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怨靈旗(下)鬼湖煙海 第七章 (下)虛龍假鳳

「完全一樣。」許久趴在那的胡萬欽開口了,但沒有抬起頭來,而是盯著冰層之下邊看邊說,「應該說,如果飛機沒有落在冰層之上,而是落在大沙湖中,那麼肯定是一模一樣,最詭異的是,就連飛機上飛行員的長相都一模一樣!」說到這的時候,胡萬欽才抬起頭來看著中川秋男,希望他這個老師能給他交出的答案打個分。

「什麼?不可能!」張大勇也趴了下去,但那天他實在是沒有仔細去看飛機上成員的模樣。

「胡萬欽說得對,一模一樣,那天我也發現了,所以很吃驚。」中川秋男蹲下來,「張大勇,你的優點在於你的身體素質各方面比胡萬欽強,但腦子靈活運轉的時候少,而你,胡萬欽你動腦的時間多,也很平均,但有些時候過於冷靜也不是件好事,而且你的身體素質差張大勇一大截。有些東西先天註定,後天全部彌補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們應該是最好的搭檔。」

「嗯。」胡萬欽簡單應道,因為他的注意力還在下面冰層的飛機上面,實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姑且先說有人模樣真的那麼相似,但下面幾架飛機中的人從機艙窗口看去,那駕駛員的臉長得一模一樣,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這一段時間我們的任務就是鑿下去,順便鍛煉你們。」中川秋男說罷又揮舞起了鶴嘴鋤,此時張大勇才明白擺在林子中用白布蓋著的剩下那一堆工具是幹什麼用的,中川秋男是早就打算好不挖出來下面的東西是不肯罷休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中,三個人每天都在大沙湖上鑿著堅硬的冰層,同時聽著中川秋男的「授課」,教授理論,學習歷史,每天鑿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收工,在大沙湖畔點起篝火,按照中川秋男的指示學習其他相關的諜報知識,密碼的構成,情報的投遞、交換方式,還有部分槍械的使用。

冰層下面的飛機已經露出了半個翅膀,按照這個進度再挖幾天應該就可以挖到艙門的位置,到時候鑽進飛機便可以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胡萬欽又遇到了李朝年——那個深夜,坐在機艙外側篝火處值夜的胡萬欽熬著粥,這種環境下,粥是很不容易熬好的,如果想在清晨喝上一碗熱粥,必須要提前幾個小時。

「嗯,好香!」李朝年的聲音傳入胡萬欽的耳中,正在用勺子攪拌粥鍋的胡萬欽警惕起來,立即轉身,卻沒有看到李朝年的身影,但他聽得出那聲音是誰的。

胡萬欽沒說話,手中握著手槍,槍口也並未舉起來,因為他根本看不到對方人在何處。

「別緊張,我在這。」李朝年又道,「我不是來與你為敵的,更不是什麼特務,你知道我和張大勇是同類,我只是想來幫你,免得你走那麼多的繞路。」

胡萬欽依然沒有答話,而是將手槍慢慢放了下來,只是在那之前用較快的速度將彈夾取了下來,塞進了自己的袖筒之內。可這一切還是被李朝年看在了眼中:「我不會去拿槍,我對熱兵器絲毫興趣都沒有,在這種距離下,徒手是最好的殺人方式……」

李朝年的聲音剛到這停頓了,胡萬欽隨即感覺到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肩頭,他立即扭頭,發現李朝年滿臉笑容站在機體一側,依然穿得那麼單薄,手中也沒有任何武器。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胡萬欽看著李朝年,雖然的確沒有感覺出他有敵意,但是還是不敢鬆懈,況且他經過了半個月的訓練之後,已經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李朝年看著胡萬欽,隨後側頭看向大沙湖的方向,凌晨的夜裡,漫天的繁星映照在大沙湖的冰面之上,因為沒有大量光線折射的緣故,走進去短時間內都不會造成人腦的眩暈,只是夜間大沙湖表面溫度下降得厲害,凌晨三點左右溫度會降低到零下五十度的樣子,人走進去不及時出來,會被立刻凍死。

「再過幾天,你們就可以進去了,從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運之門就真正開啟了。」李朝年又扭頭回來,「張大勇算是個雜家,但看相摸骨也應該多少會一些吧?你知道自己是什麼面相嗎?」

胡萬欽搞不懂李朝年東一句西一句到底想表達什麼東西,只是搖搖頭。李朝年笑著說了四個字:「虛龍假鳳。」

「不要胡說八道!」胡萬欽從張大勇那聽說過什麼叫做「虛龍假鳳」,這種話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能亂說,曾經在清朝乾隆年間,河北境內有個男子被街頭算命的以騙錢為由,說他有「虛龍假鳳」之面相,結果沒過幾天就橫屍荒野了。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都說了是『虛龍假鳳』,又不是命格之中真正帶那條命,歷史上有『虛龍假鳳』面容的很多,那些起來造反,最終沒成功的都是這種面相,當然也有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也帶這種面相,人在關鍵時刻選擇不一樣,未來的命運當然也不一樣,只不過命就是命,要想改變是不可能的。」李朝年指著胡萬欽的面部道,「你的命就很好,不僅因為你很聰明,如果先前是張大勇,恐怕已經對我出手了,但你不會,說明你眼光看得比較長遠,在沒有搞清楚某些事情真相之前,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胡萬欽搖頭,揮手道,「你趕緊走吧!」

「你完全聽不懂我說什麼,還聽我說了這麼久,我是應該誇你聰明呢,還是應該覺得你是個蠢貨?」李朝年哈哈笑道,笑聲很大,竟然都沒有驚醒警惕性極高的中川秋男和張大勇,胡萬欽立即意識到那兩人估計被李朝年用了什麼手段給迷暈了。李朝年笑罷,一抖衣服上的積雪,「只有我知道冰層下面的運輸機是怎麼回事,如果你想知道,隨時可以找我,我就在林子附近遊盪,不用暗號,只需要拿著火把走進來,我就會知道……」李朝年說完走了,還扔下一句話,「粥不錯,昨天的烤肉我也偷偷嘗了,你有做廚子的潛質。」

這小子說話口氣真大,明明年齡比我小,說話還這麼大套!真搞不清楚是什麼來路。胡萬欽進機艙看了看熟睡中的中川秋男和張大勇,確定兩人沒有任何事之後,又回到了值夜的地方,只是這次他背靠著機體,密切注視著林子的方向。

李朝年在林子中「散步」,一直走到自己刨出的雪坑位置才停下來,活動了下手臂道:「師兄,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出來吧。」

李朝年說完,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後方的一棵樹,石頭砸中樹榦之後,樹枝上的積雪紛紛掉落,但何柏谷卻從李朝年右前側的方向走出來,背著手盯著他道:「失算了吧?師父教過我們,要跟蹤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在他身後,而是走在他前面,因為怕跟蹤的人只會留心自己的身後,不會擔心自己的眼前。」

「你走了,喜豆怎麼辦?她只是個女孩子家,而且你也知道,她是綠眼眸,別人眼中的狐狸精,長那麼好看,會出事的。」李朝年說完鑽進雪坑之中,抓起裡面的一壺酒就要喝,誰知道酒壺卻被何柏谷從外面拋進來的石頭擊得粉碎。

何柏谷蹲在雪坑前,怒道:「忘記師父定下的規矩了?不能喝酒!」

「那是給開棺人定下來的,我是嗎?我不是。」李朝年雖然這樣說,卻沒有拿起第二瓶,只是蹲在那看著何柏谷依然問,「我問你,喜豆呢?」

「喜豆自然會在安全的地方,不過我更擔心你,自從那年你去了天墓再回來,就變得神神叨叨,一天到晚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做怪異的事情,你到底幹什麼?」何柏谷一臉的疑惑,更多的卻是關心和擔憂。

李朝年微笑地看著何柏谷的身後:「先前你肯定也聽到了,胡萬欽也那麼問我,我說過,這些都是天意,是必定會發生的事情,我只是照做而已,其實很輕鬆。」

何柏谷鑽進雪坑之中,看著李朝年,嚴肅地說:「師弟,師叔當年的死是因為過於執著天意,其實師父也是,只不過他們一個信,一個不信還想去改變,我們為什麼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呢?種地圈羊,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其他的事情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師兄,你忘記師父臨死前說過的話了?他希望你能繼承他的遺志。」李朝年收起笑容,握緊了旁邊的瓶子。

「我繼承了!但我知道首先要改變的是我們自己,自己都改變不了,怎麼去改變什麼天意?」何柏谷準備安坐下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和自己這個古怪的師弟交談一次,誰知道李朝年把話題跳開,問了一句讓何柏谷發懵的話。

李朝年湊近何柏谷問:「師兄,你喜歡喜豆嗎?」

何柏谷懵了,原本凝聚的眼神又散開,反問:「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李朝年笑了:「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嗎?從常理來推測,你要是不喜歡,肯定會馬上搖頭,但凡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都會像你剛才那麼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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