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衣門亂了。
一個謝根源讓鐵衣門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當然這個影響力不僅僅是來自於那個原本不是絕世美女的李紀秋。也就是因為她不是絕世美女,才會有如此大的效果,才不會讓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李紀秋一人身上。謝根源明白,鐵衣門門規森嚴,如果全集中在李紀秋的身上,那麼這個女人遲早會面臨滅頂之災,到時候這根唯一可以讓他順著向上攀登的繩索便沒了。
謝根源怎麼做?他在上層門徒的矛盾之中發現新的矛盾,用新的矛盾來激發他們私下的戰爭,戰爭從暗到明,最終開始變成血肉模糊的爭鬥。到那個時候,誰還能想起謝根源和李紀秋這兩個人物呢?但此時讓謝根源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門主出現調節門徒之間的矛盾,他沒有想到門主的號召力竟然如此之大,只是用了幾句簡單的話,便讓這場戰爭平息了下來。
必須得鋌而走險了。謝根源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不把握好,這種機會便再也沒有了,於是他開始大面積散播這次的事情源於自己和李紀秋兩人,以此來激怒門主。
門主果然被激怒,遷怒於謝根源與李紀秋,認為他們是一對狗男女。謝根源的目的就是為了與李紀秋共患難,於是他立刻挺身而出,將所有的責任一併承擔,併當著眾人的面從高台之上跳下,當然這也是在他計畫之中的,李紀秋必定會出手救他。
昏迷過後的謝根源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計畫進行,但他只需要知道在跌落下去的瞬間,李紀秋是不是奔了過來,只要奔過來,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
當謝根源醒來,發現坐在床邊照顧的是李紀秋時,他很想狂笑,可當門主出現在他床頭的時候,他又傻眼了。因為門主臉上帶著一切都看透了的笑容。
門主看透了?謝根源繼續裝傻,但也同時知道可能演不下去了。隨後門主讓李紀秋出去,等門輕輕合上的瞬間,門主的鐵指靠近了謝根源的咽喉,沉聲道:「不錯,你真的很聰明,鐵衣門百年來都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有腦子的人,我喜歡你!」
謝根源不知道應該是害怕還是高興,因為這番話聽起來像是門主給自己寫的充滿讚揚的悼詞。
謝根源的腦子飛速轉著,思考著下面的對策,可門主卻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又問:「從姚老頭到李紀秋,你耍了不少的手段,這些手段雖說卑鄙下流,但件件都是良策。」
什麼?連自己算計姚老頭的事情門主都知道,該不會是李紀秋說的?謝根源立刻開始做下一步的打算,現在不承認是不行了,可萬一一旦承認門主立即翻臉怎麼辦?他看樣子也是個聰明人,萬一耍了個小手段讓自己親口承認,這不等於是自己給自己判了死刑嗎?
「不過你在這個過程中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你知道是什麼嗎?」門主的話彷彿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使得謝根源不由自主地搖頭,門主坐在床邊,指著謝根源的雙手道,「你的良策雖好,卻是在自斷雙手雙腳!」
謝根源猛然明白門主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很簡單,他雖然利用了這些人的矛盾來使自己上位,但實際上除了李紀秋之外,卻沒有任何一個能信得過的人幫忙,沒有左膀右臂,只圖師心自用,獨自闖下去遲早有一天也只是死路一條,連救命稻草都沒有一根。
謝根源看著門主,呼吸開始加重,他開始興奮了,原因很簡單,門主此時跟他說的這番話,已經表明了不會對他下殺手,也許會重用他。謝根源毫不遲疑,馬上下床跪拜在地,聲稱以後對門主唯命是從。
「你一日是門徒,終生都離不開鐵衣門,除非你犯了大錯,便會將你放逐出門。現在你還是下級門徒,公司的一部分生意可以交給你打理,至於鐵衣命書,你想見到也不是件難事……」門主按住謝根源的肩頭低聲道,說話時目光卻投向門外。謝根源連連點頭,門主又接著道,「我給你半年時間,半年之內我不會再收新門徒,而你則利用這段時間除掉李紀秋之外的所有上層門徒,而且你不能親自動手。」
謝根源開始疑惑了,他開始推測門主也許會讓自己殺掉李紀秋,但沒有想到他卻是讓他幹掉上層門徒,而時間只有短短半年,這件事比讓他獨自一人去降妖伏魔都難。那些個上層門徒,先不要說腦子是否好使,一個個都是身負異術的高手,平日內也是無比謹慎,特別是經歷了謝根源使手段引起的內訌後,其謹慎程度肯定要高於從前,自己在這件事上稍有不妥,肯定會被立刻反制。
半年,還不能自己動手。說起自己動手,謝根源就想笑,自己那點本事在上層門徒眼中根本連個屁都算不上,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自己親自下手去幹掉他們,那麼只能用腦子了。謝根源應了門主的要求,但沒有去問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門主要幹掉那些上層門徒?
先前門主說自己除掉異己,完全是自斷手腳的意思,但如今他幹掉那些輔佐自己的上層門徒,也是在自斷左膀右臂,不過謝根源知道不能問,這是個忌諱。也是個開口前的考驗,如果你問了,證明你對門主有懷疑,一個對自己抱著懷疑的人,又怎能放心將事情交給他呢?
「半年!只有半年,不多一分,不多一秒,只許提前,不許延後。」門主送謝根源離開後,又一次強調時間上的限制。
回憶到這裡的謝根源回頭看著坐在礁石上的胡順唐,問:「你肯定能猜到我已經辦到了,否則是不可能來到瘋魚島的,因為關於瘋魚島的秘密,我就是在鐵衣命書上發現的,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嗎?」
「如果是我,我會在離開門主之後,就向外面散播我已經在門主處看過《鐵衣命書》的謠言,而散播這個謠言的最佳人選就是李紀秋。」胡順唐抬眼看著謝根源,看著他臉上很是驚訝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
「對,沒錯,這個世界無非就是男人利用女人,女人利用男人,只有陰陽才能互相克制。」謝根源看著那些正把海底船隻殘骸慢慢拖上岸的腐液蜈蚣和行屍,又道,「我也是出門在看到李紀秋的瞬間,才萌生出這個念頭來。因為我發現不管鐵衣門先前發生多大的變故,那些上層門徒依然沒有改變對她的看法,我就不明白了,這是為什麼?一個長相這樣普通的女子,為何會得到這麼多男人的傾慕?」
謝根源躲了起來,開始思考如何在半年期間做成門主安排下來的事情,也明白自己計畫這件事只有幾天的時間,於是他決定冒險從李紀秋身上下手,調查一下她的背景還有身世。這一調查不要緊,謝根源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真相:李紀秋已經死了!
謝根源站在公墓內李紀秋的墓碑前,看著上面的照片,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於是轉身又去公墓管理處調查,發現李紀秋早在好幾年前就因為車禍而死,而且是人首分離,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現場也有超過幾十人親眼目睹她的死,不會是假的。
為什麼會這樣?鐵衣門中的謎團是越來越多,不過謎團越多,給謝根源利用的機會就越多,於是他開始接近李紀秋,去挖掘這個人背後的秘密,但他發現李紀秋對自己已死這件事似乎毫不知情。
死而復生,對過去的謝根源來說,這只是民間不可信的傳說,但親眼目睹了那些怪物之後,他不得不相信這一點,他孤注一擲,決定再花時間去調查鐵衣門的背景。這次調查就花了謝根源三個月的時間,好在是他還有一筆姚老頭留下來的遺產,利用這筆錢他查明白鐵衣門的生意基本上是靠海船貿易來完成的,也就是海洋物流運輸,而這種生意卻是從1949年之前就開始了,而不是鐵衣門退到台灣之後再進行的。
深入調查之後,謝根源發現了一件怪事,鐵衣門唯一的生意合作夥伴是一家美國公司,換言之,鐵衣門的生意來源全是這家公司給予的,沒有這家公司便沒有鐵衣門的海洋運輸買賣,此時距離門主給出的期限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你猜猜那家美國公司的背景?」謝根源又向胡順唐賣著關子。
胡順唐盯著海面道:「是霍克家族?」
「正解!」謝根源笑道,「的確是霍克家族。」
「接下來呢?」胡順唐看著謝根源,「接下來你又做了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我故技重施,因為原先就有了我看過命書的謠言,我再火上澆油,將知道霍克家族的事情與我的事情結合起來,讓那些對命書產生好奇的上層門徒去調查,我知道他們不會放過這種大好的機會。」謝根源坐下來,「但同時我也做好了死的準備,因為這算是叛門,我調查得太深入了,不過後來卻奏效了,那些上層門徒在調查的過程中要不就是消失,要不就是遭受了意外,總之除了李紀秋之外,沒有人活著,而且還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就陰差陽錯完成了門主交給我的事情。」
這傢伙,明明就是運氣好,根本算不上是用的計策。胡順唐心中雖然這樣想,卻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