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怨靈旗(下)鬼湖煙海 第十二章 (下)風團II

原本還要走幾十米才到河床的胡萬欽,卻在行了不到十米之後看到了已經灌滿水的河床,自己再向前一步腳就踩在水中了,那些水好像按道理是應該從上游流下來,可是如今再仔細一看,河水明明是從下游流出來,往上遊走——先前在河床中的搜索,讓胡萬欽從河床底部泥沙的痕迹判斷出了上下游的方向。

河水在河床之中逐漸蔓延開來,胡萬欽思考了兩秒,立即沿著河床邊緣朝著下游水流來的方向跑去,跑了百米之後,氣喘吁吁的他發現下遊河床依然乾涸,一滴水都沒有,再回頭明明聽見有水聲,還能看見拖著不少「尾巴」朝著上游滾去的河水,像是整個河床之中自有那麼一攤上百平米的水在自由的流來流去一樣。

中川秋男的哨子聲傳進了胡萬欽的耳朵中,胡萬欽也沒有應聲,只是又回到先前有水的地方去,看著河水在先前他們走過的地方開始聚集,隨後開始快速旋轉,在中心點位置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隨後又從漩渦之中翻滾出一團團銀白色的東西。

當胡萬欽看見那些個銀白色的團狀東西從河床之中翻滾而出的時候,立即意識到那就是自己在大沙湖畔看見過,迎頭撞在飛機螺旋槳上,無數怪魚組成的殺人風團。

胡萬欽轉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朝著中川秋男等人離去的方向喊道:「騎上駱駝快跑!」

胡萬欽跑了一陣,發現中川秋男等人牽著駱駝站在那等著他,完全不明白他在叫喊什麼。胡萬欽跑到之後,翻身上了一匹駱駝,順手將中川秋男拉上來,又揮手叫趙廣湖和陳田兩人上了另外一匹駱駝,隨後雙腿一夾,駕駱駝朝著前面狂奔,同時還將駱駝背上較重的物資朝著下面丟著。

「那是水!不能扔!」中川秋男看著胡萬欽將水箱扔了下去,心疼得抓心一樣難受。

「不要命啦?後面有風團在追我們!」胡萬欽繼續朝著下面扔著,同時示意另外一匹駱駝上面的兩人也照做。

中川秋男還未明白鬍萬欽在說什麼,馬上問:「什麼風團?」

「你忘記大沙湖畔的殺人風團了?」胡萬欽吼道。

中川秋男雙眼一下瞪圓,二話不說立即將駱駝背上能扔掉的東西全部扔掉,但卻叮囑趙廣湖千萬不要扔掉電台,否則他們無法與駐地部隊聯繫。胡萬欽急道:「命都沒了,要電台有屁用,趕緊都扔了,減輕重量,駱駝也跑得快點!」

趙廣湖一狠心,把電台取下來,扔向地面,但他的動作完全是在放,而不是扔,估計也是想著要是危險過去,自己還能回去把還可以用的電台撿回來。把能扔的東西全都扔下來,只留下各自帶著的槍械和部分子彈,還有隨身的飲水之後,胡萬欽才喘著氣朝著後面看去,剛看一眼,就看到三個銀白色的風團朝著這邊氣勢洶洶地追來,同時將他們扔在沿途的物資給絞得粉碎,被扔掉的電台也在轉眼間成為了碎片。

「快點快點快點!」胡萬欽驅趕著駱駝,胯下的駱駝感知危險的能力比人強太多了,朝前玩命狂奔,想讓其停下來都是不可能的。

趙廣湖和陳田兩人跑得比他們較快,陳田吃力地調轉了身子,操起手中那支布倫式輕機槍,對著其中一個殺人風團就扣動了扳機,這一手似乎有些作用,風團的速度明顯減弱,陳田對著右後側的中川秋男喊道:「首長,開槍!管用!」

中川秋男也立即調轉身子,剛準備扣動扳機,就看到其中一個風團之中射出來一道銀白色的光芒,直衝陳田而去,陳田意識到不好,一隻手提著機槍,另外一隻手抓著駱駝背,一個側身緊急避過,可依然被那道白光將胳膊給劃傷。

「陳田!不要開槍了!」胡萬欽喊道,他也沒有想到那風團還有這種詭異的能力,那道白光飛過,脫力掉在前方的時候,他清楚看到落地的白光是怪魚的輪廓,明顯是形成殺人風團的怪魚借著旋轉的慣性,將其中一條怪魚像子彈一樣射了出來。

陳田翻身正要起來的時候,看著風團之中又射出來三道白光,分別朝著他身體的上中下三個部位襲來,除非要從駱駝上滾下去,否則根本沒有辦法避開。陳田下意識推了一把駕著駱駝的趙廣湖,喊道:「廣湖!跑啊!」喊完,陳田一鬆手滾下駱駝,摔得滿臉是血,隨後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拔出了腰間的兩顆手榴彈,直接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風團奔了過去。

「田狗子!!!」中川秋男知道陳田準備光榮了,急得提起衝鋒槍就朝著另外兩個風團開火,直接掃完一彈鼓的子彈,但風團卻沒有因此減弱,隨後沖向風團的陳田爆炸了,其中一個風團立即散開,旋轉慣性被打破的怪魚群散落一地,而陳田也因此犧牲,另外兩個風團也只是略微遲疑一下,繼續朝著胡萬欽等人追來,同時不斷地射出當做子彈的怪魚來。

中川秋男胳膊被怪魚劃破,另外一條怪魚也割破了胡萬欽的頭皮,胡萬欽知道沒有辦法了,雙手一拽駱駝的韁繩,將駱駝拉橫在路上,接著翻身跳下來,同時也抓落了還在準備換彈鼓的中川秋男,喊道:「讓駱駝暫時擋一擋!快跑!趙廣湖……」胡萬欽側頭去看依然還在駱駝上的趙廣湖時,發現那匹駱駝身上刺了好幾條怪魚不說,身上趙廣湖的腦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怪魚給割掉了,只剩下個身子坐在上面,雙手還死死拽著韁繩。

「媽的!」中川秋男怒了,舉槍就要衝過去,被胡萬欽直接拽著就朝前面跑。

「中川!別干傻事,我們現在死了,就對不起犧牲的田狗子和趙廣湖了!快跑啊!前面好像有林子!」胡萬欽看著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並沒有意識到那就是鬼林,如今他腦子裡面除了「跑」就是「跑」,連自己具體身在什麼地方都徹底遺忘了,等兩人一頭鑽進那所謂的林子之中,又發狂朝中心點狂奔了許久,體力不支摔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鑽進了一個更詭異的地方。

「風團的聲音沒了……」中川秋男喘了好半天的氣,雖然是斜趴著,但依然保持著隨時都可以跳起來就跑的姿勢。

胡萬欽靠著後方一個豎起來的東西,看著來時的方向,在腰間摸索了半天,摸出個水袋來,一下子笑了,遞給中川秋男道:「中川老師,水袋沒丟,咱們還能活幾天。」

中川秋男打開水袋潤了下嘴唇就還給了胡萬欽,緩下勁兒來之後,眼前立即發黑,他趕緊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知道血液流速過快,又突然趴下去,要是再猛地站起來,肯定得暈倒。就在他側身準備活動下四肢的時候,一側頭就看到胡萬欽背後的那東西,下意識向旁邊一退,那聲「媽呀」差點叫出來,胡萬欽以為自己身後站著什麼東西,立即一個翻滾躲開,將槍口對準了先前身後的玩意兒,才看清楚那是個長得像樹,但仔細一看就知道是某種動物骨架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胡萬欽提著槍慢慢靠近,又環視著周圍,發現周圍全都是這種通體雪白,有著無數骨節分支,模樣十分駭人的「骨樹」,其中有些骨樹下面還躺著一具具已經變成人肉乾的枯屍,從穿著打扮來判斷,都是當地百姓,還有一部分誤入此地的國軍。

中川秋男知道暫時性沒有太大的危險,想起自己帶來的一個班的士兵,已經犧牲得差不多,如果張大勇和彭鳳蓮也死了,那真的算是全軍覆沒,於是一屁股坐下來,眼淚忍不住就滾了下來,不斷地咒罵自己不是當領導的料,把一個班的士兵全部害死了。

胡萬欽沒搭理中川秋男,只是觀察著骨樹,隨後扯下旁邊乾屍身上的一塊布,在骨樹某個枝節上輕輕划過,剛一划過去,那塊布從中被割成兩半,足以說明那枝節的鋒利程度。

「這麼厲害?」胡萬欽倒吸一口冷氣,想著先前自己和中川秋男在這骨樹鬼林之中亂竄,要是一個不小心撞上去了,肯定馬上就給刺了個透心涼。同時胡萬欽也明白為啥殺人風團不追進來了,那些個怪魚肯定知道鑽進來,他們形成的風團撞到這些骨樹之上也會立馬被割散開,產生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只追到骨樹鬼林外側就返回了。

「中川老師,別傷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確定老張和彭鳳蓮的生死。」胡萬欽抱著槍蹲在中川秋男跟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中川秋男抬眼看著胡萬欽,點了點頭,半天才說:「你很冷靜,這很好,難怪白翎和峽公兩人看好你。」

「中川老師,你的反應是正確的,我之所以冷漠,完全因為我是醫護兵出身,見過的犧牲太多了,早就見怪不怪,麻木了,如果我每看見一次就哭一次,早就成人幹了。」胡萬欽搖頭道,「峽公說過,他需要的是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只知道拿槍扣動扳機的殺人機器。」

哭是人宣洩的一種特殊方式,胡萬欽曾經也哭過,上前線頭三天都是在哭中度過的,因為實在太慘了,感覺自己的戰友完全是拿著冷兵器的土著,迎著炮火衝鋒,一片又一片的倒下,自己這個醫護兵沒有辦法救太多的人,好多人明明奔過去的時候還活著,但轉眼間生命的光芒便消失在雙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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