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雙王冕(下)怒海瘋魚島 第三十三章 (下)早死的人

「這麼說,後殮師都應該姓東山?」胡順唐看著東山孝問。

東山孝搖頭:「關於在你們那裡發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全都是張增海告訴我,我再轉述給你的,而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神讓張增海去天墓,讓他來到這裡,又讓他轉述給我,再由我轉述給你,這都是神早已安排好的。」

神?就是那個神廟中的神像嗎?也就是那個曾經佔據了莎莉身體的傢伙,那個如今躺在鎮魂棺內,被鎖在棺材裡面的東西?胡順唐覺得這一切太可怕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等等,天意、命運、安排這些詞語不是第一次聽過了,在扎曼雪山的時候,吒翰一再說天意不可違,這一點穆英傑也一再告誡穆英豪,難道所指的就是這件事?

那個「神」想做什麼?他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那八件冥器都是他製作的嗎?如果真的是天意,真的是註定安排好的,自己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的。李朝年、白骨、蜂后的算計又算得了什麼?不管怎樣,一切都是那個神的安排。不行,得馬上離開,馬上回去,馬上告訴詹天涯,去蜂巢,把鎮魂棺給打開,不,不能打開,不能放那東西出來,要封鎖,要永遠把這些事情給掩埋下去。

「送我們走!」胡順唐說出這句話,又擔心那東山孝會對自己身上帶著的那些物件打主意,但東山孝似乎對他包里裝著的雙王冕、閻王刃和炙陽簡沒有絲毫興趣,相反還盯著那背包,低聲道,「你包內那冕,還差一個東西,只有找到那個東西,才能真正叫做雙王冕。」

潛艇內放置雙王冕的玉石台嗎?東山孝說的應該是那個玩意兒。胡順唐湊近東山孝問:「那東西有什麼用?那個神為什麼和我一模一樣?他到底想做什麼?」

東山孝緩慢搖頭:「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沒有離開過這裡……」

「胡說!如果你們沒有離開過這裡,何家村島祖輩救下的東山氏又怎麼解釋?」丁鼎比胡順唐還要激動。

東山孝都不扭頭去看丁鼎:「他們只是被神流放的人,那也是神的旨意,神的安排,你們不是喜歡說,一切都早有定數嗎?不要再爭辯,已經沒有任何用了。我們只是守著這個渡口,履行我們的職責。」

說完,東山孝指著胡順唐道:「你跟我來。」隨後又將丁鼎、謝根源和君子龍三人拉在一起,「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留在這裡,去南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永遠活下去,第二上船,忘記一切,去該去的地方。」

三人不語,君子龍則是渾身顫抖,不斷地重複著那句:「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嗎?我怎麼會死了!」

謝根源卻是咬著牙,一言不發,丁鼎卻很淡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未等其他人說話,自己轉身就走向那艘爛泥鬼船,背著手道:「我還以為真的有十八層地獄呢,我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換了這個平淡無奇的結果,我算是賺了,大賺一筆!」走著走著,丁鼎卻轉身來看著胡順唐等人,「你們記住,回去之後,這裡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當然,你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不過真要有相信的人,那世界就亂套了。」

「我不會的,前輩放心。」胡順唐點頭,丁鼎揮揮手,抬頭看著那爛泥鬼船,接著一躍而上,站在甲板上轉身朝著下面的眾人揮了揮手,接著徑直朝著船艙方向走去。在他行走的過程中,身體外表穿著的衣服開始成片脫落,原本有血有肉的肌膚也開始變成青黑色,步伐開始減慢,頭髮開始脫落,一個個蟲孔又出現在身體上。

重新成為蟲孔人的丁鼎來到船艙門前,門緩緩打開,一陣陰風從其中吹了出來,穿過他身體的蟲孔,發出「嗡嗡」的怪聲。

「我也要走嗎?」君子龍看著丁鼎的變化,蹲了下來,雙腿都在發抖,至今都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謝根源靠著君子龍坐下來,雖然也面露難色,但胡順唐知道,這個傢伙不會甘心的,他肯定另有打算。

「我說過,你們有兩個選擇,要不走,要不留下,反正現在南島又空出來了。」東山孝冷漠地看著遠處堆積成山的南島人屍體,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被北島人處決的,在這群人眼中,他們已經不算是人了。

「我要是離開,上船之後我會變成和那個老頭兒一樣的東西嗎?」君子龍還是很害怕成為那樣的東西,就像是人看見殭屍,擔心被咬之後也會成為相同的怪物一樣。

「會!但不會有感覺,那時候你已經不是你了,接著你等待新的人生開始。」東山孝依然那般冷漠,「這是規律,誰也改變不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坐船離開,我要回去,我怎麼可能會死!你騙我,什麼規律,狗屁規律!」君子龍無法接受,東山孝搖頭道,「你怕,就留下來,至少還保留著從前的東西。」

「你明明被捅死了,我親眼看見的,為什麼你還活著?不公平!要我走,你也應該走!」君子龍發瘋似的抓東山孝,拚命搖晃。

東山孝目光下垂,看著君子龍,任憑他搖晃:「我選擇留下來。」

君子龍搖晃東山孝的時候,扯開他的胸口衣服,看著他胸前那個被謝根源捅開的窟窿依舊在那,沒有癒合,也沒有新的血液流出來,只是個窟窿,那個窟窿彷彿是一個怪物的嘴,跟著東山孝體表的肌膚活動而一張一合。君子龍搖頭,拚命搖頭:「不公平!不公平!這不公平!」

謝根源一把拽過君子龍來,將他按在自己身邊坐好,道:「沒有什麼是公平的,留在這裡吧,他說得對,留在這裡,至少還能留下以前的東西,上船之後,那你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好了,你跟我來吧。」東山孝帶著胡順唐朝著不遠處的一棟建築走去。此時謝根源猛地起身來,看著胡順唐的背影問,「喂,胡老大,我們之間的交易還算數嗎?」

胡順唐側頭,又輕輕搖搖頭:「我們的交易是建立在,你還是個活人的基礎上,但現在你已經死了,規矩就是規矩。」

「《鐵衣命書》!」謝根源忽然高喊,「你肯定喜歡這個東西,我從你的夥伴那裡得知,你想找到真相,但好像你的宿命還沒有結束,你有了這本書,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我說過,那東西就是個公式,你能看到你今後的命運,不就等於可以找到真相嗎?」

「走,不要聽他胡說。」東山孝背著手繼續朝前走,胡順唐卻沒有再前進,謝根源的話是有道理,如果那本書是真的,就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翻書不就知道未來了嗎?這等於是一本簡化之後的炙陽簡。

「胡老大,要懂得變通!」謝根源又在火上澆油了,試圖說服胡順唐繼續他們之間的交易,帶他走,帶他離開,去另外一個世界,「只有懂得變通,才能快速達到目的!」

背對著胡順唐的東山孝,忽然抬手,一個手勢之後,旁邊哨台上面的弓箭手立即朝著謝根源腳下射去,十來支羽箭射入謝根源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羽箭圍,也算是一個警告,如果他再堅持下去……

「胡老大,這是關鍵!」謝根源知道只有眼下一個機會了。

「別信他!」薛甲宏插嘴道,「千萬別信他,他是個死人,那本書怎麼可能帶在身上?」

薛甲宏表面上是在揭破謝根源的「謊言」,但實際上也算是幫胡順唐詢問他是如何把那本書給帶在身上的。是的,謝根源對胡順唐說過,鐵衣命書雖然只有薄薄一本,但還有其他幾百本書結合在一起才有用,否則計算出來也解不開。

「書我沒帶著,我放在台南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帶我走,我告訴你地點。」謝根源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的,哪怕我這一輩子都在算計推敲,但這一次我肯定不會。」

謝根源話音剛落,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肩頭,他一下跪倒在地,怒視著身後哨台上的那名弓箭手。弓箭手面無表情,雙眼冷漠,只是飛快又搭弓上箭,這次瞄準的是謝根源的腦袋。

「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在這裡再死一次,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東山孝走近那棟建築之中,與此同時謝根源暴吼一聲,起身朝著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處跑去,同時那些弓箭手也將手中的弓弦離手,羽箭如雨一樣射向了奔跑中的謝根源。謝根源背部中箭,瞬間成為了一隻人形刺蝟,但他依然還在奔跑之中,終於在快到達那屍堆前的時候,幾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小腿,使他跌倒在地,但最終還是滾到了那屍堆的旁邊。

「媽的!」謝根源抬手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但低頭的時候看見自己胸口被羽箭射中的地方,苦笑一下,蘸著那裡的鮮血,灑向旁邊的屍堆,接著閉眼在那喃喃自語著什麼。

許久,屍堆都沒有任何反應。謝根源睜開雙眼,又重複了一次先前的動作,如此反覆多次,那屍堆中的屍體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你們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對,關公面前耍大刀。」東山孝搖搖頭,「你們所學的全部來自於神,在神的地盤,讓你用的時候可以用,不讓你用的時候,你連只螞蟻都不如。」

東山孝的聲音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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