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吳涯

屋子裡面光線昏暗,我們只看到了一個背影。等年輕人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之後,我們才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他的臉很白,甚至有一點蒼白。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像是受過很好的教育,與吳家村的村民並不一樣。

他沖我們笑了笑:「我叫吳涯,歡迎你們。」

唐漢沖他笑了笑,然後說:「那座墳墓,能不能帶我們去?」

吳涯點了點頭:「我聽說,你們打算把鐲子給墓主人還回去?」

唐漢嗯了一聲:「這玉鐲有點邪門。」

吳涯笑了笑:「既然是這樣,我就帶你們去一趟。不過,你們得付錢。」

唐漢問:「你要多少?」

吳涯淡淡的說:「我把鐲子帶出來。賣給吳老伯,得了兩萬。現在要我還回去,你們得再付兩萬。」

他口中說的吳老伯,就是唐漢的三舅了。

唐漢皺著眉頭說:「還一隻鐲子而已,為什麼要收這麼多錢?這算什麼規矩?」

吳涯淡淡的說:「這是我的規矩,你們想要我辦事,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唐漢咬了咬牙:「好,兩萬就兩萬。」他看著吳三舅說:「三舅,這些錢,算我借你的,回頭再給你,怎麼樣?」

吳三舅搖了搖頭:「咱們一家人,談什麼借不借的?更何況這隻鐲子害了外甥媳婦,我心裏面挺過意不去的。」

吳三舅進屋拿錢,而我們看了看元晴。她現在臉色慘白,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們把她扶進去,讓她躺在床上了。

唐漢輕聲說:「你先休息一會,過一會,咱們就把鐲子還回去。」

元晴點了點頭,低聲問:「把我手腕上的鬼,也還回去嗎?」

唐漢幫她掖了掖被子:「是啊,把鬼也還回去,以後咱們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元晴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唐漢回過頭來,對無名說:「道長,一定要帶著她去墳墓裡面嗎?」

無名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她身體虛弱,不適合跟著我們下去,不過,還有別的辦法嗎?」

唐漢嘆了口氣,嘟囔著說:「希望這一次,她能平平安安的。」

我問站在外面的吳涯:「什麼時候去那座墳墓?」

吳涯淡淡的說:「天黑以後。」

方齡奇怪的問:「為什麼要等到天黑?連太陽都沒有,挺嚇人的。」

吳涯淡淡的說:「這是我的規矩。」

我們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誰也不搭理這個怪人了。

我們在吳三舅家歇息了一會,傍晚的時候,又吃了晚飯,然後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發。

眼看著紅日沉沉,墜落到西面的群山之中。吳涯忽然變得健談起來了。

他主動走過來,和我們熱絡的聊了一會天。

在聊天的過程中,我們知道他也上過大學,算是有知識,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負。只不過,他畢業之後,怎麼會當了盜墓賊?

面對我們的疑問,吳涯神秘兮兮的說:「因為我有一種病。」

我們都驚訝的看著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問:「你有什麼病?」

吳涯嘆了口氣:「從我小時候,能夠記事的時候起,我就能感覺到地下的死人。我知道他們躺在棺材當中,一躺就是千百年。他們寂寞難耐,希望有人能夠把墳墓挖開,進去陪陪他們。」

方齡嚇得臉都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能聽到鬼說話?」

吳涯搖了搖頭:「不是聽到他們說話,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怨氣。大多數的墳墓中,是沒有魂魄的。但是有的死人,心愿未了,魂魄會留在墳墓中,不肯離去。」

他神神秘秘的說:「開始的時候,我被這病搞的很困擾,直到上大學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考古系的,這小子對我說,你能感知到墓中的冤魂,就能找到墳墓的位置。這可是天賦異稟啊。」

「從那時候,我就開始留心了。我開始嘗試著和墓中的冤鬼交流。我發現,大部分的鬼魂是很和善的,只有極少數,是兇殘的厲鬼。」

「後來,我實在按耐不住,選了一個最善良的小鬼,進入到了它的墳墓中,帶出來了一點東西。從那之後,我就對這件事越來越有興趣了。實不相瞞,我現在像是成癮了一樣,隔一段時間不盜墓,就全身難受。」

我們聽吳涯講到這裡,都有些驚訝,然後問他:「那這一次呢?這一次玉鐲的主人,是厲鬼還是善鬼?你感覺到了嗎?」

吳涯皺著眉頭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了。奇怪得很,這座墓的主人,什麼情緒都沒有流露出來,只是不斷地念叨,她的墓中有多少多少寶物。結果我進去之後,發現這墳墓空蕩蕩的,只有在她的手腕上,套著一隻玉鐲罷了。」

吳涯嘆了口氣:「我是做賊的,怎麼能空手來,空手走呢?於是乾脆把她的鐲子摘下來帶走了。」

我們都忍不住說:「你可真夠膽大的。」

吳涯笑了笑,他閉上眼睛,沉聲說:「這些年,我總有一種感覺,我覺得,墳墓才是我最終的歸宿。我這種病是有原因的。好像有一種聲音在召喚著我,讓我去睡在墳墓中,再也不要回到人間了。」

無名笑著說:「人死了之後,不都是要睡到墳墓中嗎?」

吳涯笑了笑:「是啊,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可能是對死亡比較敏感的那一類人。」

他說了這話之後,又低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最近那種歸屬感越來越強烈了,難道,我要死了不成?」

他搖了搖頭:「不能想,不能亂想,要避開這種晦氣的想法。」

我們說到這裡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天上了。

月牙彎彎,像是一把鐮刀。

而外國的死神,手中也拿著一把鐮刀。

我們向郊外走去,彎彎的月牙像是在跟著我們走。彎彎的鐮刀,也在跟著我們走。

沒來由的,我總覺得有一個人的性命,要被鐮刀收割了。這種念頭沒有任何根據,但是我偏偏心驚肉跳的。

我握著美玉,輕聲說:「白狐,你在哪?我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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