給你們留條活路,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你們,得給你倆留點紀念才行!」

說完在桌上找了把剪刀,準備把她倆人的頭髮分別剪下一縷來。

「皇上!不要!不要啊!」二女嚇得直哭。

他板起了臉:「剛才說任由小爺處置,這會兒又說不要!朕已經看在你們美貌的份上免了你們死罪了。怎麼?現在連剪個頭髮都不成么?你倆要是再說不行,朕就把外面的衛士們叫進來,直接把你倆推出去砍了!」

二女不敢說話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有些無限委屈,眼裡「撲簌簌」掉來淚來。

他又瞪起了眼,舉起了剪子,嚷了一句:「怎麼?到底是行還是不行?你倆倒是給個痛快話啊!」

二女只能點頭,閉上眼睛,任由他來剪。

他大笑起來,心想剪完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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