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三十八章

師清落一行四人出了華榭水茶屋,剛剛那個小插曲李赭沒有多想,他也喝了不少酒,又擔心家裡人牽掛,匆匆與三人辭別,上了自家的牛車先行離去。

嚴政昶正欲招呼師清落與蓉兒上牛車的時候,兩輛低調而不失高貴的牛車緩緩的停下,前面一輛上那駕車人赫然是丞相府的瀾沐。

「沐哥哥。」扶著師清落的蓉兒慌亂的打了聲招呼,她們下午是避開丞相府的牛車偷上了嚴政昶家的牛車,現在居然讓瀾沐找了過來,一時之間心裡慌亂了。

閉著眼睛的師清落聽到蓉兒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馬車上熟悉的身影,她浮起一個笑容,揚手道:「沐大哥,你來的真是及時。」

「小公子,榮公子。」瀾沐下了牛車,躬身回了禮,看到略帶幾分醉意的師清落,眼中閃現一抹擔憂。來不及多說什麼,他轉身去掀開牛車的門帘,帶著銀質面具的非離從牛車中下來,他身上穿著黑色披風,金絲的綉邊,豎立領口的一圈白色狐狸毛,高貴中透著淡漠,恍如九天神君,高不可攀。

師清落看到非離親自來接她,心裡歡喜,忍不住鬆開蓉兒,往非離那奔去。

「非離——」由於喝多了點酒,她走的有些步履不穩,身體一歪,差點沒撲倒,非離快速的上前,將她打橫抱起,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濃濃的酒氣,看著懷裡紅通通的小臉,他俊美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輕一嘆:「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嘿嘿,開心啊。」師清落略帶傻氣的笑道,仰著小臉問,「非離,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們回去再說。」她醉態可掬的樣子讓人不忍責備,非離輕輕瞥過小臉黯淡的嚴政昶,墨玉般的眼眸淡而無波,轉身抱著她向牛車走去,師清落任他抱著乖乖的窩在她懷裡,待非離走到牛車旁邊的時候,師清落忽然想起來,直起身子,對被無視了的嚴政昶揮手道:「豆子,我回去了,明天見。」

「明天見。」原本黯然的嚴政昶臉色一整,撲閃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笑道,那笑容卻沒有到眼底。

非離抱著師清落上了牛車,蓉兒要跟上去,卻被瀾沐擋住:「榮公子,我們坐後面一輛。」

蓉兒不解的看著瀾沐,瀾沐卻沒有解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蓉兒也是聰明伶俐的小丫頭,一下子想到了原因,小臉兒微微的泛紅,心底卻是怏怏不快,極不情願的上了後面的一輛牛車。

牛車上,非離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到了師清落的身上,師清落靠著非離,手裡捏著披風,黑水晶般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絲疑惑,喃喃的道:「這個披風怎麼那麼面熟呢?」

「是你為我做的,清落,你忘了?」珠玉相擊般的聲音在師清落的耳邊響起。

「呵呵,我說呢,非離,你還留著啊。」師清落恍然,然後笑的甜蜜蜜的。這不是她在聖葯谷中為非離做的披風嗎?想不到非離還留著,這披風的布料很普通,以他的身份,他能保留就不錯了,卻不想他還會在冬天拿出來穿。

「清落,你送我的東西,我怎麼會弄丟?」非離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裡,她身上的清香夾著陣陣的酒香,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勾人,讓他平靜的心開始躁動起來。但想到她今日來這水茶屋,他又是嘆息。他知道她行事一向出奇不意,他也從未想過用世俗的規矩去約束她。所以從瀾沐那裡得知她與蓉兒去了水茶屋,他只是淡淡一笑,任她胡鬧去。在家猶如「怨婦」般等了許久沒見她回來,終究是忍不住擔心她的心理,前來接她回去,還好來的及時,不然,她喝的這麼多,雖不至於會被人佔了便宜,但是也不願他人見到她如此嬌媚的模樣。

他嘆息,是嘆息自己,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狹隘了?只想清落所有的美好為他所有。

「那我以後為你多做些衣服,你可要好好保存。弄丟了我可不饒你。」師清落嬉笑著,摟著他的脖子。喝多了的她,比平時的話要多些。

「好。」非離低笑著應道。想到第一次穿她為他做的衣服,心中的嘆息斂去,一顆心,恍如被溫暖的泉水包圍著,那種溫暖一直讓他銘記於心,無法忘記。

「呵呵!」聽到他的回答,師清落滿足的笑出聲,雖然頭昏昏的,但是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抬頭看著他還帶著銀質的面具,不滿的撅了撅嘴,伸手去掀開他的面具,待他露出絕色的容顏,她又滿足的笑了,這樣看著舒服多了。她攬著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小臉靠上去,摩挲了幾下,然後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非離任她所為,而她恍如小貓般的動作讓他收緊了自己的手,鎖住自己懷裡柔軟的嬌軀,墨玉般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寵溺。師清落的酒品很好,喝多了酒只是讓她的話比平時多一些,沒有其他怪異的行為。

她在非離的懷裡絮絮叨叨的與他講話,講著剛剛在華榭水茶屋裡發生的事情,在講到自己整李赭的時候,捂著嘴笑的大眼彎彎,樂不可支。這副可愛靈動的模樣,讓非離情難自禁,時不時的去親親她嬌嫩的小臉。

回到丞相府,師清落還是酒意朦朦,非離抱著她淡淡的對蓉兒說了一句:「蓉兒,你今晚一人睡,清落由我來照顧。」

「是,夫子。」蓉兒乖巧的回答道,腳步卻沒有挪動,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非離懷裡的師清落,心裡叫苦,她不想一個人睡啊,她想跟師姐姐一起睡。夫子剛剛搶了師姐姐,現在又要搶師姐姐,不公平……

「我要跟蓉兒睡。」師清落掙扎著,要從非離的懷裡跳下來。她雖然頭有點兒昏,但是神志還是清醒的,聽到非離的話,她的心一跳,跟非離睡?豈不是羊入虎口?咳……至於誰是羊,誰是虎,大家去猜吧。

「清落,你今日醉酒了,不要吵了蓉兒不得安眠。」非離安撫著懷裡的人兒,言語雖然溫柔,但是手上的力道卻是不容她逃脫。說到醉酒時,他淡淡的看了蓉兒一眼,蓉兒慌忙低著頭,說了句:「師姐姐,我先去睡了,讓夫子好好照顧你。」看也不敢再看師清落一眼,匆匆的往自己睡的閣樓方向奔去。原諒她的膽小,她可很害怕夫子追究今天去水茶屋的事。

「我哪裡會吵到蓉兒啊?我睡覺一向很安分的。」見蓉兒跑的比兔子還快,師清落無奈的回頭,嬌嗔的看了非離一眼。

「清落,我想你陪我。」非離一邊抱著師清落回閣樓,一邊很自然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不得不承認,在師清落面前,他不是一個大度的男人,他忍了許久了,每日她與蓉兒同進同出,晚上的時間都不能分給他,這讓他有些吃醋,他不想讓別人分享師清落,哪怕是蓉兒這個小女孩。

「可是,可是,我還要洗漱呢……」師清落小臉微紅,掙扎的說。冬日不必天天洗澡,但是基本的洗漱還是要的。

「我讓瀾松去準備。」

「呃……」師清落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轉眼間,非離已經抱著她到了閣樓。

將師清落放在軟榻上,非離喚來瀾松,準備了些溫水,原本有些睡意的師清落強撐著,洗漱完,不等非離說什麼,便爬上了非離的床。酒後便是沉沉的睡意了,在哪裡睡都不要緊,反正非離知道她未成年,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來。

等到非離處理完事情上了床,師清落早已經甜甜的睡去。望著師清落熟睡的小臉,非離心中一片滿足,他輕輕的將師清落擁入懷裡,柔柔的看了她一會兒,在她的額上輕輕的一吻,然後慢慢的睡去。

早上,師清落是在非離的懷裡醒來,昨夜酒醉的余勁尚在,她的腦袋昏沉沉的。睜開眼,聞著清新的墨香與淡雅的蓮香,她半天緩不過神來,直到頭頂上響起如珠玉相擊般的聲音。

「清落,醒了?」

師清落猛然回過神來,感情兒她這是在非離的懷裡啊。羞紅了一張小臉,不敢抬頭看他,她弱弱的應了聲:「嗯。」

「睡的可好?」非離卻不放過她,伸手將她的小臉抬起,在看到她臉上如櫻般的粉紅時,心裡一跳,墨玉的眼眸變得幽深起來。

「挺好的,就是……就是頭有些痛。」師清落小聲的道,長長的睫毛低垂,在她的粉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楚楚憐人。早上一醒來,就能看到一張絕色逼人的臉,是件幸事,但是也是件考驗心臟跳動能力的事。

修長漂亮的手指搭上了師清落的太陽穴部位,恰當好處的按摩讓她感覺頭部的疼痛緩解了許多。正準備誇上非離兩句,非離那如珠玉相擊般悅耳的聲音響起。

「清落,你可曾記得你答應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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