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夜叉王搖搖晃晃走向李朝年,順手拖著胡順唐,「救下他,我們還有一線生機,要不咱們都得死!」
「老子不救!我殺不死他,總有人可以殺死他!他死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他媽就可以跟著胡淼回去了!」胡順唐走了兩步,最終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勉強抬起腦袋來看著李朝年,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帶著的是滿足的微笑。
「不對呀……」曾達又開口說話了,咬著牙撐起身體來,四下看著,目光又到井口的位置,「蒼穹A組和白骨他們從哪兒出去的?啊?他們難道不知道要開啟地磚才能進到下面的黃金城去嗎?如果他們進到黃金城內,被圍攻的就是他們,不應該是我們!」
「白痴!蠢貨!」李朝年咬著牙,終於下了狠心,右手握拳,朝著胡淼的腦袋就一記重擊,先前他考慮到胡順唐等人上來也許會幫助自己,自己也不至於對胡淼下狠手,重傷亦或者擊斃她,可現在他知道了,胡順唐無論如何是不會救自己的。
胡淼腦袋中拳,身子偏了下,雙手掐住其脖子的力道卻越來越重了,若不是李朝年一直聚氣在頸脖之處,早就被掐死上百次了。李朝年第二次舉起拳頭的時候,胡順唐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罵道:「老不死的!這是你自找的,你不是說天意嗎?這他媽就是天意!你去死吧!」
「放開他!他死了,我們都完了!他有辦法的!」夜叉王衝過來試圖把胡順唐拽離開,但胡順唐抬腳就踹開了夜叉王,繼續死死壓住李朝年的胳膊。
「別打了!什麼時候了還在打?」莫欽也已經筋疲力盡了,連眼前的屍骸都抬不起來了,而那群陶屍俑已經有一兩隻撲向井口邊,若不是雙腳無法找到支撐點,早就攀爬上來了。
「夜叉王!把旗幟外面的符紙和黑布扯開,這是唯一的辦法,快點!」李朝年右手被胡順唐壓住,左手又不敢鬆開胡淼的手腕,因為一旦鬆開他也就泄了氣,立即就會被胡淼活活掐死。
夜叉王看著地上捲起的怨靈旗,又看了看胡順唐,同時聽到後方莫欽的叫罵聲,終於俯身去拿,胡順唐立即側身一個剪刀腿將夜叉王剪翻在地,死死夾住道:「鹹蛋!你是不是忘了幾十年前黃粱堡的慘案了!」
此時把一切都聽到耳中的鐵齒也忍不住喊道:「不要扯開!千萬不要扯開!於事無補,等於是火上澆油!」魏玄宇剛爬起來,又摔倒下去,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腿部了,葬青衣慢慢抬起手咬牙起來,朝著夜叉王處慢慢走去,多走幾步都頭昏眼花。
「為什麼這些傢伙還在爬!過了足足半個小時了,它們都沒有停頓一秒!」莫欽繞著大井口邊走著,抓起長矛不斷將準備爬上來的陶屍俑給捅下去。
「你們都是半桶水,根本不知道,它們數量太多了,下面是整整一支軍隊,這些東西要是都鑽出天墓,面臨的後果是什麼你們自己清楚!除非扯開怨靈旗,一物降一物,沒有其他辦法了!」李朝年扯著嗓子喊著,試圖掙脫開胡順唐的控制,「胡順唐你這個白痴,如果不扯開怨靈旗,就算是我都沒有辦法對付這麼多的陶屍俑,鬆手呀!快鬆手!」
一支軍隊?幾百還是上千?姜伯子造出這些東西來到底想做什麼?夜叉王扭頭看著那些趴在井口,蹬著雙腿拚命向上爬的陶屍俑,心中尋思:要是李朝年想害咱們,在這種情況下,不就等於害了自己嗎?沒有辦法了,哪怕是同歸於盡也得賭一把。夜叉王想到這,抽手按下胡順唐腿部的穴道,等他雙腿一軟,自己立即全身一縮,抽身竄了出去,翻滾一圈抓起怨靈旗之後,對胡順唐說:「半桶水,咱們賭一把!」
「不要——」胡順唐鬆開李朝年,抬手要去制止夜叉王,但為時已晚,夜叉王抬手扯開外面的符紙與黑布,將其中的怨靈旗展開高高舉起,同時還閉上了眼睛。
安靜了!除了陶屍俑腳蹬井口和手中兵器碰撞的聲音、胡淼沉重的呼吸聲,眾人都安靜了,閉住呼吸,目光注視著夜叉王高舉著的那面三角形的旗幟,旗幟的一角垂在旗杆之下,在沒有風的前提下竟然在自己輕輕擺動。
「沒有反應?」夜叉王睜開眼睛,抬頭去看自己高舉著的旗幟。
「完了!」已經力竭的莫欽一屁股坐了下來,獃滯地看著已經爬上井口的四五個陶屍俑,陶屍俑放下兵器轉身開始幫助自己的同伴,如在黃金城鑽出地面時一樣,並沒有急於進攻。
「糟了。」鐵齒清楚看到怨靈旗的展開,使勁合上自己那隻單眼,不敢再看下去。
「李朝年,咱們一塊兒死吧!」胡順唐笑了,使勁抱住李朝年的胳膊,根本不去管井口爬上來的陶屍俑。
「怎麼會這樣?」夜叉王晃了晃手中的怨靈旗,又看著李朝年,「旗是假的?」
「不可能!」李朝年吼道,「是我和山西王親手放在這裡的!那塊黑布是山西王找縫千屍做的,不破損的情況下,可以暫時阻擋怨靈旗的力量!」李朝年剛剛吼完,夜叉王手中的怨靈旗突然向周圍彈出了一圈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衝擊波。
環形的衝擊波衝撞向四周,將其他靠得太近的人彈開,李朝年、胡順唐和胡淼也因此被那股怪力分散,各自滾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唯獨只有拿著旗幟的夜叉王站在那,周圍原本鋪滿的古屍骸也被掀出四五米開外,在夜叉王周圍形成了一個屍骸環。
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正在幫助其他同伴上井口的陶屍俑也停止了動作,紛紛扭頭來看著夜叉王手中的怨靈旗,不少陶屍俑表面的盔甲開始慢慢掉落,落在地上變成了粉末。
「有救了?」莫欽扭頭看著那些陶屍俑,心中祈禱著。
環形衝擊波散向四周,撞向周圍的洞壁之後又迅速反彈,揚起一陣陣的怪風,怨靈旗在怪風的吹拂下全部展開迎風飄揚,卻在飄揚起來的瞬間開始著火,火焰瞬間吞沒了正面旗幟,眾人看到夜叉王手中舉著的怨靈旗已經變成了一面火焰之旗!
原本以為奇蹟即將發生的眾人又一次失望了,怨靈旗很快被燒成了灰燼,只剩下夜叉王手中緊握的那一截旗杆還算完好。
夜叉王放下手來,看著掌心中的那截斷旗杆,又看著地上那團怨靈旗燒盡之後留下的灰燼,完全傻了。
「為什麼?」還未等夜叉王說出來這三個字,搖搖晃晃走來的李朝年卻盯著灰燼說了出來,彷彿他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樣。
怨靈旗燒盡之後,胡淼似乎清醒了許多,只是斜坐在地上,盯著遠處的井口不發一語。胡順唐站在另外一側,就那麼獃獃地站著。
「等等!灰燼動了!」魏玄宇突然指著夜叉王腳下的那團灰燼說,眾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發現那團灰燼真的動了,向周圍慢慢延伸開來,變成了如同八爪魚一樣的東西。
「阻止那東西!阻止那東西!那是寄生物!」鐵齒突然喊道,恨不得自己可以控制著魏玄宇上前把那團灰燼給用腳踢散。魏玄宇立即問道,「怎麼阻止?」
鐵齒喊道:「我怎麼知道!我反正知道那是寄生物,快上去!」
魏玄宇幾步跑到夜叉王跟前,兩人先是對視一眼,隨後都抬起腳去踩著那團灰燼,可那是灰燼一踩就散,兩人的方式完全是在加速灰燼散開。鐵齒此時看到不遠處還沒有徹底緩過來的葬青衣和曾達,又對莫欽喊道:「色情狂!把他們帶走,快走啊!」
「啊?」莫欽還不明白會發生什麼,愣了兩秒之後,再也不管那些陶屍俑會做什麼,轉身攙扶起葬青衣和曾達兩人,又向四周環視了一番,隨便找了一個方向,三人一瘸一拐地離開。
散開的灰燼慢慢騰空,向四周散去。李朝年則慢慢後退著,刻意去躲避著那些慢慢漂浮而來的灰燼,雖然他也不明白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李朝年!」胡順唐側頭看著李朝年問,「這是怎麼回事!?怨靈旗是假的嗎?」
「我不知道……」李朝年搖頭,其實他並不是怕散開的灰燼,而是他發現眼下的情況真的是他預料之外的。
胡順唐冷笑道:「你?李朝年?還有不知道的事情?你不是神嗎?你不是最接近神,擁有神力量的人嗎?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又在玩什麼花招?」
「有些東西變了。」李朝年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一具屍骸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維持好了平衡,又看到身後的胡淼,張口問,「胡淼,你知道嗎?」
胡順唐看向胡淼,難道胡淼也知道什麼?他看著胡淼,隨後又看向李朝年。李朝年彷彿很焦急的樣子,提高了嗓音:「胡淼,我問你,你知道嗎?是不是什麼東西變了?」
「胡淼?」胡順唐想要靠近,卻在邁步向胡淼靠近的時候,胡淼立即翻身像只受驚的野貓一樣避開了,警惕地看著胡順唐。
「走啊!快走啊!」鐵齒喊道,「快點走!」
魏玄宇抓著夜叉王向已經走遠的莫欽等人靠近,井口的那些陶屍俑依然扭頭看著原先灰燼聚集的地方,身上的鎧甲竟全部掉落了下去,露出裡面乾枯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