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綿陽,把他送到薛甲宏處安頓下來,隨後再去辦其他的事情。」走出洗手間之後,胡順唐這樣安排道。
莫欽很詫異:「你說過薛甲宏是白骨的人。」夜叉王不發表任何意見,雖然薛甲宏在瘋魚島上的一些行為讓他有些不快,可畢竟白骨是他的救命恩人,薛甲宏算他半個師父。
「會不會狼入虎口?」魏玄宇的擔心和莫欽相同。
「白骨和薛甲宏現在來看是保持中立的,把他放在那應該可以降低危險性。」胡順唐尋思道,「一直以來白骨一派給我的感覺都是靜觀其變,保持以靜制動的姿態,在我們、蜂后與李朝年之間擔當調停的角色,況且我們也不知道除了白骨和薛甲宏之外,還有什麼人在他們之中。所以我打算把薛沛建放在薛甲宏之處後,讓莫欽和青衣留下等咱們,也好讓他們兩人刺探一下白骨方面的消息,你們認為怎樣?」
胡順唐的考慮越來越全面,眾人點頭表示同意,隨後眾人在沒有退房的前提下帶著薛沛建離開,重新找車直奔綿陽薛甲宏處,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們到了薛甲宏家附近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已站在路邊等著了。
坐在路邊石頭上的薛甲宏看到開車趕來的胡順唐等人,立即起身從口袋之中掏出個手機朝他們走去。還未下車的胡順唐看著薛甲宏手中的手機,立即認出那手機原本是曾達的,推開車門便問:「這個手機怎麼會在你手上?」
「幾個小時前,有人把這個手機從窗口扔了進來,手機落地之後就響了。」薛甲宏按開手機,遞給胡順唐道,「上面有條簡訊說,讓我把手機交給即將到我這裡來的你們,你們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
「白骨沒有來找你?」胡順唐拿過手機看了一遍上面的簡訊,又將手機交給其他人,在薛甲宏搖頭表示沒有之後又問,「從瘋魚島回來之後,你一直呆在家沒有外出?」
「怎麼?你在調查我?這是基於關心還是基於懷疑?」薛甲宏微笑著反問胡順唐,「白骨很久之前就說過,你總有一天會變得越來越不相信他人,好像這句話應驗了。」
薛甲宏的話使得原本低頭看手機的夜叉王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夜叉王將身後的薛沛建拉出來,還未等他開口,薛甲宏便看著薛沛建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有名的薛販子,上至商業情報,下至同行動向,你無所不賣,如果有人出錢,你恐怕連你老婆的三圍數字都會賣了吧?」
薛沛建聽罷尷尬地笑了笑,他的「威名遠揚」倒是讓胡順唐有些意外,竟然連薛甲宏這個深居淺出的人都認識,不過這也證明了他並不成功,因為干這行的成功者只會名聲在外,而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畢竟干這行的人通常都會視為不可靠的人。
「廢話不多說了,有件事需要你幫忙。」胡順唐開門見山道,「我還有事要辦,暫時把這傢伙留在你這裡,莫欽和青衣也會在你家暫住幾天,食宿費我會加倍給,除此之外別無他求,不會給你添麻煩。」
「胡順唐,你已經給我平添了很多麻煩。」薛甲宏冷冷道,這句話一出口原本準備拉著薛沛建上前的夜叉王愣住了,薛甲宏抬手制止他們繼續上前,「我不會幫你們的,以後你們也別再來了,我奉勸你們,為了保命,還是回到曾經的生活中去吧,否則你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敏感的胡順唐小心翼翼朝著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薛先生,你被人威脅了?是齊風嗎?」
薛甲宏攥緊的拳頭稍微鬆懈了一下,又重新捏緊,夜叉王留意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即將薛沛建交給莫欽和葬青衣,讓兩人帶著其上車,隨後又示意魏玄宇也上車。整個過程中,薛甲宏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胡順唐和夜叉王都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薛甲宏這才低聲道:「抱歉,我雖然怕死,但更怕流落到那個荒島上去。」
「我不怪你。」胡順唐微微點頭,剛坐上車,葬青衣發動汽車之後,眼尖的夜叉王留意薛甲宏左手袖筒中有跟線一樣的東西綁在小手指上,而他的左手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保持相同的姿勢,沒有舉起來,也沒有做任何稍大的動作。
「半桶水,情況不對。」夜叉王作勢要打開車門下去,後側的莫欽俯身過來一把按住他,眼睛盯著站在車頭的薛甲宏對開車的葬青衣道,「青衣!倒車!快倒車!」
葬青衣快速掛了倒擋,一腳油門下去,商務車急速退到山路下方。莫欽又吩咐葬青衣停車,接著大家等著,等著也許會從山路上端騰起的火光,傳來的爆炸聲,可等了許久之後什麼都沒有傳來。
商務車後退離開之後,齊風從路的一側走出來,穿著一身扯去肩章、臂章等物件的舊軍服,看著路的下方道:「他們沒走,看來還沒有放棄你呀。」
「我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了。」薛甲宏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我沒有應承你任何事情。」齊風冷冷道。
薛甲宏像個木偶一樣慢慢扭頭過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齊風裝作沒有聽清楚一樣扭頭看著薛甲宏,「你說什麼?」
「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對不對?這段時間死的那些異術者都是你殺的對嗎?」薛甲宏皺眉看著齊風,「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齊風轉身就走,掠過薛甲宏身邊的時候扔下一句話,「對了,給你身上裝的不是炸藥,只是普通的黃土塊而已,嚇嚇你嘛,不信你動一動試試。」說罷,齊風背著手朝著山上走去,薛甲宏閉眼一咬牙正欲轉身,就感覺後腦上抵著了什麼東西——是手槍。
「你……」薛甲宏正欲轉身,槍響了,那顆子彈穿過他的腦袋,打斷了不遠處的那棵小樹,薛甲宏倒地,前額被子彈破開了一個大洞。身後開槍的平頭男子只是伸手提了提遮面的三角巾,將槍口對準了山路下方道,「頭兒,他們回來了。」
「現在不是殺他們的時候,讓他們帶著咱們去找其他目標。」齊風頭也不回,只是展開雙臂向兩側,「手雷,兩個三個都行。」說完,兩側山道灌木之中鑽出兩個同樣平頭,用三角巾遮面的男子,兩名男子各拿出一顆手雷分別放在齊風的左右手掌之中,並幫他拉開了安全環,齊風隨後朝著身後扔去,隨後背著手繼續朝山上走著,「走吧!召集所有人,開始清掃。」
從車上下來朝著山路上方小跑而去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剛跑出不到十來米,就聽到槍聲,兩人渾身一震,知道事情不好,正欲加快步伐時,卻看到兩顆手雷從山路之上滾下來,立即各自撲向路的一側,等手雷炸開許久之後兩人才慢慢鑽出來,對視一眼從兩側的灌木之中朝著先前薛甲宏所站的位置奔去,等他們跑到之後,看到的只是薛甲宏那具冷冰的屍體。
夜叉王跪在薛甲宏的屍身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半天才拔了匕首朝著前方奔去,胡順唐趕緊追上去抱住夜叉王。夜叉王立在原地沒有再追,只是狠狠地瞪著齊風等人離去的方向,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是誰下手,但心中很清楚是誰幹的。不過在此時,夜叉王腦子之中回憶起在哈市的時候,胡順唐所說的那句:「齊風有問題,但我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走,把薛先生的屍身收斂了。」胡順唐見夜叉王不再激動,轉身就回到薛甲宏屍身處。夜叉王慢慢轉身來,看著蹲下來收斂薛甲宏屍身的胡順唐,半天才道,「半桶水,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呀?」胡順唐倒是很奇怪地抬眼來看著夜叉王。
「薛先生死了!」夜叉王看著他,慢慢搖著頭,「你沒有任何感覺嗎?莎莉走了,你沒有任何感覺嗎?胡淼也走了,你依然沒有任何感覺嗎?你到底怎麼了?」
胡順唐用衣服把薛甲宏的腦袋給包好,又包了好幾層,隨後吹了聲口哨,示意莫欽等人上來,莫欽和魏玄宇上來之後看到薛甲宏的屍身完全傻眼了,雖然聽到了槍聲和手雷爆炸,但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趕緊走,這麼大的爆炸聲會引來警察的,這裡只是市區近郊。」胡順唐抓著薛甲宏的雙腳,看著還在發愣的莫欽道,「愣著幹什麼?幫忙啊!」
莫欽、魏玄宇幫著胡順唐將薛甲宏的屍身搬上車,而夜叉王依然提著匕首站在那,盯著山道上薛甲宏先前陳屍的地方,還有那攤混著腦漿的鮮血,許久才被趕上來的葬青衣拽走,走的時候夜叉王還轉身去血泊之中將一塊擊碎的頭蓋骨撿了起來,捏在掌心之內,這才跟著胡順唐等人回到車上。
汽車離開那座山腳下,朝著一級公路方向駛去之後,夜叉王眼睛盯著前方,依然問著胡順唐:「你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
其他人先是看著夜叉王,又轉而看向胡順唐,坐在中間的胡順唐只是獃獃地看著車頭前方,許久之後才做了一個讓眾人異常驚訝的舉動——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