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雙王冕(上)夏都阿勒錦 第五十一章 (上)四面楚歌

商務車從平房區離開,行了近一個半小時後才來到餐廳的地點,眾人下車上樓,卻發現港式餐廳的大門口掛著一張停止營業整修的牌子。蜂后上前直接推開門進去,胡順唐看到餐廳內半個人影都沒有,只有一張擺著七個人餐具的圓桌放在大廳中間,其他的桌子都被刻意挪到了角落,餐廳內窗帘也全部被拉上,頭頂的吊燈發出暖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蜂后來到桌前,拉開椅子示意大家就坐,胡順唐依然停止不前,開口問:「薛先生人呢?」

「你是問薛先生?還是問那個兩個漂亮的姑娘?」蜂后坐了下來,拿起盤中熱氣騰騰的毛巾擦著手,看了一眼旁邊的椅子道,「入座吧,薛先生他們三位已經吃過了,不,是四位,修羅吃的可是上好的鮮牛肉。如果你想看他們的話,請便……」

蜂后說著放下毛巾,指著窗帘下方放在三腳架上的望遠鏡。胡順唐遲疑了一下,走到望遠鏡前,透過單筒望遠鏡直接望出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停靠在結冰江邊的一艘白色鐵船,而在鐵船的船頭則站著穿著單薄,一身白衣的莎莉。莎莉彷彿很享受迎面襲來的陣陣寒風,雙手環在腰上,看向遠方,玩著手中捏著的那塊人形冰塊。

修羅卧在莎莉的腳邊,腦袋垂搭在船沿邊上,盯著下方江面上的積雪,不時抬頭豎起耳朵來聽著在江面上孩子們玩耍的聲音。

看到這,胡順唐直起身來,回頭去看蜂后,發現夜叉王等人已經入座,蜂后則滿臉笑意看著他,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他撥動望遠鏡向左側看去。胡順唐回身,輕輕移動望遠鏡,隨即便看到鐵船左側甲板上穿著厚厚羽絨服,戴著帽子的薛甲宏和胡淼。

胡淼戴著手套的雙手抱拳放在下巴處,隔著鐵欄杆看著遠處船頭上的莎莉,也許是在好奇她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怪物?在零下幾十度的氣溫中,完全感覺不到寒冷。

薛甲宏上半身前傾,趴在船欄杆上,獃獃地看著遠方,在其腳邊還放著那柄長劍。

「我說過,他們很安全,比你們安全多了!」蜂后將旁邊的椅子挪開道,「入座吧!該吃飯了!」

看樣子,在這件事前蜂后就已經將薛先生等人從山東接走,應該算是保護吧?免得自己陷入麻煩之中,這個老頭兒真的很危險,感覺上比李朝年、白骨這類人還要危險。這些具有古怪力量又非常神秘的人當中,彷彿只有那個黑衣人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卻用很怪異的方式在引導自己。

「噹噹——」筷子敲瓷盤的聲音傳來……

「喂,光看人就能看飽肚子嗎?今天我主廚,怎麼也得給個面子吧?不過可惜的是,我不擅長做廣東菜,新派川菜還算勉強!」熟悉的聲音傳來,胡順唐回頭看著一身廚師打扮的詹天涯站在一輛餐車旁邊,將一碟碟冷盤擺上桌,帶著一臉表示「這只是朋友聚會」的笑容,示意胡順唐應該入座了。

胡順唐入座,詹天涯順手幫他取下背包,卻被胡順唐伸手按住,裡面裝著閻王刃和炙陽簡,這兩樣東西是他如今的籌碼,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詹天涯只是沖他一笑,輕輕將背包取下來放在椅背後面掛著,又刻意稍稍用力壓了壓,表示胡順唐不需要太擔心,有他在。

蜂后轉身從旁邊桌子下面抱出一個罈子,用手輕輕剝開上面的封泥道:「這罈子好酒,可是我的珍藏,光緒十三年賓縣『萬福廣』的燒鍋,算是現在龍泉酒的前身。」

「我不喝酒。」胡順唐回答得有些生硬,夜叉王、莫欽兩人也是默默點頭表示滴酒不進,倒是魏玄宇和葬青衣兩人盯著那罈子好酒沒有言語,特別是葬青衣,雙眼都有些發直。這時候的魏玄宇根本不知道葬青衣喝酒是把好手,因為常年跟著賈鞠的關係,對酒的了解也非常之深,單是從那酒罈的外形,還有打開封泥後傳來的那股酒香,就已經判斷出那是真正的陳年佳釀,哪兒有不喝的道理?

蜂后起身來,將酒罈中的酒慢慢倒入酒壺之中,又分別給魏玄宇、葬青衣各倒了一大杯,隨即又看著正在上菜的詹天涯道:「今天除了聚會之外,也算是恭喜你升任局長,你也喝上兩杯。」

「是。」詹天涯並未因為自己與蜂后現在「平級」而改變語氣和行事方式,還是以下屬的語氣回答。

蜂后倒完酒,又給胡順唐、夜叉王和莫欽三人倒上茶,一切妥當之後,這才舉杯道:「今天算是我對大家坦誠相見,正式交個朋友,這是其一,其二恭喜詹天涯同志升任尖端技術局局長之位,其三我要介紹一位朋友給各位認識。」蜂后說完,微微回頭看著洗手間的方向,隨即白木天行從那裡慢慢走出來,走到離圓桌几米開外的地方,向眾人深深鞠躬,不發一語。

「這位是首長多年前埋在根來眾的一顆釘子,根來眾沒了,首長只能將他安全回收。」詹天涯添了一副碗筷,讓白木天行靠著蜂后坐下來。白木天行坐下來之後,展露出一個微笑,卻是沖著魏玄宇,彷彿在讚許他高明的幻術。但聽聞白木天行是蜂后安排的卧底,眾人倒覺得很是不理解,既是這樣,白木天行在被抓捕之後,就應該交代了,為什麼偏偏要等到魏玄宇使出幻術呢?

「先飲了杯中茶酒,我容後給各位解釋。」蜂后舉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開門見山道,「根來眾的計畫白木天行早就如實告知了我。天行很聰明,他知道谷崎一雄只是個替死鬼,控制根來眾的真正首領是那個叫皇正紅的人。我分析了計畫的前前後後,如果要阻止計畫的實施,事態就會徹底失去控制,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查清楚『二十二世紀』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於是,我打算讓他們的計畫順利進行,目的有三……一是出於國家安全和利益著想。二是讓731實驗的真相牽制一下美俄兩國,這很冒險,因為美俄方面拿不到最後那份資料,就會重新將矛頭全部對準我們,而不是消失的根來眾,但這毫無辦法,他們發現我們握有最後一份資料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只是讓這件事發生得早一些而已。三是不讓美俄發現在資料下面隱藏著的雙王冕,那才是重中之重。」

「首長……」胡順唐叫出這個稱呼覺得很彆扭,但又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蜂后,他停頓兩秒,觀察了下蜂后的表情沒有變化後,又道,「一開始白木天行如果說出這一切來,可以改變很多事情,這是失誤吧?」

白木天行微微一笑,品了下杯中的白酒,眉頭展開,露出微笑。蜂后示意已經上好菜的詹天涯入座,解釋道:「白木天行的身份只有尖端技術局的局長有資格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齊風和劉振明都在,還有其他的探員,在沒有把握情報不會泄露的情況下,我不敢冒險,隔牆有耳誰都知道這個道理,另外,白木天行也幫助你們隱藏了某些線索,讓其他人不至於追查你們的過去。」蜂后說到這,目光投向夜叉王,目光雖然沒有帶著特殊的東西,卻讓夜叉王瞬間明白了什麼。

「你故意殺了梁森?」夜叉王雙手放在桌面上,冷冷地看著白木天行,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胡順唐知道夜叉王這個人很重情義,要是白木天行點頭,說不準夜叉王下面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嗯……」白木天行剛吐出這個字來,夜叉王就直起了身子,葬青衣以為他要向白木天行發難,可夜叉王卻只是靠著椅背又問,「他要求的?」

「對。」白木天行又點頭道,「他說,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選擇的權力,這次讓他自己選一次。」

蜂后夾了一塊涼拌雞放入白木天行的碗中:「天行原本是想違抗我的命令,冒險讓梁森假死,再加以保護。」

白木天行違抗蜂后的命令?這麼說開始蜂后下達的命令是讓白木天行幹掉梁森?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梁森只是一個邊邊角角的小人物,對整件事沒有直接的影響,殺與不殺都一樣。

「你對梁森都說了什麼?」夜叉王的語氣很平靜,盯著眼前的酒杯,「你能告訴我嗎?」

白木天行將自己杯中酒倒滿,灑在地板上,算是敬了梁森,隨即道:「我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提到你之後,梁森就表示希望他在還了你那個人情之後殺死他,這樣就不會拖累你。」

「他怎麼會拖累我呢?」夜叉王喃喃自語道。

「也許會,如果不殺了梁森,對你感興趣的人會抓住他,從他口中套出所有關於你的事情,慢慢折磨致死。」白木天行淡淡地說,「但不會是根來眾,根來眾對梁森毫無興趣,谷崎一雄以為自己在復興所謂的大日本帝國,可實際上所有的行動,包括自己身邊的人都屬於『二十二世紀』的人,換言之,根來眾只是一個保護『二十二世紀』的殼,而現在『二十二世紀』已經金蟬脫殼,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對我感興趣的會是誰?」夜叉王抬眼看著白木天行問,餘光卻是看著在吃著小菜的蜂后。

「吃飯的時候就吃飯,不要談這麼毀氛圍的話題。」詹天涯起身來,一側的胡順唐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聲道,「我也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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