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普桑下了公路，行駛在荒郊野外的土路上，遠遠地我便能看到雜草叢生的荒地上坐落著一棟長方形的建築，這種建築我在二戰電影里經常會看見，就是那種典型的蘇聯式老舊廠房，巨大空曠，用來生產軍工，一般這種廠房都是沒有正式名稱的，最多以數字編號命名。
我見雷雷緊皺著眉頭，神色嚴峻便問他怎麼了。
你一直在外地不太清楚，072工廠去年一年都是陝西商報頭條。雷雷低沉著聲音說著，但雙眼卻死死盯著遠處那棟建築。
怎麼回事？雷雷這個表情把我嚇著了。
鬧鬼，而且已經失蹤了100多人了。雷雷刻意壓低聲音。
100多人，我日，難道政府就不派人來查嗎？我被震驚了，中國的報紙死亡人數不會超過32，能超過32的都是大事件。
怎麼回事？小小也湊了過來，我發現小小最感興趣的還是同類啊，一聽鬧鬼馬上來了興趣。
072工廠是抗戰時候老毛子建的，傳說這個廠是軍工廠，因為早年有人在廠里挖出一箱一箱的子彈和AK步槍，還有人說這個廠是化工廠，因為廠房裡有很多鐵鏽斑斑的密室，密室閥門緊鎖，很像二戰電影裡面的毒氣室。雷雷將抽完的雪茄扔出窗外，然後又續了一根芙蓉王。
真的假的？抗戰時期陝西的老毛子和鬼子都不多吧，怎麼會建造這個廠子。
這就不清楚了，這老工廠從建國初年就被廢置了，直到前幾年的北京798藝術區被大肆宣傳後，西安大學城的那幫學生也到處物色合適的老舊廠房，想改造成藝術文化區。去年的時候他們發現了這裡，然後離奇恐怖的事情就接連不斷。雷雷呼出一口煙氣。
普桑在土路上搖搖晃晃的前行，我看到紅日如圓盤一樣掛在廠房的一個角上，映射出一片燦爛的晚霞，但卻照不亮那建築幽暗空洞的內里，我看著看著甚至產生了錯覺，那建築好像是凶獸的巨口，這條土路就像凶獸的長舌，而我們則傻不愣愣地成了凶獸的食物。
小小聽得很認真，一個勁催促雷雷繼續說，我發現小小特別喜歡聽這些恐怖的故事，或者說女孩紙都喜歡這些東西吧。
雷雷則裝模作樣地醞釀著氣氛，幽幽地說，第一波大學生一共三十七個人，三十個男的，七個女的，都是藝術類的大學生，他們借著放寒假過來考察情況，過程我就不說了，就說說結果。
什麼結果，都死了嗎？我說。
雷雷陰惻惻一笑，那七個女大學生被三十個男大學生輪姦了，七個女的死了六個，剩下一個倒在血泊中看著三十個男大學生互相撕咬，然後精神失常，大冬天的，赤身裸體從廠子里跑了出來，被路過的一個農民救了，經過專家催眠治療發現這女大學生腦子裡不斷回閃著一個畫面。
被哪啥的畫面嗎？我說。
雷雷搖了搖頭。
是那鬼物的畫面。小小肯定地說。
雷雷點了點頭，沒錯，女大學生腦子裡不斷回閃著一個詭異的影子，當時這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為了解開這個謎團，當局政府邀請了全國頂尖的催眠師聯合催眠，終於才將那個詭影畫出來。
是什麼？我好奇問。
那張紙我又沒見過，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這事情網上有人爆料，說什麼的都有，反正是個邪物，雷雷說。
那你沒問問你師父？我說。
怎麼沒問，我師父說他只是個武夫，這事他管不了，他回了一趟青羊宮給他師兄說明了情況，至於他師兄怎麼處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雷雷說。
你師父不是青羊宮的道士嗎，怎麼自稱是武夫呢？我問。
雷雷撓撓頭，嘿嘿一笑，我師父他是青羊宮的道士沒錯，但他卻只練武，道法他不懂。
青羊宮和樓台觀都傳承的是老子一脈，樓台觀出仙道，青羊宮出武道，道士不一定就會道法，小參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小毛猴爬到後面和小小作伴去了。
後來呢？我問。
剛忘了給你說了，接到報警後，警方第一時間便趕到了現場，卻在廢棄的工廠里沒有發現一具屍體，當時警方一度懷疑那女大學生是個精神病，有妄想迫害症。但經過法醫的鑒定那女大學生的下體確實遭受過嚴重的創傷，而且有高級催眠師證明此女大學生曾有過極度恐怖的經歷，雷雷看了看我和小小，繼續說，最後警方深入大學城調查後發現確實有36人失蹤了。
這麼離奇？我搖搖晃晃開著車，卻將這鬧鬼的工廠和五虎堂聯繫了起來，會不會他們在搞鬼。
有很大的可能，雷雷點了點頭，072工廠鬧鬼事件傳出後，大學城已經嚴令禁止大學生再出去搞文化社區了，但總有一些膽大的學生私下去調查鬧鬼事件，他們覺得這事情很酷，直到又失蹤了70多人後，再也沒人敢來了。
這工廠這麼邪門，為什麼政府不下令拆除呢，省得那些生瓜蛋子們來送死啊，我很不解。
網上有人爆料說著072工廠是個幌子，在工廠地下建設了一個秘密研究所，專門研究生化和人體科學，還說那些失蹤的人就是被抓去當試驗品去了，說的言之鑿鑿的，這個帖子當天點擊上百萬，結果當天就被屏蔽了，這更引起了網民的熱議，政府為了澄清謠言，開新聞發布會說一定要將此事調查清楚，所以這工廠就當做物證一直保留了下來，一旦拆除了，更會引起網民的懷疑，如果造成什麼不良影響，省政府也無法向國務院交代。雷雷解釋道。
我說雷雷啊，看不出來你個五大三粗的武夫，怎麼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就是秘密研究所的一員？我揶揄道。
雷雷嘿嘿一笑，去年的時候我正追求一個女娃，那女娃總是給我說這些事情，我不懂啊，為了和她培養個共同話題，我便上網看這些東西，結果等我再去找她的時候，雷雷神色突然一暗，點了一顆煙，呼出一口煙氣，卻不說話。
我隱隱猜到了什麼，和小小對視了一眼，小小對我點了點頭，我倆默契地沒有說話。
雷雷將一顆煙兩口吸完，等我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失蹤了。
我聽得心裡咯噔了一下，那女娃是大學生？
陝西美術學院的女大學生，畫得一手好素描，如果不失蹤的話，會被學校保送到美國深造，雷雷神色黯淡。
我專心開車，沒有再問下去，這是獨屬於雷雷的甜蜜和悲傷，我不忍心揭開他的傷疤，我原來一直以為五虎堂是黑幫組織，現在才明白他們的高級成員全他媽的是邪魔修士，而且和江東大巫那種大魔教也有親密的聯繫，這個072工廠估計也和這些邪魔脫不了干係。
曉靜失蹤後不久，我便加入了五虎堂，阿輝是介紹人，雷雷打破沉默。
我以為你倆是一起加入的，原來阿輝比較加入的早啊，這些事情雷雷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為了打通古玩市場，阿輝也是沒辦法才加入的，我雖然沒加入但一直護著阿輝，倒也讓阿輝混上了長樂坊的小把子，雷雷說。
你當時已經懷疑五虎堂不對勁，是要打入內部暗中調查嗎？小小突然問道。
雷雷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我一直認為雷雷是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頭腦，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車在土路上顛簸著，慢慢停在了老舊廠房的鐵絲網門前，一陣陰風刮過，紙屑枯草漫天飛揚，老舊廠房是個長方體，牆面的白漆已經掉完了，露出斑駁的紅磚和黑色的鋼混框架，那些巨大的窗戶就像一個個漆黑的洞穴，令人看了心裡發慌，玻璃已經破爛，晚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裡面熏黑的紗窗如鬼魅飛揚。
果然是一處凶煞之地，看著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我從車裡下來，看到鐵絲網門裡面是個大院子，院子里瘋長著半人高的茅草，一股股陰風從陰暗的廠房裡刮過來，將茅草叢吹得沙沙作響，我們有沒貿然進去，怕中了埋伏。
我抬頭看向遠方的天際，太陽已經不知不覺落到了廠房背後，大地一片昏暗。
雷雷點了顆煙，嚷嚷著要進去，我趕緊將這貨攔住，等骷髏回來了在說，別忘了對方也有會鑽地的土殭屍，萬一藏在茅草從里怎麼辦？
一下車小小就雙手結蓮花，嚴陣以待，而我則將小毛猴捧在手心裡，萬一遇到緊急情況，直接就點它尾巴，忘了說一句，小毛猴尾巴的毛已經稀稀落落地長上來了，不過還沒有完全長密。小參則騎在我脖子上悠閑地吃著薯條，逗得小毛猴一個勁吱吱叫。
要不我從車裡吸出來些汽油，將這茅草全部燎著了算球，雷雷看著我。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倆說干就干，擼起袖子就將油箱蓋揭開，插著軟管吸了滿滿一機油瓶，我剛講軟管子扔了，就聽見身後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
我心裡大喜，急忙轉身看去，果然看見骷髏嘴裡叼著雪茄，正酷酷地站在小小身邊。
小參騎在我脖子上，揪著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