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怨靈旗(下)鬼湖煙海 第三章 (上)局部有血

回到療養院,兩人立即被關進了其中一座碉樓之中,好在是暖和了許多,但麻煩也在於那兩個當地青年一直形影不離,就連白翎展開審問時,兩人都一直在場。審問之前,白翎不斷示意張大勇不要說話,可以罵,但不要說太多,有話讓他來說。當審問開始的時候,胡萬欽立即開口問白翎:「屋內的錄音機你沒有看到?」

「錄音機?」白翎愣了,當時錄音機是個非常稀罕的東西。

「是個錄音機!你不知道錄音機嗎?就是可以錄下來人的聲音再播放出來!」胡萬欽說道,「有人錄下了孩子的哭聲!引我們進去的!」

「你詳詳細細,原原本本把經過說一遍!」白翎一拍桌子,那模樣和古時的縣太爺有些相似。

胡萬欽蹬了還在亂罵的張大勇一腳,示意他閉嘴,隨後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白翎聽完,看了一眼在旁邊兩個怒氣沖沖,恨不得現在就宰了胡萬欽和張大勇的當地青年,問道:「你說你們本來打算走了,但聽到孩子的哭聲,然後進屋,發現是錄音機,有兩個疑點。第一,我之前去現場並沒有看到錄音機……」

「肯定是有人拿走了!」胡萬欽斜眼看了下旁邊的當地青年,青年立即狠狠地瞪著他。

「好吧,即便是有人拿走了,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屋子裡沒有人的前提下,錄音機是怎麼自己播放的?美國貨我也見過,那東西也必須要人來操作,沒有人操作的前提下是不可能有聲音的。」白翎說完,搖頭抹了把額頭的汗,「你們還是實話實說吧,都是爺們,做了事就承認,不管你們怎麼掙扎還是死路一條。」

「白翎!你個狗日的特務!你是個大傻逼!」張大勇急了,被反綁著的他一下蹦了起來,雖沒有沖向白翎,卻驚得周圍的衛兵立即上前按住他,張大勇罵了一陣又道,「你知道美國貨?你知道你他媽還胡說!我這個粗人都知道怎麼讓那玩意兒自己發出聲音來,這東西在朝鮮的時候爺爺沒少見,那東西有磁帶你知道嗎?錄聲音的時候,前面一部分是空白的,後面才是孩子的哭聲,按下錄音機之後,人走了很久,才會發出孩子的聲音!你他媽就是個狗特務!」

張大勇之所以對這種事這麼熟悉,完全是因為在朝鮮戰場上「聯合國軍」的心理戰,這在戰爭期間使用過一段時間:在陣地戰中,通常都是今天你打過來,我扛不住就撤,明天我再打過去,你扛不住又撤,一個高地互相爭奪著。美軍當時就想了個法子,離開高地的時候,故意在連隊指揮所等防炮擊的地方扔下一兩個錄音機,磁帶前面是空白的,後面是他們的心理喊話,等著他們撤退的時候便按下錄音機,按照時間來算,等著志願軍攻上來,佔了高地,剛好磁帶後面的喊話聲就出來了。

張大勇的推測的確是合情合理的,但白翎依然不相信,說什麼沒有找到錄音機,根本無法證實你的話,況且有個前提擺在那,讓白翎更加不相信他們,那就是他們曾經在朝鮮戰爭時期出過事,雖然甄別過,但沒有證據表明他們沒有投敵再反悔,總之就是什麼都無法證明。

白翎掏出煙點上,塞進張大勇嘴裡,張大勇吐了出來,抬腳要踹白翎,被白翎躲開。白翎站在側面滿臉怒容地說:「你們現在不清楚,不要以為就沒事了,就算把你們送到部隊駐地去,保衛幹事還是會這麼問你們,你們依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殺人了就應該償命,部隊的紀律你們相當清楚,一條條你們都背得死死的,怎麼就能犯這種事呢?你們穿著這身軍服,不僅代表著療養院,還代表著整個兵團,整個解放軍!」

「那你把我們送到駐軍那去槍斃吧,我巴不得呢,就算老子死,也得死在真正的軍人手中,不想死在你這種連戰場都沒有去過,一天到晚就知道咬文嚼字,挖空心思整人的王八蛋手中。」胡萬欽盯著白翎一字字道,沒有絲毫懼色。

「你……」白翎憋得滿臉通紅,髒話也快蹦出來了,但還是生生咽了下去,對士兵揮手道,「帶走帶走,用電台通知部隊,叫他們來接人!」

一個士兵離開,許久才回來告訴白翎,由於事情緊急,讓療養院先押送他們朝著部隊駐地走,部隊駐地派汽車同時朝著這邊趕,中途就能遇上,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早點給當地百姓一個交代,以免激發民族矛盾。

白翎立即著手安排,派兩個班的士兵押解,此時那兩個當地青年不幹了,說什麼那麼多當兵的拿槍跟著,萬一半路上對他們動手怎麼辦?怎麼說都不願意。白翎更急,問:「那你們要怎麼辦?人是犯了紀律,就應給交給部隊,不能動私刑!」

兩個當地青年對視一眼,隨後一個人表示,可以讓療養院內其他不是駐守軍隊的人一同跟著前往,隨便去兩個人就行了,這樣他們也放心,不過到了駐地,胡萬欽和張大勇被關在哪兒,他們也得跟著!

「這我能說了算,但到了駐地,你們能不能跟著,我說了不算,你們選吧,讓我們這裡的誰去?」白翎沒好氣地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

兩個青年站在碉樓的窗戶口,看著下面,隨機挑選著自己順眼的人,挑了半天找了個炊事班的伙夫,竟然還挑中了剛巧從下面路過的中川秋男!

白翎看見他們挑的人,閉眼道:「不行,一個是伙夫,一個是衛生長,出事了怎麼辦?」

兩人又表示,可以讓伙夫拿一支槍,這樣算一方退一步,白翎思考良久,只得咬牙答應,讓四個人帶著胡萬欽和張大勇立即上路,朝著駐軍的方向趕去,到了駐地之後趕緊用電台打個回話。

白翎帶著兩個班的士兵一直護送著六個人走了很遠,這才掉頭回去,臨走時把地圖交給了中川秋男,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清楚才走,可那兩個青年卻說那地圖再準確也不如他們的記性,這方圓百里的路他們都記在腦子之中。

馬車朝前行駛著,走了許久在馬車上綁著的胡萬欽和張大勇又看到了李朝年——這個神秘兮兮的小子站在路邊笑呵呵地看著他們,等他們走近的時候,竟然笑得蹲在了地上,隨行的中川秋男等人都看著非常怪異的李朝年,不明所以。

「上鉤了!真的上鉤了!」李朝年說完,隨後笑著朝著反方向走去。

李朝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胡萬欽明顯看到中川秋男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隨後轉身盯著李朝年離開的背影,許久才邁開步子追上馬車。

馬車又行了幾里路之後,兩個當地年輕人表示需要休息一會兒,接著把馬車一停,坐在板車上就開始喘氣,其中一人伸了個懶腰,故意看了那名伙夫一眼,伙夫抱著槍蹲在一側,打著哈欠,嘴裡埋怨著自己為啥會這麼倒霉。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大路一側突然出現了幾個穿著破爛皮襖,手中卻拿著武器的人。

中川秋男第一個發現那幾人,立即作勢要把胡萬欽和張大勇拖下馬車,誰知道那伙夫竟然突然起身,將槍口對準了中川秋男吼道:「鬆手!蹲下來!」

中川秋男一臉疑惑,抬手指著那伙夫道:「你……」

伙夫一臉得意,朝旁邊兩個當地青年遞了個眼色,其中一人立即上前給中川秋男搜身,另外一人則上前迎向跑來的那四個土匪模樣的武裝分子。

「怎麼才到啊?」伙夫等那幾個人到跟前之後,埋怨道,「老子都快凍死了!」

「我們在這守了好半天了,果然和你他媽說的一樣,會帶去駐軍,半路上就可以把他們給截了。」土匪模樣的領頭者用手槍頂了頂自己的皮帽,「有你的啊!」

「媽的,老子花三根金條才收買了那個姓白的,讓他派兩個傻子去買菜。」伙夫笑著看著一臉怒氣的胡萬欽和張大勇,「死都想不到吧?」

白翎果然有問題,但只是被收買了,說到底也不算是狗特務,中川秋男也不是,自己失算了!胡萬欽心中感嘆道,也知道這次完蛋了,不過納悶的是為什麼特務要處心積慮地冤枉自己?還在半路上把自己和張大勇劫走?

「兩位,我叫侯高遠,字鵬飛,鄙人原是保密局蘭州站行動隊隊長,現在是反共救國軍阿勒拉部隊司令。兩位貴客請放心,我不會害你們,絕對好吃好喝伺候你們兩位,一直等到美國中央情報局接兩位去自由的美國享福,我聽說兩位原本幾年前就有機會享受自由,不知為何卻放棄大好機會,真是遺憾呀,不過這次鄙人肯定會彌補兩位的遺憾。」侯高遠揚了揚手中的槍,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高山,「我們的目的地還很遠,一路上需要互相照應,兩位安分守己,我肯定也不找兩位麻煩,廢話不多說了,走吧!」

侯高遠說完這番話,胡萬欽和張大勇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針對他們兩人,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們在朝鮮戰場上遭受細菌彈襲擊存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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