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超度

開始的時候,我們沒有明白無名的意思,直到幾秒鐘後,我才反應出來,這件事有點不對了。

我猶豫著說:「這棺材,不是千百年前,就在這裡了嗎?」

眾人都點了點頭。

我又看著無名說:「你師父多大了?」

無名微微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問過,他也沒有說過。」

方齡在旁邊說:「看樣子,你師父是一隻千年老妖怪啊。」

無名苦笑了一聲:「這一次,我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問無名:「你是不是看錯了?這件事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無名特地加了一隻蠟燭,舉到棺材旁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他搖了搖頭:「不會錯的。假觀音不是說了嗎?當年封印她的人,是一僧一道。她沒有記錯,封印上確實是兩個人的名字。那僧人叫浮塵,道士叫天厭子。」

方齡問他:「你師父的道號是天厭子嗎?」

無名點了點頭,然後用劍尖指著棺材中某個地方說:「這是我師父獨有的印記,即使重名也不可能,看來,當年封印假觀音的,真的是他老人家。」

我看無名神色沮喪,像是知道了什麼恐怖的真相一樣。

白狐在旁邊淡淡的說:「就算你師父活了千百歲,那也沒有什麼,對於得道高人來說,時間是無窮無盡的。」

無名聽了這話,像是緩過一口氣來一樣:「你的意思是,我師父因為道術精湛,所以能夠長生不老?」

白狐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無名微微的搖頭:「這不對啊。他老人家的道術雖然厲害,但是遠遠沒有到長生不老的地步。難道他在隱藏自己的實力?難道他一直在騙我?」

白狐問無名:「你師父在哪?」

無名說:「出遠門了。」

白狐又問:「去哪了?」

無名搖了搖頭:「他沒有告訴我。」

方齡無奈的說:「你怎麼一問三不知?怪不得你師父有問題你都看不出來。」

無名只是苦笑:「我只知道,他一個月後就會回來了。」

白狐點了點頭:「一個月後,等你師父回來之後,你帶我去看看他,我會暗中觀察,他到底是什麼人。」

無名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隨後,他又嘀咕了一聲:「想不到我一個道士,居然需要一直只鬼陪著,去鑒定自己的師父。這可真是亂套了。」

我催促他說:「這些事先別計較了,你趕快幫著假觀音超度吧,不然的話,天就亮了。」

無名嗯了一聲。從包袱中取出蠟燭來。他把蠟燭一隻只的點上。在泥地中擺出來一個小小的陣勢。然後,他又把那本書掏出來了。

我無奈的說:「你怎麼總是翻書?」

無名苦著臉說:「超度的辦法很難的。沒有幾個人能記得住。」然後他開始一頁一頁的翻看。

我對白狐說:「要不然你來吧,我感覺他有點不熟練。」

白狐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會。」

我奇怪的看著他:「還有你不會的東西?」

白狐低頭蹭了蹭我的頭髮,輕聲說:「超度鬼魂,是佛道兩家的絕密,從來不肯外傳。其實想要學會並不難,只要剃度受戒,當了和尚。或者焚香拜師,做了道士。自然就有師父來教了。」

我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別學了。」

白狐笑著問:「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出家。」

我呸了一聲:「我只是怕你把好經念歪了。」

這時候,無名清了清嗓子,開始超度鬼魂了。

他盤著腿坐在一塊大木板上,借著燭光,一邊看書,一邊念出來一串咒語。我仔細聽了聽,這一次的咒語不再是楚辭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語言。

只覺得這咒語聽起來,像是微風拂面,又像是遠方有人在呼喚。我想起小時候在冬夜裡放學回家,冒著風雪,推開家門,那一瞬間的光明和溫暖。

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忽然發現,在無名面前多了幾個黑影。這些黑影都跪在地上,在緩緩地跪拜。

領頭的是假觀音,後面跟著十幾個尼姑。她們臉上的表情很祥和,一點厲鬼的模樣都沒有了。

幾分鐘後,無名像是把咒語念完了,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去投胎轉世吧。」

一陣清風吹過來,那些影子被風吹散了。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夜色中。

這裡完全安靜下來了。

方齡指著棺材說:「你們看。」

我看見棺材外面的那些屍體在迅速的腐爛,很快,就變成了幾根枯骨,鬆鬆散散的掛在棺材旁邊。

至於棺材裡面的假觀音我們沒有看到,不過可以想見,她的屍首也腐化了。因為銅管材上的符文正在迅速的剝落,掉在爛泥當中。

幾秒鐘後,棺材裡面飄出來六點瑩瑩的火光,像是螢火蟲一樣,繞著我們飛舞。

無名驚呼了一聲:「是那兩個尼姑的本命燈火。」

他連忙找出來六支蠟燭,把本命燈火引到蠟燭上面,把蠟燭點著了。

白狐抱著我,騰不出手來。而我們三個人,則一人握著兩支蠟燭。回到了岸上。

白狐輕輕地把我放在地上,接過了我左手的蠟燭,然後拉住了我的手。他微笑著說:「姑娘,想不想和我秉燭夜遊?」

我抬腳給了他一下:「你又裝失憶。」

我們幾個握著蠟燭離開了尼姑庵。在經過那些工人身邊時,我問白狐:「你不把他們放開嗎?」

白狐笑了笑:「等蠟燭燒完之後,他們自然會闖出來的。咱們不用管他們了。」

我點了點頭,和其餘的人一道,出了輪迴庵,拐到庵旁的小巷子裡面。敲響了那個小院的門。

明月照在頭頂上,巷子幽深又寂靜。無名一邊敲,一邊笑著說:「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他剛說完這話,旁邊老槐樹上的寒鴉就被聲音驚醒。嘎嘎的叫著,向遠處飛去了。

與此同時,院子裡面傳來了腳步聲。我聽見賣黃紙的女人問:「是誰?」

她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估計已經猜到我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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