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怨靈旗(上)五寸天墓 第三十八章 (下)狡兔岑孚II

岑孚破產之後便失蹤了,除了逃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辦法,在當時他也不知道那是個局,只擔心債主追上門來,自己日子難過。於是如少年時期一樣在外流浪,可以說是沿途乞討,從江浙一帶一直步行到了陝西地界,原本打算入川,可因為生病的緣故,差點死在西安,可人的命運就是這麼奇怪,重病的岑孚竟然被地師會的成員所救,而救他的原因更是可笑。

「我當時為了闡明地師會的宗旨是善而不是惡,所以指示手下人要『日行一善』,有好事就做,並且不留名,其實這些我都僅僅是做給古科學部這些監管機構看的,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什麼邪教組織。」鐵齒此時又笑了,「你們可能會問,一個收破爛的賭徒,不會拳腳功夫,可以說身體都不算健壯,為什麼會成為我的第一任保鏢?又怎麼會成為送終、出煞這兩個孔武有力,頭腦簡單之人的掛名師父?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很會為地師會賺錢,可以說地師會後期上上下下吃喝不愁,又能使用那種奇特的辦法隱藏自己,靠的就是岑孚的算計。」

說來慚愧,從鐵齒成立地師會以來,一開始原本想打算像當年那些所謂「新宗教」一樣騙取信徒的財物,教授人們什麼氣功治病之類的,但鐵齒本身也知道自己不是個騙子,精於某些法門手段,用這種方式實在是丟臉,而且他也不忍心騙那些信徒不吃藥,不上醫院,看著他們念著自己都不懂的所謂經文遭受痛苦。於是只是對信徒進行「人性開導」,接受一小部分的信徒救濟,同時還控制著成員的規模。最慘的時候,他甚至帶領過成員在殯儀館幫人做法事。

岑孚被地師會所救,當時以為他們只是個民間的慈善機構,在「報恩」的驅使下決定讓地師會擺脫困境,於是像一家公司一樣設立了各種規章制度,將所謂會員的規模再次縮小,並且精簡,低級會員全部由暴發戶和迷信的商人組成,以此來維持地師會的運營。隨後在知道鐵齒的真面目之後,岑孚沒有被嚇倒,反而大喜,與鐵齒一起開始暗地中與冥耳等組織展開合作,做著民間情報販賣的營生。

鐵齒開始相當信任岑孚,但岑孚吸取了從前並不低調的教訓,與鐵齒達成一個協議,首先要利用地師會和冥耳等組織的力量,散播自己已經自殺的謠言,其次自己可以呆在鐵齒身邊,不離左右,但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鐵齒覺得這個辦法甚好,於是對外宣稱岑孚只是自己的保鏢,是自己真正保鏢的師父,讓人逐漸淡忘岑孚過去的身份。多年過去了,岑孚卻又一次失蹤了,失蹤之後有消息傳出岑孚死在了山東,隨後他的死訊又從各省份傳來,鐵齒動員了地師會的全部力量,也不惜花高價從冥耳手中購買岑孚的行蹤情報,可是不管哪裡得來的情報都顯示:岑孚真的死了。

「這個像硬幣的東西是怎麼回事?」胡順唐指著魏玄宇手中的東西問。

「那是個標誌,信物。」鐵齒道,「地師會逐步發展起來之後,岑孚告訴我,地師會應該有自己的標示,即便不給其他會員,核心成員都應該擁有,這樣也好辨別身份,於是我將這件事交給他,讓他操辦,他就搞出了這麼個玩意兒,這個東西當時只有十二個人手中有,但沒有過兩年,這個東西又被廢除了,因為擔心太過招搖被古科學部盯上。」

岑孚「死」後,鐵齒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一直以來都認為他只是「被失蹤」了,最有可能是投身了其他類似的異術者組織,奔著更好的前程去了,只是不知道岑孚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天墓之中?

「岑孚的東西在這裡,是不是可以說明他曾經來過?」魏玄宇拿著那枚信物分析道,「從前張增海來找過你,當時岑孚有沒有失蹤?」

「沒有。」鐵齒回答,「張增海離開數年之後岑孚才不見的,我相信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只不過當時岑孚的的確確問過我關於天墓的事情,我也一五一十告訴過他,畢竟我很信任他,在告知自己身世的時候當然不可能不把天墓的事情說出來。」

「那就對了。」胡順唐點頭,「我想岑孚百分之一百還是想為自己報仇,但沒有資本,也不可能挪用地師會的資金,於是打了天墓的主意,而且岑孚走之前必定與冥耳有某種私下協定,否則以冥耳的情報能力,不可能查不出岑孚所在。」

「冥耳已經算是消失了,再靠他們找岑孚也不太可能。」夜叉王拍了拍魏玄宇的肩頭,對鐵齒說,「我們出去之後,只能靠你地師會的力量,以這東西和天墓作為線索,找出岑孚。」

一旁的莫欽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找岑孚?」

葬青衣不耐煩道:「你是不是傻?既然怨靈旗是假的,而岑孚又來過這裡,張增海那批人又全都死光了,能找到真正怨靈旗的唯一線索就在岑孚的身上,只不過我擔心要是岑孚也死在了天墓之中該怎麼辦?」

「對,有這個可能。」鐵齒嘆道,「岑孚不管怎麼說,也與我有兄弟情分,發過誓,信物在人在,說不定他真的死在了這裡。」

眾人討論得熱鬧,但胡順唐卻沉默了下來,看著朱門的那個大洞,揉著額頭思考著,半晌才開口道:「有個關鍵的問題,李朝年拿著怨靈旗都沒有發現那是假的,我們假設的的確確與岑孚有關,他也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畢竟岑孚不是個異術者,來這種地方死一萬遍都走不到核心地帶,而且他的同夥肯定是高明的異術者,一是知道怨靈旗在這個位置,二是有高超的技術可以仿造出怨靈旗來,這種人在如今的中國還有多少?」胡順唐說完,看著曾達,希望這個前古科學部的探員能給個答覆。

曾達回憶了一會兒道:「我所知道能仿造這種東西,一時半會兒又不會被急於想得到的異術者發現的人,基本上絕跡了。八十年代,還有一個叫康城的手藝人,會偽造這些法器之類的東西,只不過在1989年,他為了上北京阻止自己的兒子參加那個運動,被人打死了,其屍體都是我帶人去收回來的,所以我知道的再也沒有其他人會偽造的手藝,而且要知道,偽造這些有特殊能力的法器,需要好多年的時間,首先要收集類似法器的製作材料,更不要提製作了,也要根據法器的不同而選擇製作的環境,有在墳地之中製作的,甚至還有必須在大白天,正午那一個小時內,在人最多的地方製作的,總之非常麻煩,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拿得出材料,出得起那個價錢。」

「好吧,既然曾老這麼說,我們只能在眼下這個現場盡量多收集線索。」胡順唐側身指著那兩具屍體說,「先從屍體開始,然後是有窟窿的朱門之內,大殿內的其他地方也不要放過。」

眾人散開分頭行事,莫欽依然是回到了那張黃金座椅之上,這次再返回重新坐下,左手放在扶手之上時,立即察覺到上面有一道道的劃痕和凹凸不平的小坑,於是站起身來,借著頂端的那顆寶石的光芒仔細觀察,隨後把這個情況告訴給了其他人。

夜叉王站在正殿的門口,發現那扇門根本推不開,透過窗戶孔也看不到外面,應該只是在山洞中修建出來的,真正的進出口只有那兩扇在高台黃金椅之後的龍鳳朱門。

「有兩批人,第一批是張增海他們,第二批是岑孚。」胡順唐站在朱門的窟窿前自言自語道,「張增海這批人先來,一路來死得差不多了,到最後走到先前有大量屍骸的地方就全部完蛋了,留下了一部分武器裝備,所以先前胡淼才能收集到那些東西給咱們。」

「那不是胡淼收集的。」夜叉王側頭道,「以先前的情況,扔下東西的是李朝年。」

「嗯。」胡順唐的心抽搐了一下,直接跳過這個話題,繼續道,「岑孚等人來,也許是因為有了張增海等人屍體的警告,相當順利,但來到這裡之後,產生了某些爭執。從黃金椅上的劃痕和砸痕可以看出,他的隊伍之中有人只為了求財,但黃金椅搬不走,頂端那顆寶石取不下來,於是很氣憤,操起武器想把黃金椅砸碎,但沒有成功,此時岑孚和另外一個人,也就是我們還不知道身份的異術者則前往我們先前來的地方,取走了怨靈旗,又把假的東西放在那裡,但帶來的求財者不甘心,與兩人發生爭執,爭執的過程之中導致岑孚手中的地師會信物掉落,這樣說合理嗎?」胡順唐側身看著在大殿周圍查看的其他人。

「不太合理。」魏玄宇抱著胳膊,看著那張黃金椅,「如果有爭執,沒有動手的前提下,岑孚不可能掉落東西,但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只有發泄怒氣的行為,沒有打鬥的痕迹。他們手中肯定有武器,說不定冷兵器熱兵器都有,怎麼可能動起手來不操傢伙呢?如果操傢伙,有人必定會受傷或者死亡,現場沒有血跡不說,也沒有屍體,這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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