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守靈

那天晚上,我們就站在老宿管的棺材旁邊,看著頭頂上的靈幡,有一句沒一句的討論著。

小院裡面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大多數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沉悶又壓抑。

老宿管的兒子雖然不太懂鬼神,但是我們的話很淺顯,他可以聽懂。

他看著無名,有些擔憂的問:「我媽吞下毒藥之後,她的魂魄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了?」

無名緩緩地點了點頭:「她的魂魄就像是一滴墨水。墨水掉進海裡面,你知道它存在,但是已經被稀釋的看不到了。」

男人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又拿出一支煙來,塞在嘴裡面。他蹲在地上,開始一個勁的吞雲吐霧。

我看他滿臉愁容,卻沒有太激動,估計經過一個多月的折磨,他早就料到這種可能了吧。

男人吸了一會煙,淡淡的說:「怪不得我們怎麼也找不到她的魂魄,原來是這樣。」

我也看著招魂幡說:「怪不得學校宿舍裡面只有一縷殘魂,原來毒藥讓她魂飛魄散了。」

方齡忽然說:「你們剛才不是說,有招魂幡在這裡,她的魂魄會被慢慢地吸引過來嗎?」

無名苦笑了一聲:「那得多長時間?簡直是大海撈針。」

男人忽然從地上站起來,嘆了口氣:「這樣,我們守著招魂幡,等到七七。到時候,無論魂魄找回來多少,我們都得下葬了。」

無名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這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我們和男人說了幾句話,就要離開。而男人主動開著麵包車把我們送到了學校。看他的樣子,他對我們是真心感激的。

在校門口的時候,我們和男人道了別,就要回去。男人忽然叫住我了:「同學。」

我回過頭來,輕聲問:「怎麼了?」

他在身上掏了掏,拿出幾個紅包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妹妹交代我的,說年輕人愛乾淨,可能會嫌我們家晦氣。讓我給你個紅包,壓一壓。錢不多,你別介意,大家分一下吧。」

我們都笑著說:「不用,這麼客氣幹什麼?」

我們嘴上這麼說著,手裡面都把紅包接過來了。因為我們知道,我不接的話,男人不會安心的,更何況這種紅包裡面大多放十塊五塊的,沒有必要推讓。

然而我打開紅包一看,發現裡面居然有五百塊錢。我吃了一驚,看著男人說:「怎麼這麼多?」

男人使勁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這事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想……」他咬了咬牙:「想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幫著老人來守靈。」

我驚訝的看著他:「讓我守靈?為什麼?」

男人還沒有回答我,忽然我自己明白過來了:「你是想,讓我把老宿管的魂魄找回來?」

男人點了點頭:「小道長說了,我媽的魂魄信任你。我們一家都覺得,如果你坐在靈前的話,找回魂魄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想了想說:「不會白讓你守靈的,會給你紅包。」

他說了這話之後,又生怕我誤會一樣:「給錢主要是為了去晦氣,沒有別的意思。」

我笑了笑,把那些錢抽出來:「紅包我留下了,錢你拿回去。實際上我也不怕晦氣,比這個晦氣的地方我也去過不少。」

男人搖了搖頭,一定要把錢給我。我只好無奈的收下了。

然後他沖我笑了笑:「晚上我來接你們。」

隨後,他開著麵包車走了。

我們三個人向學校裡面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問無名:「我們找回魂魄的可能性有多大?」

無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就算找不回來也沒什麼。咱們堅持到七七,每天都有錢賺。」

我笑了笑,然後低聲說:「過年的時候,我好像見到你師父了。」

無名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看著我,我看他的手掌有些發抖:「你……你確定?」

我想了想說:「還算確定吧,不過他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天厭子。」

無名問我:「他當時在幹什麼?」

我笑了笑:「他在尋找長生的法門。」

無名臉色頓時就變了,他低聲嘟囔:「難道說,長生的法門,真是我師父偷的?不對啊,如果真是他偷的,他現在又尋找什麼?」

這時候不僅無名好奇,連旁邊的方齡也開始好奇了。

我只好把山家樂的事講了一遍。等我講完之後,無名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過了一會,他哭笑不得地說:「我也感覺這個人是我師父。」

我笑著問他:「你師父什麼時候回來?」

無名撓了撓頭:「就在這幾天了。等他回來了,你好好認一下。」

我答應了一聲,就和無名道了別。無名翻過學校南牆,回到了自己的道觀。而我和方齡回到了宿舍。

新來的宿管顯然是個不想惹事的,只是問了我們一句:「沒事吧?」

我們說沒事。然後她就放我們上樓了。

白天的時候我好好地補了一覺,然後吃了點東西。和舍友在學校裡面各種拍照留念。傍晚的時候,我和方齡就結伴向校門口走去了。

等我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男人正等在那邊,無名已經在車上了。我們三個人打了聲招呼,就到了男人的家裡面。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小院中亮著燈。我們幾個坐在屋子裡面,感覺有些無聊。

男人猶豫了一下,問我們:「你們幾個,要不要打牌?」

我愣了一下:「守靈的時候打牌?會不會不夠嚴肅啊?」

男人笑了一聲:「有什麼不夠嚴肅的?夜太長了,我們這都會玩兩局。」

於是我們坐在屋子裡面,圍在一張桌子上玩牌。

屋門是敞開著的,透過屋門,能看到院子里的棺材和靈幡。男人在桌子旁邊放上了煤爐,以便我們取暖。

我心不在焉的玩了一會牌,總覺得今晚的氣氛怪怪的,守著靈棚玩牌,這個……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很顯然,無名和方齡也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們玩了一會,就興味索然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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