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八物冥器】天空之城 第十章 (下)沙媽的詛咒

中槍倒地的阿么緊握著鐮刀,依然保持著高高舉起的姿勢,那雙原本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卻流出了血水,賀昌龍傻了,開槍的魏亞軍也傻了,兩人愣在那,而同時站在牛鬼跟前的阮霍恩卻高高舉起了匕首,朝著牛鬼胸口心臟的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沙媽拚命搖著頭,又朝著阮霍恩撲去,阮霍恩面露殺意,轉手將匕首直接刺進了沙媽的咽喉,刺進去之後又朝裡面使勁用力,把整支匕首完全穿透了沙媽的咽喉,匕首尖端從沙媽的脖子後方凸出,沙媽抬起雙手瞪大雙眼看著阮霍恩,而在身後半躺在地上的賀昌龍則緊盯著那匕首的尖端,還有尖端慢慢流淌下來的那一滴鮮血。

阮霍恩想要抽回手,卻怎麼也無法掙脫沙媽,只得用腳頂在沙媽的胸口,試圖借力掙脫,可沙媽抓得實在太緊了,此時牛鬼的身軀開始抖動,胸口被匕首刺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血縫,扭頭看到的阮霍恩立即朝鄧澤義和黃永模喊道:「愣著幹什麼!快點取出來!快點!來不及了!」

「鄧澤義、黃永模!」雙眼發直,還盯著沙媽後頸的賀昌龍忽然開口了,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種如同子彈射出槍膛的衝擊感,鄧澤義與黃永模一驚,看著賀昌龍,隨後聽著賀昌龍在那一字字說道,「取出東西……」

「排長……」鄧澤義上前一步,想要說點什麼。

「執行命令!」賀昌龍怒喝道。

鄧澤義閉上眼睛,轉身來到牛鬼跟前,黃永模也慢慢上前,看著牛鬼腦袋上那張人臉閉上眼睛,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隨後舉槍朝著牛鬼腦門開了一槍,槍聲後牛鬼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黃永模撲下來壓住牛鬼,鄧澤義則拔出匕首朝著牛鬼的肚子中划去,慢慢地將其肚子剖來,鮮血噴出,在牛鬼身上的兩人頓時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隨後鄧澤義扔掉匕首,舉起雙手塞進牛鬼的肚子,在其中摸索著,最後終於從其中將一雙靴子模樣的東西給取了出來。

拿著那東西的鄧澤義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渾身是血的黃永模也哭了,鄧澤義慢慢將那東西舉起來大哭道:「報告排長,任務完成!」

「很好……」賀昌龍一下躺在了泥土之上,雙眼盯著明亮的天空,此時太陽已經升空,照亮了整片墳地。賀昌龍的眼中,陽光已不再是金黃色,而是血紅色,和牛鬼的鮮血是一種顏色,整片墳地之中充斥著一股讓人心寒的血腥味。

抓著阮霍恩手腕的沙媽眼珠子慢慢移動,看著被開腸破肚的牛鬼,左眼眶中流出了一滴淚水,隨後鬆開了阮霍恩的手。阮霍恩順勢將沙媽一腳踹開,立即來到鄧澤義身前,一把拿過那雙血淋淋的靴子,笑道:「對,就是這東西,這就是千足屨,任務完成!」

除了阮霍恩,在場所有人都傻了,進入了停滯狀態,范主捂著自己的嘴看著沙媽,許久才撲上去,抱著沙媽使勁搖晃,沙媽瞪著眼睛,眼珠子依然看著牛鬼的方向,范主開始大哭,哭著祈求著沙媽的原諒。

渾身是血的鄧澤義和黃永模依然跪在牛鬼的屍體前,黃永模抬起自己的雙手看著,眼淚滴進掌心之中,卻立即與其中的血水融在一起。

魏亞軍手中的槍落地,帶著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不遠處已經死去的阿么,不願意相信自己開槍打死的只是一個老太太,他在心中不斷地對自己說著:我是對的,她要用鐮刀殺死排長,我沒錯,等等,我為什麼不開槍擊中她的手呢?我可以撲上去制止她,不用開槍的,對呀!對呀!我為什麼要開槍殺死她!我殺死了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任務完成!可以走了!你們先回部隊,我找地方等你們!」阮霍恩笑著抱著千足屨就朝著墳地外走去,走了一陣發現沒有人回應自己,回頭看著依然愣在原地的賀昌龍等人道,「你們還是軍人嗎?死了個怪物,死了兩個該死的老太太而已。」

而已?魏亞軍渾身抖了下,慢慢抬眼看著阮霍恩,鄧澤義和黃永模也抬眼看著他,魏亞軍俯身拿起槍來,重複了下那兩個字:「而已?」

阮霍恩半眯著眼睛看著魏亞軍,又對賀昌龍說:「叫你的部下放下槍!」

賀昌龍慢慢爬了起來,來到魏亞軍跟前,按低魏亞軍的槍口,低聲道:「亞軍,放下槍,他也是任務之一。」

魏亞軍連端槍的姿勢都變了,縮著肩膀抬槍朝著阮霍恩慢慢走過去,邁過牛鬼的腦袋,一字字問:「你剛才說而已?而已?你說而已?」

阮霍恩朝後面慢慢退著,指著魏亞軍對賀昌龍喊道:「趕緊制止你的部下!快點!他已經瘋了!」

「魏亞軍!服從命令!放下槍!」賀昌龍高聲吼道。

魏亞軍哭了,哭著放下槍,跪倒在地,然後低低地回應了一句:「是,排長……」

魏亞軍放下槍之後,阮霍恩鬆了一口氣,指著前面的林子說:「你們返回部隊,我在林子裡面等著你們,我們要抓緊時間離開。」阮霍恩說完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來,掏出手槍轉過身來,持槍走近了范主,隨後舉槍,賀昌龍立即一個箭步橫在范主跟前。

賀昌龍抬手道:「你想幹什麼?夠了!死的人夠多了!」

「他是目擊者,不應該有目擊者,必須滅口。」阮霍恩揮了揮手中的槍,「讓開,我不想傷著你。」

原本抱著沙媽的范主一下站起身來,躲在賀昌龍身後,哭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你又不是瞎子,你怎麼會什麼都看不見?」阮霍恩冷冷道,將槍口移開,可賀昌龍立即也將身體移動到槍口跟前。

「阮霍恩,不要這麼做。」賀昌龍緩慢地搖著頭,用的是哀求的語氣。

「你求我?」阮霍恩冷冷道,「你們中國軍人不是很有骨氣的嗎?死幾個老百姓而已,至於嗎?讓開!」

「我是瞎子!我什麼都看不見!」范主捂住自己的臉,可那一瞬間,卻從指縫之中看到了阿么手中的鐮刀,他立即撲過去,拿起鐮刀就刺進了自己的眼睛中,頓時鮮血直流,但范主卻依然高聲喊道,「看見沒有?我是瞎子!我是瞎子!」說著,范主又拔出鐮刀,刺進另外一隻眼睛中。

「范主!」賀昌龍轉身撲向范主,就在他轉身的剎那,阮霍恩瞄準范主的腦門扣動了扳機……

「呯——」子彈擊中了范主,范主腦袋一挺,鬆開了鐮刀抽搐了幾秒歪頭死去,賀昌龍站在范主跟前,雙眼發直,不斷地做著急促呼吸。

「瞎子也能說話的。」阮霍恩鬆了一口氣,把槍插回槍套,指著前面的林子道,「我等著你們!」

墳地之中又安靜了,不過在安靜了不過幾秒之後,沙媽的屍體卻突然抽動了起來,眾人都扭頭看過去,走遠了的阮霍恩也立即轉身拔槍而對,只見沙媽的屍體慢慢地挺了起來,立在眾人之間,垂下的腦袋突然抬起來,接著拚命朝著後面仰去,還能聽到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倒掛在後方的沙媽腦袋上的每根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隨後沙媽竟然開口說話了,先是說了一堆眾人都聽不懂的文字,隨後竟然用中文低沉地說道:「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

沙媽說到第三遍的時候,後仰的腦袋忽然恢複到原位,惡狠狠地盯著阮霍恩,張大嘴巴,張大的嘴巴像黑洞一樣對著阮霍恩,阮霍恩完全傻了,渾身發抖,隨後聽到從那黑洞之中傳來第三遍:「我詛咒你們!」

沙媽話說完之後重重倒地,腦袋倒在牛鬼的腦袋一側,雙眼依然瞪開。

……

「啊——」賀昌龍從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旁邊的軍醫立即上前按住他,賀昌龍卻拚命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看著旁邊三張床上還躺著的魏亞軍、鄧澤義和黃永模,三人換了一身衣服,但「熟睡」中的他們表情十分痛苦,魏亞軍則不斷地說著「不要」之類的夢話。

賀昌龍腦子裂開般的疼痛,抱著腦袋拚命撞著,軍醫和戰士根本都按不住他,他終於衝出了那頂帳篷,撞出去之後賀昌龍將放在旁邊的一個盆子直接撞翻在地,盆子打翻,那些帶著血的軍衣也翻滾出來,血水濺了賀昌龍一身,賀昌龍爬著叫著,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唯一確定的是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按住他!打鎮靜劑!」軍醫喊著,七八個戰士上前來按住賀昌龍,軍醫拿出鎮靜劑就要打進去,但由於賀昌龍手臂的肌肉完全處於緊張狀態,針頭根本扎不進去,一直到斷了第三支針頭,軍醫才搖頭對側面站著的一個人說,「不行,扎不進去。」

那人走到賀昌龍跟前,直接一拳擊了過去,賀昌龍遭受重擊暈了過去,身體也逐漸鬆弛,軍醫立即趁機將鎮靜劑注射進了他的體內。

「齊連長,我反正是儘力了。」軍醫搖著頭,揮手讓戰士把賀昌龍抬進去。

齊風摸著自己的手腕,點點頭,示意軍醫可以離開,自己則坐在帳篷口揉著手腕,先前那一拳擊打過去,雖然賀昌龍是暈了,但自己卻有一種手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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