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雙王冕(下)怒海瘋魚島 第五十二章 (下)遺物隘口

「為什麼沒有人肯出面透露點消息呢?」莫欽騎馬走在最後,不斷回頭去看身後,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葬青衣搖搖頭,感覺到周圍的的確確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但這些人彷彿只是觀察,想知道他們去什麼地方,並沒有攻擊的意圖。魏玄宇拉馬停住,環視著周圍,搖頭道:「你們沒發現嗎?這裡沒有一個本地人,就算有,也在掩飾,至少先前那個客棧的老闆娘和服務員說話的口音都不是本地口音,這裡的人基本上陝西話和四川話都會,可他們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夜叉王點頭應聲道:「對,說標準普通話,你就根本聽不出他們的來路,單是那些個服務員個個天生神力,就已經不對勁了,說是幫咱們裝東西,實際上也算是警告咱們不要亂來,否則會惹上大麻煩的。」

走到西面城門下方的時候,門下沒有一人,所謂的城門也是大敞開的,沒有戴著袖章的檢查者,給人一種進來困難出去容易的感覺。胡順唐騎馬行到城門內,盯著那裡唯獨一盞帶有燈罩的油燈,油燈只照亮了周圍一小片範圍,也不知道擺在這裡有什麼意圖,就在胡順唐覺得奇怪的時候,城門外延伸向山內的小路旁邊卻忽然有了燈光,抬眼仔細去看,才發現那條小路右側全是如城門下一模一樣的油燈。

一盞盞油燈在路旁亮起,像是路標一樣指向大山深處。

「看來有人很迫切地想讓我們去五房村,說不定就是那個鐵齒搞的鬼。」夜叉王拍馬上前與胡順唐並行。

魏玄宇不斷看著後方,後背脊樑陣陣發寒:「也許是有人想讓咱們趕緊離開黃粱堡。」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莫欽又在抬杠,葬青衣看著他搖頭表示不是一個意思,又沖他比划了一個手勢。

回頭來看的夜叉王道:「青衣說得對,離開黃粱堡和要去五房村對這裡的人來說,並不一樣,也許他們僅僅只是想讓咱們離開,而地師會卻是迫切希望我們趕緊去幫鐵齒開棺。」

「不廢話了!走吧!」胡順唐一拉韁繩,雙腿一夾,拍馬就朝著深山內奔去,其他人也趕緊拍馬緊跟其後,但也只能保持一個相應的速度,不僅因為後方的莫欽和葬青衣得斷後,還得照顧著那兩匹單獨馱著行李的馬匹。

路邊右側的油燈也不知道被人用什麼方式控制著,胡順唐等人行一段,前方五十米路右側的油燈就會依次亮起,而先前已經走過的地方油燈又會在剎那間熄滅。回頭去看,有一種那裡根本沒有油燈,彷彿只是中了幻術的感覺。

隊伍之中,倒是葬青衣很喜歡夜行的感覺,對她來說,黑暗中相反更為安全。

騎馬疾奔了快一個小時,胡順唐等人的馬隊還在深山之中徘徊,看不到前方有什麼村落,而油燈的數量也在逐漸減少,終於在一座隘口處全部熄滅了。胡順唐拉馬停下,夜叉王也順勢舉起拳頭,示意後方的三人停下來。

「這隘口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胡順唐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強光手電筒,照射著馬頭前方十來米處的兩座小山。小山的山頭朝著隘口中心位置傾斜伸出,像是兩個人的身體向中心傾斜並且舉起自己雙手的時候被變成了石塊,石塊上面掛滿了各類的飾品,有戒指、耳環、項鏈、手鏈,品質也各不相同,在電筒強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是什麼意思?一種警告嗎?」夜叉王上前仔細看著。

魏玄宇拍馬上前阻止夜叉王:「不要上前,這些像是逝者的遺物,宋朝以前地師曾經有地師的殉葬規矩,死後必須葬在地師的墳地之中,而且墳地中不允許立碑,但在墓地前方會有大樹或者是山石之類的東西,而地師們死前會將自己身上的某個飾品掛在上面,也算是給後人一個祭拜的地方,還能起到警示作用。」

「是嗎?」莫欽搖頭,「要是不懂的人,只會認為這裡是個掛滿古董的隘口,第一反應就是可以在此發一筆橫財。」

「我相信這裡沒有人不懂。」魏玄宇苦笑道,「就算是錢迷心竅的異術者,也不會傻乎乎鑽進這種地方找不痛快。」

「明白了。」葬青衣搭話道,對夜叉王比劃著手勢,胡順唐回頭看到後點頭道,「對,青衣說得對,也許五房村就是個地師墳地,鐵齒生前是地師,因為葬在地師墳地的關係,所以自己沒有辦法去開棺,只能找開棺人,至少開棺人禁忌之中沒有提過不能開地師墳地的棺材。」

「這麼說,現在我們是想回頭也沒有辦法了?」夜叉王雙腿一夾,走進隘口,其他人拍馬緩緩跟上,但他們胯下的馬匹顯得非常不安,幾乎是走五六步又退一步或者停下,如果人不驅使,馬匹估計早就掉頭逃離。

六人騎馬慢慢行過那隘口,風從隘口的一頭吹進來,卻沒有發出半點怪聲,雖然很涼,卻不寒冷,倒有點很舒心的感覺。胡順唐行著看著,猛然間拉馬停住,接著翻身下馬,慢慢朝隘口右側一堆密密麻麻的飾品走去,走近後又撥開那一串串掛在那的飾品,從其中翻出了一支已經銹跡斑斑的快慢機出來。

其他人看見也紛紛下馬,朝著胡順唐圍攏,看著他手中抓著的那支快慢機。大家都在猜測著,因為異術者雖然也有用槍的,但如穆氏兄弟這樣槍不離手的卻非常少,這裡會不會是……

胡順唐拿著手電筒,照著那快慢機的槍身,在上面仔仔細細看著,終於在槍身左側裝有快慢機的地方,分別代表「全自動」和「半自動」的「R」和「N」字母之間找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漢字。

「豪。」胡順唐喃喃道,那個字已經深陷銹跡之中,完全看不清了,他是靠著手指撫摸的觸感,辨別出那是個「豪」字,這說明這支M1932駁殼槍應該是屬於穆英豪的。

穆英豪葬在五房村?也就是說穆英豪在山東收了李朝年和何柏谷為徒弟之後,帶著他們來到了陝西境內,最終死在這裡。胡順唐想到這,回頭問魏玄宇:「摳門,應該不會有人破壞地師的規矩吧?」

魏玄宇明白鬍順唐的意思,胡順唐是在懷疑穆英豪沒死,只是將東西掛在這裡,會不會代表著他已經「收山」的意思。穆氏兄弟本來就是奇人,好像永遠不死一樣,穆英傑被其弟「賣」給了日本人,最終在731部隊實驗中死亡,如果不是這樣,穆英傑指不定會活到什麼時候。

「我只能說應該不會。」魏玄宇搖頭道,「據我所知沒有人破壞這個規矩,全中國有多少類似的地師墓地,我不清楚,但每個省多多少少都有幾個,有些很隱秘,而有些幾乎是半公開的,只是普通人不知道那是地師墳地,還以為是亂墳崗。」

「這麼說……」胡順唐深吸一口氣,「這麼說穆英豪真的死在這裡了。」

其他人不語,胡順唐隨後放好那支快慢機,跪下來朝著那支槍磕著頭,無論怎麼說他們都是祖輩、長輩,既然開棺人原本就是一族,那麼他們流著相同的血,血濃於水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胡順唐原本並未看到那支被隱藏在飾品中的駁殼槍,只是走過時有一種很強烈的心酸感,彷彿那裡有個人在哭泣一般,引得他翻身下馬在飾品中尋找到了那支屬於穆英豪的快慢機。

胡順唐磕頭完畢,再抬眼看著那支槍的時候,一下愣住了,輕聲問夜叉王:「鹹蛋,你還記得嗎?穆英傑用單槍的,而他弟弟穆英豪則是雙手持槍,這支槍是穆英豪的,但為什麼只有一支呢?」

夜叉王搖頭,胡順唐竟盤腿坐在了那塊石壁前,看著那支槍,半晌才道:「我覺得穆英豪死前李朝年和何柏谷肯定在,他們留下了一支槍,其中有一人肯定拿走了另外一支,這槍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也許只是繼承師父的遺志。」魏玄宇在後方插嘴道,「有些東西像是信物一樣可以代代相傳的,每當看到那件東西,後人便會知道前人當年還未完成的願望。」

未完成的願望?胡順唐閉上眼,回憶著過去。穆英傑的願望似乎僅僅是順應天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已經設定好的規矩來進行,但跟隨著自己的弟弟穆英豪彷彿很不同意這一點,認為很多慘劇明明是可以避免的,為什麼要因為一句「順應天意」而冷眼旁觀。對,一個是順應,一個是想要去改變,就類似於後殮師、開棺人後來分成了兩個派別一樣。對呀,兩個派別,還有在瘋魚島上看到的那些壁畫,關於徐福求仙遇到的那兩個仙童,這一切是不是有聯繫呢?

「走吧,不進五房村,怎麼查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夜叉王免起自己的衣袖,「實在不行,你開你的棺材,我尋找下穆英豪的墳地,掘開看看興許能發現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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