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怨靈旗(下)鬼湖煙海 第二章 (下)亡者之局

胡萬欽和張大勇朝著第三分院後面的衛生長寢室走去,準備去找日籍衛生長中川秋男。他做這個決定是非常冒險的,但他畢竟想到中川秋男早年在延安,說不定還能聯繫上中央,有敵特竊取演習情報這可是大事,必定應該上報中央,要是中川秋男相信他們,這件事也許就好辦了,他可能還知道周圍駐軍的情況。

在進中川秋男寢室之前,胡萬欽又多了一個心眼,讓張大勇先去和加強連的人「拉拉家常」,試探下他們是不是知道周圍駐軍的演習情況,部隊在什麼地方,離這裡多遠,如果派點人來需要多長的時間,一來是心裡有底,二來萬一中川秋男說知道部隊在哪兒,也好把兩個消息放在一起對比對比,再分析下看誰說的比較靠譜,要是加強連的話不對,那說明白翎有可能把加強連都控制了。

張大勇走後,胡萬欽敲開了中川秋男的門,中川秋男開門之後,手中正好拿著那個本子,見胡萬欽來了很是詫異,但立即請他進屋,幫他把身上的積雪給抖乾淨,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又神神秘秘地從箱子中翻出一個陶瓷瓶子,瓶子上面的字已經模糊了,但中川秋男說那是以前繳獲的日本清酒,放在那很久都捨不得喝,今天他來了,正好給他嘗嘗。

胡萬欽沒有婉拒,趁這個機會問了句:「中川醫生,這個酒你沒給白指導員嘗嘗?」

「他不喜歡喝酒。」中川秋男倒上一杯遞給胡萬欽,「所以沒有必要給他嘗。」

「噢。」胡萬欽點頭,心中又多了一個鬼心眼,腦子中回憶起了自己在戰場上被俘虜回來之後被審查的場景,於是決定自己演齣戲,試探下中川秋男,於是道,「中川醫生,實不相瞞,今天我來是有特殊的事情。」說完胡萬欽故意看了眼門口,又起身將門用椅子給堵死,他這個動作讓中川秋男十分不解,趕緊問他怎麼了?

「中川醫生,我可以相信你嗎?」胡萬欽看著中川秋男問,中川秋男表情十分疑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問題,思考了兩秒後竟然回道,「小胡,如果你是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你可以找我,但如果涉及到療養院的工作問題,你應該去找白指導員。」

「嗯,我明白了。」胡萬欽轉身把椅子給拿開,道謝之後走了,中川秋男也沒有阻止,更沒有細問。只是等胡萬欽離開之後又將門給關死,回到院子中的胡萬欽故意朝前走,走到黑暗處又蹲下來,等待著張大勇的歸來。

半小時後,凍得哆哆嗦嗦的胡萬欽終於看到了張大勇的身影,立即低聲打了個暗號讓張大勇過來,詢問他在加強連聊天的情況。張大勇搖頭道:「都不知道,比我們還閉塞呢,基本上都沒有出過門,一直悶在這裡,聽說有演習,誰都想去。」

「糟了,怎麼感覺事情這麼混亂呢?」胡萬欽也顧不得寒冷,繼續抬眼監視著中川秋男的寢室,此時寢室的燈滅了,中川秋男穿著大衣出來,朝著碉樓白翎的辦公室走去。胡萬欽看在眼中,搖頭道,「我先前故意試探了一下,中川秋男也有可能和白翎是一夥的,這就麻煩大了,咱們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但是我仍不相信加強連的人會是他們的同夥,可萬一這兩個有群眾基礎的混蛋騙了他們怎麼辦?」

張大勇咬牙道:「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我去廚房裡找把刀來,趁著兩人都在一起,直接一鍋端了,先逼問他們再說,要實在不行,把駐軍的同志叫來,這不就清楚了嗎?」

「你瘋了?你拿刀去綁了他們,你說加強連的人信我們還是信他們?」胡萬欽沒好氣道,「你整天就知道拿刀砍,對人開槍,動動腦子吧!真要有那麼簡單,還需要這麼費勁?現在只能等,等著再買菜的時候,看看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張大勇只能點頭表示同意,接下來的幾天中,無事發生,白翎和中川秋男依然和平日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刻意找兩人說話,也沒有為難他們,更沒有面露殺氣。但兩人每天都是形影不離,晚上睡覺都和在戰場上一樣輪值,不敢掉以輕心,生怕腦袋就這麼沒了,吃飯的時候張大勇都用自己特殊的方式試毒,完全沒有毒性反應之後才敢入口。

第五天的清晨,白翎又將鑰匙交給張大勇,說又該買菜了,還特地叮囑兩人,這次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有些事傳出去不僅對當事人不好,也對療養院有著巨大的影響。

又一次駕著馬車離開療養院,出門之後兩人又看到李朝年站在幾天前的那個位置,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像是幾天以來這小子就一直站在這裡等著一樣。

張大勇把馬車停在李朝年跟前,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看別人釣魚。」李朝年的作答讓人疑惑。

「有病。」胡萬欽搖頭道,催促著張大勇離開。

張大勇駕著馬車,但依然扭頭看著盯著自己的李朝年,李朝年目光中帶著深意,一直等到兩人走遠了,這才自言自語道:「你們要做個好魚餌。」

再來到阿勒拉,胡萬欽和張大勇心中都很忐忑不安,畢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但為了證實上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多疑,兩人刻意把馬車停在看到老王的地方等待了幾分鐘。鄉里因為沒有下雪的緣故,大部分鄉民都出來了,在路邊交談著,交換著一些家中用不上,別人卻需要的東西,極少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馬車處。

和胡萬欽意料中一樣,老王沒出現。兩人只得趕著馬車到固定買菜的老鄉家中,但到門口一看,大門緊鎖,站在矮牆外朝裡面院子中看,雪地上半個腳印都沒有,說明這裡至少有兩天沒有來過人了。

「前天下過雪,昨天和今天都沒有下,但院子中沒有腳印。」胡萬欽看著院子中,又看了看外面,「不對勁兒,這個老鄉不應該關門的,他說過就算關門也會去先知會咱們一聲。」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張大勇翻上矮牆就準備下去,胡萬欽立即抓著他不讓他下落,此時一陣大風吹來,主屋的大門「啪嗒」一下被吹開了,其中一扇門直接倒了下去,另外一扇掛在那搖搖欲墜。

「媽的,真有問題!」張大勇甩開胡萬欽的手就朝裡面跑,胡萬欽厲聲喝停張大勇,先是返回找了找車軲轆處,發現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才翻進院子中,叫張大勇出來,回去告訴白指導員再說,不能輕易行事。

張大勇雖然魯莽,但也知道胡萬欽比自己心細,只得停下來緊挨著矮牆聽著他的分析。胡萬欽看著門口,還有隱約可見的屋內,裡面是一片狼藉,明顯被人翻箱倒櫃過,尋思了一會兒道:「咱們不能進去,有人就是想引我們進去,估計裡面有個局。」

「為什麼?」張大勇反問。

「雪地沒腳印,門又是被砸開的,咱們就算住在療養院,也是軍人,按理說看到這種情況,會以為老鄉家出事了,第一反應就是進去看個究竟,但這種陳設明顯就是故意讓我們進去,我們要是進去了,肯定有什麼在等著咱們。」胡萬欽轉身拽著張大勇就準備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屋子內有孩子的哭聲,兩人心中一驚,對視一眼,知道不進去不可能了,立即朝著屋子內小心翼翼走去。

兩人進到屋子之中,看著四面被砸得稀爛的傢具,幾塊可能稍微值錢的羊毛毯大面積都被燒炙過,胡萬欽意識到不對勁,立即朝著有孩子哭聲的地方趕去,走進裡屋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屋內的五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而旁邊還有一部軍綠色的錄音機,孩子的哭聲就是從錄音機中傳出來的。

胡萬欽上前拿起那錄音機,還未開口,在戰場上見過那東西好幾次的張大勇就開口道:「是美國貨!」

「中計了!趕緊走!」胡萬欽拽著張大勇就朝外面奔去,剛出裡屋就看到門口站了不少當地的老鄉,幾名老鄉盯著屋子內的情況,又看著胡萬欽和張大勇兩人,隨後一個年輕男子一個箭步就衝進了屋內,隨後大喊著什麼沖了出來,和其他幾個年輕人直接將胡萬欽和張大勇壓在了地上。

「他們在說什麼?」被壓住的張大勇使盡了力氣都無法掙脫,隨後又咬著牙問同樣被壓在旁邊的胡萬欽。

胡萬欽後背中了好幾腳,疼得呲牙咧嘴的,但還是堅持說:「不知道!聽不懂!但他們肯定認為屋子裡面的老鄉是我們殺的!」

「放他娘的屁!那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幾天了!」張大勇掙扎著起來,剛起身腦袋就被一個硬物砸中,直接暈了過去,胡萬欽喊著張大勇的名字,隨後腦袋也挨了一下。

……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萬欽迷迷糊糊醒來,腦袋生疼,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樣,好不容易揉著額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抬眼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如同是倉庫的地方,周圍除了乾草就剩下一些破木頭,但張大勇卻不知所終。

「我在哪兒啊?」胡萬欽扶著牆慢慢起身,回憶著清醒之前的事,確定自己是中計了,但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只得搖搖晃晃來到倉庫門口,用手拍著門大叫著,「有人嗎?我是被冤枉的!老鄉不是我們殺的!開門呀,聽我解釋!」

沒有人應聲,屋外只有風聲,風從破倉庫的各個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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