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走後許久,君子龍才小心翼翼地靠上來,用手指去捅了捅胡順唐的胳膊,剛準備開口胡順唐便猛一回頭看著他,嚇得君子龍又趕緊後退,誰知道胡順唐卻只是問:「先前她都問了你什麼?」
君子龍趕緊擺手又搖頭:「大哥,我絕對沒有出賣你,關於你的事情我半個字都沒有透露!」
「你在說什麼?」胡順唐語氣冰冷,並未帶著威脅,看來君子龍是完全糊塗了,到至今都沒有搞明白這群人之間的關係,以及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君子龍使勁搖頭:「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你看看你這模樣,你像是殺人越貨的海盜嗎?你連三流海盜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個跟著其他人混飯吃的懦夫,被人牽著鼻子走,別人稍微凶一點,你就嚇得尿褲子,你算什麼?你到底算什麼?」胡順唐沖著君子龍吼著,吼完聲音又放低,苦笑著道,「我他媽又算什麼?」
一側的樹林內,薛甲宏與胡淼站在那將先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裡,兩人也明白,胡順唐雖然是沖著君子龍吼叫,但實際上那番話卻是在責怪自己。他心裡有怨氣,而且這股怨氣估計這一輩子都化解不了,因為有些問題是永遠無法解決的,就算有解決的辦法也會留下終身遺憾。
胡淼不忍看見胡順唐這副模樣,但薛甲宏卻是鬆了一口氣,他不僅僅是一個善於相面的人,也是一個習慣去觀察人內心的異術者。他很清楚胡順唐這種人屬於半蠢貨半天才的組合,往往這種人會在正義與邪惡之間搖擺,如果稍有不慎就會選擇失誤,一旦自暴自棄就徹底完蛋了。這就是為什麼在世間做好事難,做壞事卻簡單的道理,夜叉王就是個極好的例子,當他從前只考慮用他人的痛苦來填充自己的私慾時,他做事得心應手,無可匹敵,可一旦陣營轉換,便得處處小心謹慎,因為自己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影響到身邊的其他人。
「好人總是容易被壞人牽著鼻子走,就是因為好人考慮得太多,而壞人可以不管不顧。」薛甲宏推了一把胡淼道,「現在是個好機會,你抓住機會可以修補與胡順唐從前的關係。」
「不!」胡淼卻出人意料地拒絕了薛甲宏絕好的提議,「我不想乘人之危,我要的是曾經那個胡順唐,而不是現在這個遍體鱗傷,只需要個溫暖懷抱的人。」
「他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不是屬於A.莎莉·霍克的。」薛甲宏看著胡淼,不明白這個女孩兒為什麼會這樣?的確,他與莎莉在一起的時間較長,他了解莎莉,但他其實不了解胡淼的倔強。胡淼有時候會羨慕莎莉,羨慕她有那種不讓人去擔心的身體,不會成為累贅,但同時也清楚明白的知道站在莎莉的角度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她畢竟是女人。女人是清楚道理,但要按照道理去做卻很艱難的一種生物。
胡淼搖頭:「他屬不屬於我,不是我決定的,是我和他一起決定的……」說到這胡淼轉身看著薛甲宏,一字字道,「薛先生,我想你給我保證,你不會出賣胡順唐,不會出賣他的夥伴,你能做到嗎?」
薛甲宏卻微微一笑,反問:「那你相信我嗎?」
「我很願意相信你,但如胡順唐先前對莎莉所說的那句話一樣,事實才是最好的證據。」胡淼鼓勵自己讓自己的內心堅強起來,去忘卻這個古怪環境帶來的那種怪異氛圍。這種氛圍一直在試圖衝破她內心修建起來的那座城堡。
薛甲宏只是笑,什麼話也不再回答。
遠處大樹上,站在那吃著一顆野果的謝根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自言自語道:「凡人吶,一輩子都只能註定當一個凡人,兒女情長才是人最大的障礙!」說完謝根源扔下啃得稀爛的野果,轉身跳進叢林,朝著北島的另一端疾奔而去,他要搶在胡順唐等人之前找到雙王冕,如果丁鼎說得沒錯,他只要找到雙王冕,即便是無法去那個世界,也可以以此來威脅胡順唐,否則的話他沒有任何籌碼。
「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走,讓那混蛋搶先了,我們就失去了最後的機會!」丁鼎一瘸一拐地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怒視著站在那的胡順唐。
胡順唐微微點頭,朝著叢林中繼續走去,薛甲宏帶著胡淼走出來,薛甲宏從丁鼎身邊走過的時候,故意說道:「如果不是你告訴給丁鼎雙王冕的位置,現在搶得先機的人就是我們,而不是他。」
「如果不給魚點甜頭,他怎麼會上鉤呢?」丁鼎哼了一聲,在君子龍和胡淼的攙扶下跟著胡順唐朝前方走著,「我如果不說雙王冕的位置,他不會離開那個地方,從記載上面來看,所謂的入口只有一個,那就是浩瀚無邊的大海,而離開的辦法好像有三種,拋開那個『自殺』的辦法,剩下的出口有兩個,一個是在先前我們所呆的那個山洞,另外一個就是利用『雙王冕』,只不過那個東西必須要靠後殮師,否則其他人使用只會帶來惡果。」
「是這樣嗎?」在前方的胡順唐很懷疑,「我聽說幾十年前雙王冕再現的時候,是在黑龍江與俄國邊境的某個村莊中,一場大火燒了放置雙王冕的祠堂,但放火的那個鰥夫卻活了下來,還聲稱抱著那東西去了陰間再回來,我想那應該是事實,也就是說不需要後殮師,一樣可以使用雙王冕。」
「這個我不知道,我見過那東西,但沒有用過那東西……」丁鼎說到這,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意識到自己當年在潛艇上從那塊黑色玉石板上拿離開雙王冕之後,潛艇渾身就產生了震動,會不會就是因為雙王冕才把自己帶進瘋魚島的?而那塊黑色的玉石板則是來「安撫」躁動不安的雙王冕的物件?
胡順唐偏頭看著丁鼎道:「前輩,雙王冕你到底放在了什麼地方?」
「北島人的神廟中。」丁鼎聲音放低道,「我想你會對那個地方非常感興趣的。」
「什麼意思?」胡順唐停下來問。
丁鼎抬眼看著他:「北島人認為,那八件東西本來就是屬於神廟中的神器,據我說知,那些土著根本不知道那八件冥器原本是屬於那座大山的,至於是誰修建了那座神廟,你去了後還是自己看吧,至於真假看完之後心裡應該有數。」
「故弄玄虛!」胡順唐搖頭道,繼續向前走,但走了不到一里路之後,叢林中便出現了很多屍體,各類生物的,還有北島人的,除開一部分生物是被北島人的陷阱所殺,剩下來的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被謝根源殘殺的,屍體表面都有很清晰的劍痕,幾乎都是一劍斃命。
胡順唐蹲在幾具死去的腐液蜈蚣身前,看著那幾個只是斷了尾巴的腐液蜈蚣,喃喃道:「難道說這些蜈蚣的弱點是在尾巴上?」同時他又想著為什麼謝根源會知道這些生物的弱點,照現場情況來看,他幾乎是劍劍朝著這些生物的弱點而刺去,根本沒有多餘的行動。
這傢伙很了解瘋魚島,他手上肯定是有關於瘋魚島的記載。
「向前繼續走,走過幾座陸地橋,再過去就能看到那座神廟了,古怪的神廟!」丁鼎由君子龍和胡淼攙扶著,繼續朝前走著,薛甲宏緊跟其後,而查看完周邊人和生物屍體的胡順唐卻沒有著急走,卻是朝著後方看了一圈後,這才轉身鑽進茂密的叢林之中。
胡順唐剛鑽入叢林,手持弓箭的古劍雲便抓著樹上的蔓藤滑落了下來,掃了一眼周圍的屍體,又趕緊爬上另外一棵樹,繼續追蹤著胡順唐等人。他知道這是個機會,如果真的可以離開這座島,那麼胡順唐就是他的最後希望。
「喂!」一個聲音從古劍雲側面響起,驚了正在思考的古劍雲一跳,他下意識搭弓上箭瞄準了聲音的方向,卻發現胡順唐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正冷眼注視著他。
古劍雲沒有放下弓箭,也不多話,扣在弓弦上的三根手指指尖微微彈起,似乎準備將羽箭離弦射出,而胡順唐卻沒有顯露出一絲害怕,徑直朝著他走了過去,來到跟前後停下來,問:「跟了我們多久了?」
「帶我離開!」古劍雲也不廢話。
「你聽到我們先前的話了?」胡順唐反問。
古劍雲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胡順唐點頭道:「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清楚,你已經死了,死人就應該留在死人的世界。」
「可是這裡不是死人的世界,如果是,你們也來不了!」古劍雲的箭頭指著胡順唐的眉心,在這個距離,要是羽箭離弦,就會立刻射穿胡順唐的頭顱。
「好吧,那你是想回去,還是去另外一個世界?」胡順唐沉聲問,「如果你走了,古芬妮怎麼辦?你女兒怎麼辦?」
「她不是我女兒,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古劍雲冷冷回應道。
胡順唐眉頭皺起:「如果你不說這句話,我可能還會考慮下是不是要帶你走,但你既然說出來了,我絕對不會帶你離開的。」
「因為我自私?」古劍雲冷笑道,「如果你不自私,為什麼不帶她一起離開?讓她回到過去,與自己的父母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