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地師會的人將那婦產科醫生擄到上海某大學圖書館內,準備嚴刑逼問。那時候的上海,早已變成了「學不成學,工不是工」的狀態,學校的圖書館等學子用來鑽研學習的地方早貼滿了大字報,其中一部分書籍也早被焚毀。平日內除了造反派之外,尋常人誰敢去那個地方?都生怕被某個派別的人抓住,扣上某種罪名。
當時的上海,各個派別林立,從最早的「紅衛兵戰鬥組」,到其後發展出的「紅革會」、「工總司」、「赤衛隊」等,發展出了無數個組織,最多的時候達到了5340個。地師會的人冒充的就是「工總司」的人,這樣才能明目張胆將那醫生從家中擄走。
那婦產科醫生戴著高帽子,掛著木牌子,沿途說自己冤枉,口中還不斷稱自己根正苗紅,同時細數著家庭成員的成分。地師會的人本來就不是什麼造反派,這些話對他們根本就沒有用,將其帶進圖書館扔進雜物間之後,也不廢話,直接就問他,之前去陝西寧強幹什麼去了?帶的那些金屬箱子中裝的又是什麼?
地師會成員這麼一問,那醫生立即明白了,他們不是造反派,立即裝傻充愣說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這番謊話剛出嘴,立即被暴揍了一頓,隨後還威脅他,要弄些大字報栽贓他,讓其整個大家族都遭殃。即便地師會如此威脅,那醫生還是一口咬定他們找錯人了。無奈之下,地師會幹脆上了重刑,不到幾分鐘,那醫生熬不住了,先是說了那金屬箱子中裝著的只是醫院流產下來的死嬰,隨後又道自己也只是負責尋找死嬰,照看死嬰,其他人自己也不認識,大家只是各司其職。
關於各司其職這一點,地師會跟蹤的人倒是清楚,他們在五房村地界跟蹤的時候,的確發現這群人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擾,好像互相之間也不熟悉,於是讓那婦產科醫生從頭說起。
醫生實話實說道,那是兩年前,自己和醫院的一個護士搞破鞋被人當場抓住,但抓住他的那批人卻沒有「法辦」他,而是告訴他會替他保守秘密,只不過將來必須要為他辦一件事。醫生怕事情暴露,當即答應了下來,兩年後,那批人又找上門來,告訴醫生,要找五個流產下來的死嬰,男女不限。
他是婦產科醫生,要找流產下來的死嬰還不好辦?他花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搞到了五個,交給那批人。那批人卻又告訴他,這件事沒完,讓他在某個時間到陝西寧強去,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和他會和。
醫生當時便不幹了,他這輩子活了這麼大歲數,除了去過北京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去過,雖然也嚮往陝西延安的革命聖地,但去的是寧強,他沒啥興趣。
那批人聽完,什麼也不說,只是對視一眼,扔下一句:「去不去你看著辦。」
醫生回到家,思來想去覺得搞破鞋的事情曝光,這輩子就毀了,只能硬著頭皮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到了寧強,去了之後又由人帶著前往了黃粱堡和其他人會和。到了之後,醫生才意識到所有參加這次行動的人,都是有把柄落在那些人手中的,同時擔心對方會不會是敵特,威逼他們做一些破壞祖國建設的事情?
可事實沒有醫生想的那麼恐怖,帶他們來的那群人拿了五口金屬箱子,說裡面裝的是死嬰,又交給他們地圖和一些規劃圖,讓他們去五房村修建老屋,放入人形棺,如何接通那怪樹的枝幹於立柱之中,又如何放入死嬰等等。
吩咐完畢,那群人讓醫生等人馬上上路,他們在黃粱堡等著,做完這件事就回來領「遣散費」,今後再不打擾。
醫生等人立即上路,趕到指定地點,發現那裡只是一片荒村,但隊伍中又有人懂得勘查地形,還有人懂得建設,可以說各種工種都有,似乎最沒有用的就是他這個婦產科醫生。
半個月,只是半個月的時間,這群人就幹完了那批神秘人吩咐的事情,隨後返回。而在這期間,醫生所做的事情只是看著金屬箱子,等著到他那個步驟後,才將其中死嬰取出來,放入那立柱之中,就這麼簡單。
回去的路上,醫生擔心敵特會殺人滅口,沒有想到那批人並沒有這麼做,只是拿出香煙、罐頭、酒等東西,請他們好吃好喝一頓,送他們離開了事。
「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我所說的全部屬實,沒有一句假話。」醫生說完之後又苦苦哀求他們放過自己,說自己以後肯定再也不幹搞破鞋的事情了,雖然說回來之後醫生又忍不住和那護士搞在了一塊兒……
地師會的人無奈,又著急回去向鐵齒彙報,只得威脅一番放了那醫生。等回到西安告訴鐵齒這一切之後,鐵齒立即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過怪異,會不會與當年發生的事情有聯繫?但他當時對現代醫學等一竅不通,於是命人找來各種書籍,花了幾年的時間惡補,這才帶著人下了這大殿來探個究竟,當然他們下來之後也刨開了那柱頭,刨開之後本就是怪物的鐵齒傻眼了——柱頭中的死嬰竟然在這些年中成長了!
鐵齒站在柱頭前愣了足足一個小時,在腦子中回憶著自己所學的各種知識,也無法找出合理的解釋來,即便是用古異術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他命人試探那其中「死嬰」的生命反應,發現其沒有心跳,沒有脈搏,可卻還在生長,無奈之下,只得讓人採集了這裡的各種東西的樣本,回去做分析,試圖找出這些人做這些事的最終目的。
「鐵齒先生,我有個疑問,麻煩你現在回答一下我。」胡順唐來到鐵齒跟前,「你為什麼會對這些人做的事情感興趣呢?」
「因為我覺得這些事情也許與天墓有關係。」鐵齒直言道。
胡順唐點頭又問:「就算是與天墓有關係,又關你什麼事?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只是個半途中冒出來的人,和這些事情沒有直接性的關係。」
「不,有關係。」鐵齒立即道,掌心中那眼珠掃了掃跟前眾人,「苟鎮海在世之時,曾經告訴我,山西王還在的時候,曾給他批算過一卦,卦中算出了我不說,還算出了今後發生的事情,還明確指出就在今年命中注定可以讓我永世依附的那人會出現。」
「不直這樣吧?」胡順唐知道鐵齒肯定又會提什麼天意。
鐵齒沉默了一陣後又道:「好吧,我也對天墓中有什麼感興趣,原因很簡單,只因為苟鎮海告訴我,當年李朝年隨山西王進了天墓之後,再出來已經變了一個人,所以我也想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能讓一個人短短兩天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好像很合理。夜叉王看了胡順唐一眼,用眼神表達出他這個意思。可鐵齒的話並沒有說完,隨後他又道:「實不相瞞,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各位,多年前,我又重新見到了李朝年……」
鐵齒這句話讓眾人一愣,這才明白這傢伙賣了這麼久的關子,到底想說的其實就是這件事。
「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老人,不過是個身強力壯的老人。」鐵齒說到這,依附在的手掌顫抖了一下,像是回憶到與李朝年見面時的場景都會止不住發抖一樣,「他在沒有任何人的引領之下,準確地找到了我,還在幾十個人中找到了我的宿主,直接抓住了我的宿主說了一番話。」
胡順唐上前一步立即問:「他說了什麼?」
「他說當年那批修建老屋的人是他指示的,但並不是他找的,當時的他還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所以讓我短時間內不要再對這裡產生任何興趣,否則他絕不手軟。」鐵齒飛快說完這句話,好像他說得慢,隨時都會被李朝年滅口一樣。
「短時間內?」胡順唐對這幾個字產生了興趣。
鐵齒長噓一口氣:「對,短時間內,還說等有一天有群人對天墓感興趣的時候,自然會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等等。」夜叉王忽然抬手插嘴道,「我忽然明白了。」
胡順唐點頭:「我也明白了,但不能確定,只是推測。」
「嗯。」夜叉王看著那柱頭,「從時間上來推測,我估計正是中美俄三國執行計畫的時間,這裡只是個試驗場,利用了這個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可以防止畸形的人形棺,雖然死亡,但還在自行生長的死嬰,但最重要的就是這棵怪樹,是這棵怪樹連通了這一切,老屋以怪樹為基是真,實驗以怪樹為基才是重點。」
鐵齒在一旁靜靜聽著,實際上目光卻是落在了魏玄宇的身上。胡順唐來到人形棺前,思考半天道:「這麼說,李朝年真的與那些實驗有著關聯,加上曾老帶來齊老爺子查出的消息,他們師兄弟兩人當年就與蜂后認識,那麼必定與這一切有著關聯,之所以選在這裡,其原因就是因為這棵怪樹,還有這種可以治癒人疾病的楠木,葬青衣聞了之後,變得口齒伶俐,不再有語言障礙……」
胡順唐在那自言自語地分析道,忽然轉身看著腳下道:「鐵齒先生說,也許這裡與天墓有關聯,誰想過這下面會是什麼?」
先前莫欽打下加壓彈的時候就發現,下面空空如也,彷彿是一個大洞,難道說這裡就是天墓的入口?但與張增海所給的消息完全是相反的,為什麼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