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8的螺旋槳劃破空氣,變成一陣陣狂風向四周襲去,胡順唐被詹天涯抓著胳膊,最後一個走近了艙門,領頭的特戰隊隊長向詹天涯敬禮,隨即示意詹天涯離開,詹天涯臨別時朝胡順唐掌心中又寫兩個字「放心」,這才轉身離開直升機,站在外面,又叼著自己那半支煙,看著艙門合上,直升機緩緩起飛,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車隊中除了四個司機和詹天涯,宋松,其他人都上了直升機。開車的四人也只是默默地坐在車內,等待著,如今詹天涯能對他們下達的命令只有「走」,就連他說出讓車隊停下來的命令,那四個司機都不會聽。
「總指揮,老頭子這次是真的受制於人嗎?」宋松看著遠去的直升機,低聲問道,又警惕地看著車內的司機,司機雙眼盯著前方,目不斜視,並未去看詹天涯和宋松。
「這是遲早的事情,就算今天不抓他們,明天還是會抓,我已經儘力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詹天涯深吸一口氣,覺得渾身的皮肉連同骨頭都在隱隱作痛,「我只是沒有料到,尖端技術局這麼快就下手了。」
「尖端技術局到底想做什麼?」宋松非常不解,腦子中一片混亂,一直到這次行動開始前夕,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詹天涯搖頭:「我對尖端技術局都是一知半解,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的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所做的也不算壞事。」
宋松扭頭看著詹天涯,不相信這句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等直升機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之後,詹天涯這才轉身返回車內,等宋松上了車,車隊又調頭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直升機機艙內,胡順唐、夜叉王、莫欽、葬青衣、莎莉,甚至是修羅都被反綁銬在機艙內,眼睛也被蒙得嚴嚴實實,除了螺旋槳聲之外,連旁邊看守他們的士兵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也沒有人在機艙內走動,算是安靜得有些詭異。
「半桶水,這次我們又可以成為獄友了。」蒙眼的夜叉王冷笑道,「你又相信了詹王八是不是?」
「你還不是一樣,如果沒有手錶中的定位儀,他會找到我們?」胡順唐毫不遲疑地反駁道,夜叉王聽完不語,只是哼了一聲,心中也明白這次失誤在於他,不過他也僅僅是為了保全這支隊伍可以安全離開扎曼雪山。
機艙內又恢複了安靜,一直到眾人聽到有人摔倒,碰撞在機艙地面的聲音,那些個聲音接連傳來,胡順唐歪著頭豎起耳朵聽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納悶的時候蒙眼布突然被拉開了,那名特戰隊隊長站在他的跟前,而周圍四下倒著的都是先前汽車內坐著的那一個個身穿西裝的。地面沒有血跡,只能聽到很重的呼吸聲,甚至還有鼾聲,應該都是昏睡過去了。
特戰隊員將其他人的眼罩都解開,又解開他們的手銬,沒有一個人說話,胡順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倒是明白了詹天涯所寫的「放心」兩字是什麼意思。
「直升機正在前往山東方向,預計抵達目的地的時間為二十三點半,你們稍作休息,到目的地之後我會叫你們。」領頭的隊長看完表之後淡淡地說,「補充一句,在你們被捕前三個小時,胡順唐、葬青衣、夜叉王都已經上了公安部A級通緝令,在你們到達目的地離開之後,這裡睡著的其他人醒來,也會將這位小姐與另外一位先生的照片發回總部,接下來你們需要的最多的就是運氣,祝你們好運。」
「又被通緝了,這種感覺倒蠻不錯的……」夜叉王用手臂枕著腦袋,靠著機艙閉目養神,葬青衣左右看了一眼,伸手將修羅抱在懷中,默不作聲。莫欽倒是笑嘻嘻地轉向那特戰隊長問:「喂,哥們,我想問問懸賞嗎?」
「什麼?」特戰隊長冷冷地反問。
「我的意思是被通緝有懸賞嗎?」莫欽故意睜大自己那看起來很無知的眼睛。
「按人頭算,一人二十萬,提供有用線索五萬。」特戰隊長平靜地回答。
「盧洪營,別裝神弄鬼了。」夜叉王睜開眼睛盯著那個特戰隊長,帶著鄙視的口吻道,「你身上有幾根毛我都知道,更不要說那永遠無法改變的沉重鼻音。」
「首長,你認錯人了。」盧洪營很快回應道,但稱呼夜叉王卻叫的「首長」,也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隨即立刻岔開話題道,「你們上機之前吃的東西加了一種防暈眩的液體,直升機起飛後,機艙內一直瀰漫著一種可以讓人昏睡十二小時的氣體,我們也喝過那種液體,所以沒事,總指揮說了把你們送到目的地之後,我們和他會去自首,結束我職業軍人生涯……」說到這盧洪營聲音壓低了下去,低得像是蚊子一樣,「龍哥,謝謝你當年的照顧,如果我只是強制轉業,而沒有上軍事法庭,我會像以前說的那樣開個汽車修理店,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
盧洪營剛說完,坐在其對面的夜叉王就起身來,抬手給了他一耳光,盧洪營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又面朝夜叉王,也不說話,旁邊的特戰隊員都很是吃驚,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隊長對這個怪人這麼尊敬。
「你把他們當什麼?」夜叉王指著其他特戰隊員。
盧洪營挺起胸膛回答:「兄弟!親兄弟!」
「很好!你自己結束軍人生涯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累他們?你他媽當兵當傻了?忘記老子當年是怎麼教你的了?自己的兵是人,不是可以利用的物件!」夜叉王怒喝道,「你屁股一拍要不進監獄,要不轉業回地方,他們怎麼辦?給老子一個滿意的答案!」
眾人都愣了,盧洪營卻摘下了面罩,滿臉笑容,看著夜叉王道:「龍哥,你終於承認了。」
「啪——」夜叉王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盧洪營的臉上:「剛才那一巴掌是教你做人,這一巴掌是提醒你豎起耳朵聽清楚我下面的話!」
「是!」盧洪營站起來,其他特戰隊員也立即站起來,夜叉王隨即抬眼掃了一圈四周的其他士兵,淡淡道,「你們是他的兵,不是老子的,都他媽坐下!」
其他士兵面面相覷,都沒有敢坐下,直到盧洪營命令他們坐下,他們在遲疑了一下後這才整齊坐回原位,但都挺直腰板,雙手不自覺放在大腿之上。
「這件事主謀是詹天涯,你也跑不了,直升機駕駛員回去可以說被你威脅,你可以說被詹天涯威脅,你比我更了解詹王八,自己去想理由!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我教你了!」夜叉王看著盧洪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胡順唐坐在一側,看著兩人,深吸一口氣,乾脆閉上雙眼,當什麼都聽不見,看不到。
「我不能這麼做!因為這件事本身主謀就是我和詹總指揮。」盧洪營沉聲道,「剛剛您還教過我,不要因為自私,而將責任推在其他人的身上,連累其他人。」
夜叉王聽完笑了,笑罷後拍了拍盧洪營的胸口,欣慰地說:「小子,不錯,有進步,老子當年沒白帶你這個兵!」
盧洪營點頭,看著夜叉王雖說滿臉笑容,眼睛裡卻全是淚花,夜叉王將腦袋側向一旁,哼著小曲,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其實他每次看到軍人時,胸膛中就猶如有一隻手在抓著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讓他滿腦子都是過去在軍隊時的畫面。
幾小時後,直升機緩緩降落,機艙門打開,盧洪營和兩個特戰隊員抬著一個軍用壓縮箱離開飛機,放置在外面的草坪之上,告訴夜叉王箱子中裝著的是詹天涯準備好的衣物,還有其他一些他們大概用得上的東西,說完後盧洪營向夜叉王敬禮,夜叉王也不回禮,只是揮揮手,低聲道:「有多遠滾多遠。」
雖然是這樣說,但盧洪營耳中聽著卻是十分親熱,剛要上飛機,胡順唐追上去問:「哥們,我有兩個朋友委託詹天涯送走,應該沒事吧?」
「放心!詹總指揮會有安排,你們多保重,箱子中有個紙條!很重要!」盧洪營說完,在機艙還沒有完全關閉時,直升機已經緩緩起飛掉頭離開。
「我們現在在哪兒?」胡順唐來到那個箱子前,卻發現箱子上面有字母鎖,尋思了一下試了好幾個密碼都沒有打開,開始咒罵著詹天涯在這種時候還和自己開玩笑,此時莎莉卻走了上來,用手指在上面撥動了一下,隨即字母鎖打開了,而打開的密碼則是胡淼的名字縮寫。
「再簡單不過了。」莎莉淡淡地說,帶著苦笑。
為了搞清楚所在地點,莫欽和葬青衣換了衣服,分別去查看周圍的地形,留下其他人更換衣服,簡單做了偽裝,卻沒有發現盧洪營所說的箱子中的紙條。胡順唐和夜叉王挖坑把舊衣服和箱子都掩埋了之後,莫欽和葬青衣這才返回,告訴他們現在自己身處的地點在山東省煙台市龍口縣。
「龍口縣?在海邊,難怪聞到一股子海的味道。」夜叉王朝著有海風吹來的方向,「詹王八把我們放到這來幹什麼?」
「簡單,因為胡淼和薛甲宏先生都在這裡。」莎莉從自己剛換的衣服中掏出一張剛展開的A4紙來遞給胡順唐。